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處處是黑色的山脈和沙礫,遮天蔽日,白天和黑夜沒有人界那般分明。天空若是鮮血般的紅色,那便是白日;若是暈不開的墨色,那便是夜晚。


    洛初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正是鮮豔的紅色,看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柳成之正抱著她一步一步走進偏殿的熱湯池裏。


    “你幹什麽?!”


    柳成之在解她的衣服。


    “我想幫落落洗一下身子。”


    “不必了,我自己洗。”洛初老臉翻紅,雖然她喜歡柳成之,可是她還沒那麽開放,能大大咧咧地讓他給自己洗澡。


    柳成之卻沒理她,指尖隨意移動。


    洛初便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靠,就欺負我沒有修為!


    他膜拜著她的身體,非常仔細地替她清潔每一處肌膚,動作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珍貴的易碎品,需要拿起來供奉。


    柳成之將洛初抱出偏室時,洛初覺得自己熱得快要熟透了。


    桌上已經擺好了桂花糕、浮著蔥花的牛肉麵和蓮葉羹,都是她愛吃的。


    咬了一口桂花糕,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味道。


    “你什麽時候做的這些?”洛初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剛才落落穿衣服的時候。”


    “這樣啊。”洛初似乎又想起剛才在湯池裏他的所作所為,臉一紅,埋頭吃飯,不再理會柳成之。


    “今日要出門一趟,落落在這裏乖乖等我迴來。”柳成之被洛初害羞的樣子給逗笑了。


    “嗯。”


    柳成之前腳剛走,一個侍女便走了進來。


    “尊上說從今天起落落姑娘就是我的主子了。主人,你叫我小青就好啦。”


    跟其他一般的魔族女子不同,小青長得比較小巧,頭上也沒有象征著魔族的對角。


    “不必喊我主人,叫我落落就行。”


    “這樣…不好吧,尊上知道,會怪罪小青的。”


    “沒事,他不會怪你的。”洛初說完便朝門外走去。


    “那好吧…落落姑娘,你去哪裏?”小青見洛初往外走去,焦急地跟上:“尊上知道你亂跑,會不高興的。”


    “我就隨便看看。”洛初腳步沒停,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她是喜歡柳成之,可是她有自己的自由,她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做他的籠中鳥。


    此時正直冬日,外麵下著小雪。


    “真是奇怪,我還以為魔淵裏四季如一,沒想到也會下雪。”洛初用手接下一朵雪花。她一向怕冷,寢殿裏非常暖和,因此她出門並沒有穿得很厚,不禁打了個寒戰。


    小青很有眼力見地從乾坤袋掏出一件披風,給洛初係上。


    “落落姑娘說笑了,魔淵雖不如人界那般繁花似錦,四季該有的特點也是有的,畢竟也是天道所創造的。”


    “你說,天道創造了仙,為何又要創造魔呢?仙魔就不能共存嗎?為什麽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洛初望著雪,不由得歎道。


    “這,小青不知。”侍女眼眸微睜,似乎從未想過這些問題。從她出生起,她就被灌輸著“仙魔從來都是水火不容”的思想。


    洛初不想氣氛這般沉重,轉換了話題:“你覺得你們尊上怎麽樣?”


    “尊上英俊非凡、法力高深、冷酷無情、大殺四方、威風淩淩,是我們魔族女子心中最崇拜的對象,是不可輕易染指的高嶺之花。對我們這種小魔修來說,尊上就是我們奮鬥的目標、人生的燈塔、學習的楷模,你知道尊上徒手擰斷脖頸的樣子有多帥嗎?!你知道他一腳踩碎天靈蓋的冷酷表情有多迷人嗎?!你見過尊上手中的劍嗎?上古魔劍血魘!無數魔修都渴望的神器!尊上是多麽可靠的男人啊。”小青一臉花癡地說起來,滔滔不絕、連綿不斷。


    “照你這麽說,柳成之他確實很刑很可拷。”洛初硬著頭皮接茬,心想這日子沒法過了


    小青繼續興奮道:“落落姑娘,我看得出來,尊上很喜歡你,你跟他過日子,很有盼頭。”


    “確實挺有判頭的,嗬嗬。”洛初幹笑道。


    “你怎麽還沒死?!”


    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洛初不用迴頭,都能從破音中感受到來人的驚訝程度之高。


    “元姑娘,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小青麵色不善地說。


    洛初迴頭看她,臉色也不是很好。


    昨日元陌梨讓人用淬毒針紮她的畫麵曆曆在目。她從未想過,原書女主會有這樣歹毒的心腸。


    元陌梨在看到洛初的臉時又是一愣。


    眼前這個女人不僅沒死,反而美目盈盈,紅唇泛光,怎麽看都會讓人多想的模樣。


    “看見我沒死,你很驚訝,你覺得柳成之會殺我?”洛初語氣有些冷。


    “剛才是我失言了,不過,後天我就要和成之成婚了,不知道你又是以什麽身份帶著這魔殿裏呢?”元陌梨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對著洛初笑笑,轉身離去。


    元陌梨眼裏流露出狠毒的神色。


    她鬥不過洛初尊者,她還不相信她比不過一個冒牌貨。


    況且,柳成之的身體裏的噬魂骨還融著她的血,她不信他不動心。


    ————————


    柳成之一身是血迴來的時候,遠遠看到洛初正一個人坐在亭子裏看雪。


    他皺了皺眉頭。


    跟在身後的湮離看著自家主子“嗖”地一下進了亭子脫下外衣為那女人擋住風雪。


    他走得極快,身後還產生了淡淡的幻影。


    “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小青呢?”聲音裏帶著不悅。


    “我想一個人靜靜,讓她先迴去了。”


    “誰讓落落不開心了?”他的聲音很輕,低到塵埃裏。


    “你。”洛初說道,卻不看他。


    話音剛落,柳成之眼中卻突然顯出猙獰而狂炙的神色,他的心很疼,他惹師尊不開心了,師尊是討厭他了?又要離開他?!


    “你要娶元陌梨,還留著我做什麽?”


    柳成之一愣,隨後他輕輕地笑了,他輕輕捧住她的臉龐,力道卻是不容違逆,讓她隻能看著自己,溫聲道:“落落不喜歡,那便不娶,我隻要有落落一個人就好了。”


    洛初被他寵溺的目光籠罩著,心裏微微一軟,甜蜜如蠶絲般,千絲萬縷,一根根纏上來,將她包圍。


    “你身上怎麽這麽多血?”洛初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跡,急急道:“是受傷了嗎!”


    柳成之本來想說都是別人的血,可想著師尊不喜歡他殺人,猶豫片刻,隻道出一聲“嗯”來,可憐巴巴的語氣,好像真的被欺負了一樣。


    他看著洛初眼底的擔心,不由得笑起來。


    湮離站在暗處,隨時觀察主子的動向。


    明明迴來時還滿是戾氣,現在卻溫順的像隻貓。


    即使自己滿手鮮血,迴來看到那女人在風雪裏,第一反應依舊是替她擋雪。


    喜怒哀樂也全由那女人掌控。


    看來尊上這次,是真的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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