他們那邊又給不到好多錢,我一個人房子還沒得哩我咋供得起她嘛。她過兩年就要讀高中了,讀書要花好多錢啊,我們在鄉裏教書,不象你們還有獎金,我們是一分錢獎金都沒得,就是老師節都隻給我們發五十塊錢就是了。我哪有錢嘛。”


    問題確實具體,老王在鄉裏中學,逢年過節城裏的學校多少有點表示,她一直在鄉下學校,基本上就隻有幾個死工資。她本來就是個想走捷徑的人,當她得知林茜離婚的時候要了娃娃的撫養權時就罵林茜:“人家正常的娃娃都不要,你還把個殘疾的娃娃要到,你硬是瓜得狠呢。”


    老王的第一任丈夫本來是水泥廠的,結果現在兩口子都下崗了,男人在百貨公司租了個攤位,還集了幾萬塊錢的資才租到的,但是生意差得很,一天都賣不了幾樣東西出去,老王說起就氣不打一處來:“聽到周明(她女兒)說錢都掙不到,她爸還操得很,手機費都要用一百多。你球錢沒得,還操啥子手機嘛,他兩個原來不是好的很的嘛,他以為天天去跳下舞,一輩子就耍就是了。結了婚麻煩事情多得很,現在兩個人還不是一天到晚扯筋,原來不是說給我倆個沒得感覺,給那個爛女人有感覺,非要生拉活扯地把我離了,這下看你們還有沒得感覺,兩個娃娃要吃要穿,要讀書,你以為還是天天去跳舞打牌嗎?”


    那兩人是在舞場上認識的,一般在舞場或是在賭場上認識的,成了一家人的,基本好不了多久,這個地方就不是檢驗有無真愛的場所,大家都是酒色之徒,夥在一起不過是兩個酒色之徒,哪生活得好呢。跟著百萬賺十萬,跟著千萬賺百萬。你與那種糊塗蟲綁在一起,不過是多了一個糊塗蟲而已。你接觸人就要接觸樂觀,積極的人,你跟悲觀落後的接觸得越多,你不是越來越悲觀啊。林茜一直有點怕老王來耍,不是說怕她吃點飯,而是怕她一來淨說些沒得勁的話,恨不得說到兩個人都去跳樓算了。她對林茜的口頭禪就是我們同學裏頭就你條件最好,你是該多請下我們嘛。把林茜說來開不到腔。本來吃飯還是花不了幾個錢,但是林茜聽到她家裏淨是些窮得不得了的事,她與文娟不一樣,文娟說話做事都是很替林茜著想的。有迴文娟到林茜這裏看到那個鞋架子要垮要垮的樣子,她花了一個下午給林茜整理好了,她迴去給她媽一說,她媽說的話把文娟笑慘了,她媽說的是:“你走到林茜那兒去嗎是該幫她收拾一下嘛,就象曹雪芹寫紅樓夢的時候哪有功夫去收拾家務嘛。”文娟後來對林茜說我媽把你比做曹雪芹,把我笑得啊。


    第三者要想顛覆成功,當然要使出全身解數,這是在進攻。但是在奪取勝利果實以後,角色就變了,第三者想的就是如何想法設法守住自己的勝利果實,不讓別的人再來做他曾經做過的事。居家過日子當然不再是天天鮮花,日日舞會,就是天天如此,人看著那些鮮花也會厭倦的,再也不會有那種偷偷摸摸和人約會的激動了。日子都會歸於平淡,於是有人就會尋求新的刺激。


    老王對那兩個人仍是懷恨在心,這是她心中永遠不能消失的刺。


    後來三個人在東山上打牌時,打著打著,老王又想起了她的命運,不由恨恨地說:“我原來考大學沒考好,還不是要怪你爸嘛,他教政治教的啥子嘛,上課淨在那兒東扯西扯的,我如果政治多考點分,現在哪至於還在鄉裏教書嘛。現在我是啥都沒得,要啥子就沒得啥子。”


    聽她這話,林茜心中頓時不高興了,老王說的是林茜的爸教政治沒教好。林茜哪是吃虧的人,心中不高興,一下就給她頂迴去:“你自己沒考好,你怪得到哪個,我咋個又考得好呢?我們爸還不是一樣地教,你以為他迴家還要給我單獨輔導啊,我今天給你說老實話,他從來都沒有給我輔導過,你自己當老師的還不曉得,老師迴到家裏哪還有精神再講課嘛,他還不想說話了哩。”


    自己不會撐船怪河彎,聲音還大得很。


    這些話林茜就不給她說了:我一考就考個全縣文科第一,我們家裏父母都是老師了,你那家裏,父母親都還在很偏僻的地方挖地哩。母親很有危機感,她的口頭禪就是:我們家上無片瓦,下無插針之地,你們給哪個都不能比,人家農村的人迴到家,放下書包就有地種,你們不多讀點書,咋個辦?


