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死了不更好,難不成,你真希望輔佐一個肮髒的男人,就這樣隨意地接受,然後奉獻你的一生嗎?”


    蓄水池附近,紅衣女孩葉爾尤,正和綠袍女子艾琳蹲著身子,就像上廁所一般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遭,她們深知此地危機四伏,故不敢放鬆警惕,交談之餘,也是神經緊繃。


    她們所在的這個小山包,前方不遠處就是好似趴著在睡覺的龍獸,胸腔一起一伏,這個視角,直線距離看似乎很近,但並非葉爾尤和艾琳大膽,這個小山包實際上是特別澆築過的,下方是布滿尖刺的鋼鐵柵欄,上麵塗滿了無與倫比的禁魔煉金粉末,專門攔這種擁有魔力的猛獸,這裏曾是騎士們巡守遊戈的橋頭堡。


    “早知道走之前就給他一個大筆兜子,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哼哼,他以為他是誰?竟然對本大小姐頤氣指使,結果,還以為是多厲害的人物,就這樣被吃掉了,審判者都白準備了,什麽證明也不需要了,唉,現在是什麽話都來不及說了。”葉爾尤雙頰氣鼓鼓的,她一想起那個男人的目空一切,就覺得牙齒癢癢的,但這股小生氣,卻已無處可發了。


    畢竟,她們親眼看見龍獸將那個男人給吞噬了,生吞入腹的,龍獸甚至打了個嗝,困了。


    艾琳雙手交織相握,一個祈禱的姿勢,她向女神送上虔誠的禱告,祈求奇跡降臨。


    夜涼如水,永月天邊;月色溫柔,輕風呢喃;銀光班駁,宛如夢幻。


    葉爾尤很想與艾琳永遠如此親密地相處,但她的腿已經發麻了。


    “走吧,艾琳,放棄吧,神使大人已經完了,我們的使命結束了。”


    葉爾尤緩緩站直,她輕聲細語地繼續勸解道:“不要再拘泥於那種雄性的失敗者了,未來定會有高貴無暇的姬騎士等待你的侍奉,醒悟吧,艾琳,他不是你的英雄大人,家傳的古籍上,神使大人無一例外是絕世佳人,而他隻是個長得像兇惡農夫的可怕錯誤,一定是命運的弄巧成拙罷了……不,一定是詛咒,對我們蹇斯德利克的詛咒!”


    艾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停止祈禱,而是抬頭仰望葉爾尤,就好像蹲下來的母親看著自己發脾氣的小女兒一般。


    “你這是什麽眼神?艾琳,我頭頂上難道有什麽東西嗎?”


    葉爾尤有些慌張,她摸到了自己手臂上的袖劍,隨後緩緩抬頭,膽戰心驚之下,發覺自己頭頂上並沒有什麽恐怖的怪物,地下監牢已經成為了一種禁區,因為有可怖的野獸出沒!


    一想起這種風聞,葉爾尤就想逃離,龍獸她不害怕,但她怕蟲子,地下監牢裏,有人見過比人還大的蟲子,並把蟲子當成了野獸一般狩獵,砍下了頭顱,葉爾尤可以目睹屍體,甚至是人的屍體,就是見不得蟲子,蟲子在她的印象中,是最肮髒之物,比男人還要惡心百倍!


    蟲子,總是不經意間,會突然出現,落在你身上!


    “沒什麽特殊意思,而是神啟,我閉眼之際,看到了神使大人浴血重生,我們應該繼續等待,我們不能背離我們的使命。”


    艾琳神神叨叨,葉爾尤盯著艾琳的大眼睛,不由心疼,多好的人兒,可卻相信了那種男人,那男人絕對是詛咒的具象化,你看,艾琳就被詛咒的擴散給影響了,該死的!神域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個男人是怎麽從天上掉了下來!這個男人莫非用了那煉金術士的炸藥,用那爆燃的玩意把自己送上了天,偽裝了神使降臨?


    沒錯,這男人,一定是一個學了某種極為無恥的欺詐術的卑劣農夫,是欺騙,是謊言,他這種醜陋的錯誤,怎麽可能是慈悲且寬容的女神大人,垂愛的使者!


    葉爾尤看向龍獸,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活該!臭男人,你就在龍獸肚子裏腐爛爆炸吧,這次不要飛到天上去了,而是落進災厄地底,長眠於此吧。”


    嘭的一聲!小山包微微振動。


    葉爾尤趕緊蹲了下來,天啦,她說炸就炸,這得有多離奇!她的嘴難道比祭司還靈光嗎?


    龍獸忽然爆炸,從軀幹部炸起,就好像是煉金術士的實驗室,總會傳來的那種震耳欲聾的響聲!接二連三迸發。


    艾琳欣喜若狂,膽子更大的她,早已探出頭,瞧見了從龍獸殘肢和血液裏,再度站起的男人。


    許山廣也看見了艾琳,他心相裏早就發了艾琳和葉爾尤,對於她們這兩個普通女人的窺探沒有任何芥蒂,他開始檢查起自身來。


    渾身血汙,但肚子胖了一圈,臉上也是,脂肪和血氣充盈,讓身體有些旺。


    “吃撐了,靈機比預料之中的還要多太多了,成了個小胖子……”


