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囚聲在腦海中尋找著第三次推演和剛才發生的事情中可能藏著的聯係。


    毫無疑問。


    如果自己還是選擇第三次推演中的方法,等第‘一、二’次推演發生得到本的提示後才前往學者學會,那麽在這段時間中,殺害本的人應該已經‘再次’清理好了這片現場,並人為破壞大推演術——雖然荊囚聲對魔法了解不夠深入,但兇手顯然擁有這一能力。


    但在那之後第三次推演中就有很多地方說不通了——羅斯作為學者唯一的幸存者為什麽會被放過?該推演是否依舊以博雷特公式搭建大推演術為前提?如果是的話已經在此耗盡靈魂的本又是如何在四個多小時之後再次出現的?


    雖然第三次推演中的情況肯定已經不會再發生,但毫無疑問,在第三次推演中,接下來的四個小時內學者協會中肯定還發生了什麽,而且很大程度可能與羅斯有關!


    一旁還沉浸在悲痛中的羅斯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看向荊囚聲,低聲說道:“老師最後留下的遺書...我能看看嗎?”


    荊囚聲心中一動,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


    正好趁機看看羅斯的反應。


    荊囚聲將剛剛收起來的遺書交給羅斯,羅斯靠坐在桌子上打開遺書仔細讀了起來。


    荊囚聲親眼看見羅斯的瞳孔緊縮起來,原本頹彎的脊背也瞬間繃直。


    “...怎麽了?”荊囚聲裝作不知情地問道。


    “諾奇...諾奇...諾奇...”羅斯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握著遺書的雙手也緩緩用力抓皺了草紙。


    “他是我的...哥哥...”


    自己把身份說出來了?會不會是煙霧彈?


    就在荊囚聲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羅斯再次發出一聲驚唿——“不對!”


    “我的哥哥...諾奇在背叛學者協會時就已經是五階學者!他不可能這麽弱!”


    “他肯定還在這!”


    話音剛落,羅斯就已經拿著遺書衝出了房間,荊囚聲連忙跟上羅斯的腳步。


    但門外什麽也沒有。


    荊囚聲順著羅斯的目光向學者一樓大廳看去,因火焰而塌落的房梁砸在沃倫球儀的中軸上,繞著沃倫球儀的環形接待櫃台也跟著燃燒了起來,另一頭的南側走廊已經被火焰吞噬,燃燒著的房梁和二樓地板時不時塌落到一樓,砸出一道道翻湧的火浪。


    好在這邊的火焰被荊囚聲用安福神力隔開,否則整個學者協會怕是已經徹底淪陷於火海之中。


    羅斯沿著走廊向大廳中心走去,他抬頭看著這座自己曾居住數年的學者協會,在路過一副油畫時那畫框突然從牆上掉落,發出的一聲巨響讓羅斯下意識地跳到一旁。


    燃著火焰的畫框吱呀著倒在羅斯的腳邊,羅斯的腳步踉蹌了一下,他又抬頭看向大廳。


    “諾奇!”羅斯嘶吼道。


    “諾奇·羅蘭!我知道你在這!”


    “你出來!你給我出來!”


    “諾奇!你為什麽要背叛智者?”


    他的聲音帶著幾欲崩潰的哭腔:“...你為什麽要殺害我們的老師?!”


    “諾奇!!!”


    羅斯聲嘶力竭地喊著自己哥哥的名字,他的衣角無意間被一團火焰燎燃,羅斯隨手扯掉自己的學者長袍。


    他看著即將傾塌的大廳,對著每一個角落喊著自己哥哥的名字。


    荊囚聲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結果到最後,‘諾奇’還是沒有顯出自己的身影。


    但諾奇·羅蘭的出現,讓‘羅斯為什麽沒有被邪教徒殺死’和‘那種實力的臆想和邪教徒是怎麽侵蝕整個小鎮又殺害本’這兩個問題一下有了合適但不知道正確與否的答案。


    在學者協會徹底傾塌之前,荊囚聲帶著本的遺體和遺物,與羅斯一同從大廳裏衝了出來。


    而羅斯,也再一次在學者協會的後院裏將本親手埋葬。


    老實說,現在荊囚聲有點不好確認羅斯的身份了。


    諾奇·羅蘭的出現,讓羅斯·羅蘭的身份變得愈加撲朔迷離,在荊囚聲的視角中,他所經曆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誤導。