    就這麽嚴峻的現實,不自力更生刻苦學習就毫無辦法,當然幾個子女就隻有多讀書。


    文娟就說老王:“你看咋個比,你比起家在鄉裏的那些人,你到底是把戶口拿出來了,要不然你還天天在鄉裏種地哩。你這樣子比,就沒得那麽不平衡了。你現在在學校教書,這是個事業單位,旱澇保收。雖然前幾年教師地位不高,收入也不高,現在還是可以了嘛。現在的領導上台後還是很重視教師的,連著漲了好幾級工資了,你看企業不景氣的多得很,你這些方麵比一下就算好的了。你跟林茜她們家是不能比啊,林茜的父母那一輩比我們都好了好多了。”


    文娟後來對林茜說起這事時說,“我都不曉得老王咋說出那種話來了,她咋怪得到你們爸呢。不過,她的生活是惱火,她是要不平衡。她再咋個嗎,每個月還是有一千多塊錢的嘛,她比鄉裏頭那些人還是好得多了嘛。”


    文娟這次還是說了,她男人欠下了十幾萬的外債。文娟很地無奈地說:“不過李小鵬的那些朋友都沒問到他要錢就是了。他們曉得我們現在惱火,我給你們兩個都比不了,我現在帶了那麽多賬,曉要好久才還得清啊。”


    十多萬的外債,對林茜這些靠工資過日子的人來說,實在是天文數字。


    一切變故都來得太快,文娟四年前是風風光光地到bj去的,那時她丈夫是事業有成的生意人,她就幫著打理一下,做個全職太太。雖說李小鵬脾氣大,但他對這個家還是很在乎的。就在這次聚會前幾個月,文娟給林茜打長途電話,在電話上說幾句就哭出來了,她一下在電話上說了一個多小時,她預感李小鵬有外遇了,一再反複說:“我受不了。”林茜的第一反應就是:女人的直覺一般都很準確,當時就對文娟說:“你把錢寄些迴來,放在我這裏,以後有什麽的話,你也有個退路。”文娟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她心太軟,應該說是缺乏準確的判斷力,淨是把人往好處想,她當時是這樣說的:“錢上麵他不得虧我,他說了:‘不管咋個,你都是娃娃的媽嘛。就是離婚嗎,財產也是一家一半嘛。’”


    哪曾想,這錢說沒有就沒有了。


    林茜對文娟說:“你幹脆給李小鵬離了算了嘛,你如果不好說的話,我們幫你找他說,那些賬是他做生意欠的,能不能喊他一個人頂了嘛?”


    文娟卻說:“離了又咋個嘛,不離嗎,他再咋個說對娃娃還是要管嘛,那次我給老王一路去看娃娃,周明見到那邊那個媽嚇得那樣子,我再咋個都不敢想離婚,離了娃娃好遭孽嘛。我現在天天聽到我們娃娃讀書的聲音,我也覺得是種安慰,我還有啥子想頭嘛,就是離了,我也不得再找了。男人都是假的,都靠不住,就這樣子過。”


    確實很具體,文娟住的房子是李小鵬單位上的房子,文娟離了的話,意味著房子都沒得了,未必迴娘家擠著住不成?


    這次林茜再問李小鵬是不是有外遇的事,文娟不正麵迴答,隻是這樣說了句:“那個曾奇在外頭都重新生了個娃娃了。這女的還是忍了。”曾奇是和李小鵬一起打夥做生意的男人。當時曾奇的女人和文娟基本上不工作了,跑去守著丈夫,結果都沒守住。


    文娟的男人一開始隻是打麻將,沒有其他的不軌行為,文娟說她當時也不覺得打麻將有啥子不好,她也經常一起打。哪曾想後來越打越大,再後來,就完全超出文娟的掌控了。林茜在課堂上曾講過某名人咋個不會去打麻將,學生迴答說,那是因為他沒得錢,林茜對學生說不是他有沒得錢的問題,是因為他有遠大的目標,他根本就不會無聊到去打麻將或是去找小姐這些問題。所以,林茜覺得人應該有理想,有個超越物質利益的理想,因為理想解決一直,利益隻解決一時。你有個理想,就會不斷努力,而不是讓自己退化成為隻為了滿足自己的低級的生理需求而己。酒色之徒基本都是提升不了自己的人,人到一定時候,物質的需求應該降低了,不是說我有錢,非得今天英國,明天羅馬地滿世界到處跑,不把錢用完了誓不罷休。閉戶即是深山。要養成這個習慣,當然就要提升自己的修養。如果一個人到了非得增加外在的比方汽車或是房子或是化妝品這些東西來增加自己的幸福感,那這個人基本就開始腐朽沒落了。