    許山廣扶額,有點譏誚地說道:“師父可沒說會有這方麵的增長,境界突破,難道不是洗經伐髓嗎?還是說,師父沒有來過這種充滿靈機的世界,這種以自身為餌,從內吞噬簡直如同暴飲暴食一般。”


    龍獸的靈機幾乎全部轉化為了太虛之力,這使得從肉身到血氣,從心土到意誌,一切都徹底的、全盤的、不可逆的轉化了,這是一種質變,雖然外形上,隻是變成了個小胖墩。


    許山廣覺此,臉色微微一變,他抬起右手,一縷火焰便在他手掌中升騰而起,並有黑氣隨之飄散,白光流蕩,隨後被黑氣吞噬,黑白流轉,將他身上的血汙消融,這似乎不僅是太虛神炎,裏麵似乎可見無量宇宙,可見日月江山,諸般自然天相一層層浮蕩升騰,無窮自然道韻化為一波波霧氣充斥四方!


    許山廣驚為天人,這是現實裏可以展現出來的力量嗎?這簡直跟心相裏沒有差別,不,比心相裏的景致還要瑰麗。沒有任何聲響,沒有任何奇光異彩,周身隻有片片道韻憑空泯滅,佛光不斷消散。


    裏麵有道佛之意!許山廣走太虛之路,非道非佛,卻在此刻注視火焰,而忽然明悟了,手中火焰的確有通衢大道,那道是造化的‘自然’,有歲月無情,那佛是紅塵的‘人心’,他的身體被火焰照耀,似乎被徹底撕裂了,變成了兩方迥異不同的部分。


    一方清明幹淨,好似不存一物,亦無悲無喜。


    一方奇光湧動,好似凝聚萬相,有人生百態。


    許山廣收起太虛神炎,一切異象便分崩離析,如泡沫幻影一般消散不見了。


    “這真還是假,這是夢還是現實,不對勁,太虛給我的反饋不對勁……”


    許山廣心神不寧,力量是強大,但太超乎他的意料,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吃錯了東西,導致出現了幻覺。


    小山包上,葉爾尤和艾琳也是吃驚不已,不敢置信。


    “他這是成了半神嗎?”艾琳遲疑地說道。


    “不,這絕對不是英雄的力量,沒錯,這是魔法,沒錯,隻是光魔法罷了,艾琳,這是光魔法,我們應該去問一下精通偽裝和單純性質的大賢者們。”葉爾尤表情呆滯,自我肯定,說著就去拉艾琳,要離開這裏。


    艾琳也是無法接受所看到的,她沒有抗拒,這兩個土著女性,最終眼睛無神,逃一般地離開了。


    許山廣眉頭一皺,他看向小山包,視線裏自然沒有看見艾琳和葉爾尤,心相裏也是恢複了平靜。


    “說起不對勁,這天空就不對勁,這座城市第一眼就不對勁,嗬嗬,看來得去問專家才行了,畢竟我睡得有點久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得靠別人傳遞才能高效率理清楚。”


    許山廣心境很快古井無波,他走向漆黑的入口,有心相提前預警,倒也無懼地進入地下監牢。


    ……


    “老師,你在哼什麽?”


    “一些耳熟能詳的金句,某部電影裏的。”


    “那電影好看嗎?”


    “殺蟲子的戲劇,你說呢。”


    “老師,那電影裏的蟲子,有我們的蟲子好看嗎?”


    “沒有,極其醜陋,所以他們殺蟲子,非常滿足,享受殺戮欲,蟲子的殘肢亂飛,體液亂濺。”


    “你聽,join the mobile infantry and save the world! service guarantees citizenship!加入機動部隊拯救世界!參軍就能獲得公民權!”


    “你聽,would you like to know more?你想了解更多麽?”


    “你聽,m.i. does the dying,fleet just does the flying.機動部隊負責死,艦隊隻負責飛。”


    “你聽,the only good bug is adead bug.唯一的好蟲子是死蟲子。”


    “你聽,you kill everything that has more than two legs! you get me?兩條腿以上的全部殺掉!聽懂了嗎?”


    披著黑毯的少年,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的老師,白袍少女說起了她故土上的鳥語。


    “沒聽懂沒關係,我們又不殺蟲子,而且,一看到這些蟲子,我就想起了故土,我的故土,雖然蟲子可沒有這麽大,但外形其實沒有區別,兩個世界都是差不多的,趨同進化。”


    白袍少女站在一處巨大的深井邊緣,她看著腳下昏暗的圓形走廊,那鋼鐵牢籠鑲嵌在石壁裏,如黑寶石一般,一間一間地掛在走廊邊上,一眼看不到盡頭,數不清楚,蔓延至漆黑的地底。


    “父賭母病弟讀書,剛做不久還不熟,兄弟姐妹全靠我,生意失敗要還貸,前夫家暴還好賭,自己帶娃沒收入,無奈走上不歸路……不歸路啊,我是無奈與蟲為友,如果你變成了女人,恐怕也會精神有毛病吧,所以,那就讓寄生蟲也治愈下你的腦子。”


    “嘿,我什麽時候滿嘴順口溜了,我還需要考研嗎?”


    自言自語著,自說自話的白袍少女,扇人一般地揮手示意,讓她的學生,那位不正經穿衣的少年,拉下了他麵前的,火把一般的拉杆機關。


    轟隆一聲,暗處的齒輪咬合,運轉起某種巨大的機器,漆黑的地底,有流水的聲響傳出,嘩啦啦如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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