    要麽是羅斯誤導自己將注意力放在諾奇的身上從而擺脫自己的嫌疑,要麽是諾奇想用剛才發生的一切讓自己誤會羅斯。


    而在這次的事件中,也還有很多疑點尚未能解開。


    先不提第三次推演和這次真實經曆的衝突,邪教徒的目的究竟是什麽?而不管諾奇還是羅斯究竟誰是背後黑手,他們又為何選擇幹擾自己而不是直接動手解決後患?


    這種種疑問,或許隻有等自己到了康侖主城才能解決一部分了。


    畢竟據羅斯·羅蘭所說,他的家族就在康侖主城,是當地一個沒什麽名氣的小貴族。


    而同樣,羅斯也還是決定要把這裏的事情上報給康侖主城的學者協會。


    總之不管怎麽說,羅斯現在算是暫時加入了荊囚聲的隊伍。


    “那這本筆記,我就收下了。”荊囚聲拿著那半本筆記,說道。


    羅斯的眼中顯露出恰到好處的不舍——按理來說這是他老師的遺物,而作為一個和老師關係非常不錯的學者,他自然應該是希望這半本筆記能留在自己手裏的。


    但這不舍並沒有表露的太過明顯和太久——這又正好符合他有些軟弱的性格。


    荊囚聲突然搖了搖頭:“真是魔怔了,現在還沒有明確證據隻是懷疑,把他所有的行為都加上預設可不行。”


    “...如果真如您所說,您認識另外半本筆記現在的主人的話,那這本筆記就交給您了。”羅斯說道,“畢竟...老師生前的夢想就是能看到完整的筆記。”


    聽到這句話荊囚聲不由低歎一聲,他下意識地拍了拍羅斯的肩膀:“你的老師也為這本筆記做了很大的貢獻,我,還有這本筆記的主人肯定不會辜負他的研究的。”


    羅斯抿著嘴唇點點頭,並沒有因為荊囚聲的這番承諾而顯得振奮起來。


    看得出來,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沉浸在對老師離開的悲痛中去了。


    趁著荊囚聲迴過頭接過約翰遞來的麻布的一瞬間,羅斯的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嫌棄的神色,他抬手拂過自己被荊囚聲拍過的肩膀,仿佛那上麵落了一坨鳥屎一樣。


    而在協會外麵等著的約翰,也做了件讓荊囚聲頗為訝異的‘小事’。


    毫無疑問,約翰自己一個人被荊囚聲扔在協會院子裏的時候是肯定心有不滿的,畢竟隻有一個火把和一盞馬燈的屋外無論怎麽看都不如燈火明亮的學者協會安全。


    但約翰這份不滿很快就被協會內燃起的大火給燒沒了,他意識到領主大人真的沒有騙他——協會裏麵確實不安全。


    可約翰並沒有像荊囚聲想的那樣離開院子躲到別的地方或什麽也沒做就老老實實地帶著。


    他把馬燈放在院子裏的井旁,用木桶打了一桶又一桶水澆著大廳外的火焰。


    以約翰一個人的力量是肯定不可能澆滅這場大火的,說他是無用功也好,說他是擺樣子做給一會可能會出來的領主大人看也罷,但當荊囚聲出來的時候看到約翰氣喘籲籲地拎著一桶水孤零零的對抗著火焰時,他心裏對約翰的評價不由又升高了一級。


    在落日領的時候約翰就有為自己的好朋友凱羅擋‘災’的先例(在發現老約翰消失後,小約翰把‘疏於職守’的罪名全攬到自己的身上),所以荊囚聲一開始就知道,這小夥子雖然嘴又硬又臭,但心腸絕對不壞。


    當然。


    如果他拎來的最後一桶水沒有潑到自己身上就更好了——荊囚聲用剛才約翰遞來的麻布擦著臉,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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