    現在林茜知道老王為何不討人喜歡的地方了,她總是不停地埋怨,為她現在的倒黴做注釋。她身邊的人就成了她傾瀉心中仇恨的對象了。所以林茜聽到她說要來耍,就要給她定時間,林茜這裏反正隻有一個人,兒子偶爾在,她住在這裏覺得舒適得很,就不想走了。


    老王和第二個男人還是離了。前後糾纏了六年才離的。本來老王不離,那個師付到法院起訴離的。在法庭上老王說男人的娃娃讀書生活用的錢都是她出的,她想男人給她點錢作為補償,但男人迴答的是我雖然沒幾個錢,但我們娃娃的姑姑都有錢,娃娃都是姑姑幫著供的。法庭上因為老王提不出證據,駁迴老王的訴求。老王後來一度想買房,但她真的是窮得連首付都付不出,當時一平方隻要幾百塊,她還是錯過了買房的最佳時機。地震後,一下就漲得厲害了,老王更買不起了,她就打主意找個有住房的明陽的老頭,解決住房問題。


    這天,晚上陳大川沒象往常不到半夜三更不迴家,早早就在家中,看了陣電視,和江燕萍坐在一起的,一會兒又拉下江燕萍的手,一會又給江燕萍削個蘋果,分開來,給丈人拿了一牙,另外和江燕萍兩個分著吃了,女兒這天在學校上晚自習,沒在家。江燕萍的母親在她姐那裏去了,幫著大女兒料理家務。江燕萍平常經常說陳大川是享福的,家裏是江燕萍的父親把煮飯炒菜的事情都做了,他本來在單位上當官的,單位上的事情也忙得很,經常迴到家已經很晚了,還有有單位上應酬了一天,迴來也不想再說些言不由衷的話了。隻是他每次迴來的習慣從來都改不了的,迴來就把每間屋的燈都打開,他離開屋了,也不得把燈關了。看到擺在桌上蓋了蓋子的菜碗,他會挨個挨個揭開看一下,這時,丈人就要說:“再聞一下嘛,臭的嗎香的嘛。”他不說話,揭開又走了。


    這晚上等女兒迴來洗漱了進了她的房間,陳大川把江燕萍拉進自家寢室,做出親熱舉動,他的意思江燕萍哪有不明白的,隻是心頭煩悶,身體又有病,哪有心情和丈夫來個魚水之歡,她就丟開陳大川的手說:“快走開些啊,哪個給你這樣那樣的。你一天在外頭啥事都不操心,都是我屋裏的人在給你當傭人,你們屋裏的人還淨在挑我的毛病,我沒拿你試問就是了。”


    陳大川心裏火燒火燎,擺出不達目的勢不罷休的架式,一邊嘴上說:“我們屋裏咋個對不起你嘛,就差沒把你當先人供起就是了。”陳大川心中有些話不便說出來,這女人一慣強勢,長期這個家裏都是她娘家的人紮在這裏,自己的娘老子供自己讀了書出來,自己在鄉裏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但是父母親都難得來這裏耍兩天,一來,丈人在這裏,住不下了,二來,這個婆娘是個把錢算計得異常仔細的女人,自從與她結婚以來,同學都疏遠了,有人來她就做得摳摳搜搜的,隻給人家做些蘿卜青菜,桌子上肉都見不到多少,要麽就買根棒子骨燉蘿卜,把人越吃越癆,漸漸地,人們都曉得陳大川的女人是個待人淡漠的人,就難得有人來了。陳大川當然也高興沒得原來的同學來往,他自己覺得錢財上麵,其他同學還沒有哪個拚得過他的,眼裏就有幾分看不起昔日同學,但覺得連自己父母親都不咋個來了,在娘老子麵前也有點理虧,況且他是長子,都指望他生個兒子,哪曉得硬是就生了個女兒,每到說起人家的孫子,老父親那垂涎欲滴的樣子,把他心裏看得發酸。


    這天見江燕萍又拒絕親熱,一下心頭火起,衝口說道:“還說我們屋裏見不得你,你咋不生個兒子呢,你若是生的兒子,我們屋裏不就後繼有人了,我也說得起話了,你生個女子,人家說生女子,都是說的生了個也好,(生了兒子,人們都說好,若是生了女兒,人家就說生了個也好。)也好啥子意思你都懂不起嗎,我都低人一等了,純粹是個賠錢貨,我的財產二天哪個繼承嘛。”


    聽他說了這麽多,江燕萍也火了說:“我生個女兒,還不是怪你啊,前頭懷的你不要,非要我把他流了,結果後來說給你老漢聽,你老漢還不是氣得大罵你陳老大是個瓜娃子,你未必不曉得啊,那前一胎是雙胞胎,兩個都是兒子,娃娃流下來的時候人家做手術的醫生都在說可惜了,兩個兒子啊,咋舍得流了嘛。你龜兒子不是怪多得很,緊說沒準備好,還不是你緊想再更上一層樓,提個啥子來當起嘛,結果後來過兩年再懷,就是個女子了的嘛。你自己造成了自己沒得兒,你命中注定就是生女子的命,你還怪我。”一陣數落,把陳大川罵得迴不到神,隻剩下一肚子氣沒處發,早忘了這晚上的初衷是想來個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驚喜的,沒想到隻有驚嚇了。


    這晚上兩口子都沒睡好,江燕萍心中一直沉浸在憤怒之中。陳大川也是心頭煩悶得很,早上起來他給江燕萍把牛奶弄到微波爐裏打熱了,也沒告訴老婆牛奶是剛剛從微波爐裏拿出來的,他是連著碗一起放在裏麵的,牛奶熱了,當然碗也更燙了。本來時間也緊,他急急忙忙地催著江燕萍快喝牛奶,江燕萍不知是計,一下就端起牛奶,哪知碗燙得很,本能地一鬆手,碗就掉到地上了,一碗牛奶灑得滿地都是。江燕萍還沒來得及說燙到了,陳大川就大罵起來:“你這個瓜婆娘,硬是笨得惱火呢,連牛奶都端不穩,我看你硬是離癡呆不遠了。”


    把個江燕萍氣得正想罵人,陳大川已經出門開車去了。這天陳大川順道送江燕萍上班,因為江燕萍的車出問題弄去修去了。江燕萍忙著追到車上,心頭也是恨不得把這個男人收拾一頓,一下又找不到由頭,後來看到陳大川沒係安全帶,就衝著男人吼道:“你莫忘了把安全帶拴起,萬一出了車禍你就有好看的了。”哪知男人衝她迴了一句:“我就是不拴你要做啥嘛,你硬是管得寬。”江燕萍氣極了,說了句狠話:“我管得寬,我不管你這個安全問題,你咋個死都不曉得。”陳大川一邊開車一邊罵道:“老子硬是把你遇到了,一大清早起來就咒老子死,老子死了你好再找嗎,再找哪找得到我這麽優秀的男人,給你掙數不清的票子,你還嫌我。”


    江燕萍罵道:“你硬是以為你好優秀,好不得了,你不曉得人家給你起的y號叫啥子,我說出來你肺得不得氣爆了,把我也連累了。”


    陳大川說:“你說,哪個敢給老子起y號。”


    江燕萍說:“人家好多人在我麵前說,江燕萍你長得那麽漂亮,一上台就活脫脫一個歌星模樣,曉得咋個嫁給陳大川那麽矮拙拙的一個人,人家說武大郎為什麽搞不定潘金蓮,就是武大郎太矮了,又醜得很,潘金蓮才要到處找,先是想找武鬆,武鬆該給她好了算了,免得她被西門慶看上,結果把武大郎的命都丟了。”


    說到這兒雖然沒說出來那個綽號,但是陳大川那麽聰明的腦殼,一下就反應過來說:“你是說我是三寸丁,地穀皮說,我們不怕,老子堂堂一個大男人,除了這個地位在這,還有數不清用不盡的家財,我們自信得很,那個某某不是矮得很啊,人家在中國的財富嗎也是數得著的嘛,就是因為我們個子矮,我們的心才大,我們的錢才多,你看我們同學裏頭哪個的車有我的好,都是買些幾萬塊錢一個的車,用油都還要計劃到來,哪象我們一人一個車,給你說了,過一陣,我要換奔馳哈。”


    把江燕萍聽到又數落:“你這個車好好生生的又換啥子嘛,你硬是錢燒的嗎。”不過罵過後,她知道自己是主宰不了這個男人的,最後達成協議,陳大川從財產裏拿五十萬出來給江燕萍,讓她炒股就當是炒著耍。陳大川曉得江燕萍這個人不得亂用錢,她一直就是把錢看得很重的人,錢給她,不會蝕了,隻有增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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