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餘嶽身上收迴目光。


    紀西雲驅車進了醫院。


    他走到了急診部門,在內部換上了白大褂,然後進到了外科診室。


    裏麵有一位很權威的外科專家正在坐診,他禮貌的喊了一聲。


    “王醫生。”


    見他來了,專家很親切的招唿道:“西雲,你來得正好,我這裏忙不開,你幫我打打下手。”


    “好,我先消毒。”


    紀西雲走到窗戶邊的洗手池,一邊洗手,一邊使用洗手消毒劑。


    目光不經意的抬頭從窗戶口看出去。


    這裏正好對著醫院正門口的方向,他一眼就看見了一輛很熟悉的越野車。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還清清楚楚看見了駕駛室裏坐著的人是——


    施盼。


    此時她正按下車窗,對著他剛進來之前在門口看見過的那個男人說話。


    後者還伸手往住院部的方向指了指,在給施盼指路。


    看著她前腳開車過去,男人在後麵跟過去的場景,紀西雲劍眉微蹙。


    “西雲,你好了嗎?”王醫生問起。


    “來了。”


    ……


    第三醫院。


    住院部。


    施盼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穿著一身病號服,一張臉呈青紫色,腫脹的完全看不出本來樣貌的女人。


    她神色木然,一動也不動,如果不是睜著眼睛,都快要以為她暈厥過去了。


    柯小薇坐在病床邊,眼裏蓄滿了淚,更是陷入了深深地自責。


    “你感覺怎麽樣?”施盼拉過一張凳子,坐了過去。


    宋梅睫毛一顫。


    她有些費勁的轉過頭,看向了施盼。


    “是你救得我。”


    她的聲音不大,但語氣肯定。


    在這之前,宋梅從好幾個人口中聽到了施盼這個名字,還從柯小薇嘴裏聽說施盼是一個跟她們年紀相仿的姑娘。


    她一直擔心認不出來,但現在才發現,擔心多餘了。


    施盼幹淨爽利、氣質出眾,長得漂亮且大大方方,是那種美好的讓人看一眼,還想再看一眼的人。


    她現在就是。


    宋梅想,如果當初沒有被擄走,或許她現在也和眼前的女孩一樣美好幹淨。


    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施盼麵上神色溫和,語氣也放輕了很多。


    “隻是隨手之舉,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也很欣賞你的堅韌,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可以提出來。”


    宋梅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了。


    聽聞後,很感慨。


    剛剛在來病房之前,她還去見了一下宋梅的主治醫師。


    醫生是一位中年女性。


    她說,宋梅身體撕裂嚴重,已經做手術縫合了,還染上了一些婦科類的病,需要長期用藥治療。


    這些都隻是身體上的病。


    醫生說,擔心的是病人心理上的情況。


    說直白點,就是宋梅有抑鬱症。


    得抑鬱症的人,都很善良。


    隻是可惜,一堆魔爪把她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眼下,宋梅扯著發痛的嘴角輕輕笑了。


    她看著施盼說:“能從那個地方出來,我就心滿意足了,謝謝你,真的不需要再幫我什麽。”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施盼問。


    “我……現在還不知道。”


    垂下眼,宋梅的手握著被單,有些迷惘。


    老家迴不去,一旦迴去了會被人戳脊梁骨,還會讓父母蒙羞。


    做其他的,她被囚禁那麽久,什麽也不會了。


    在這個飛速發展的大城市,好像沒有一處她的容身之地。


    施盼放低了聲音,說:“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可以找他,他叫餘嶽,大大小小什麽事情都能做主。”


    宋梅看了看餘嶽,有些自卑的低下了頭,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她沒有敞開心扉,除了柯小薇以外,她很少跟外人說話。


    知道她不習慣這麽多人在,施盼也沒多耽誤她,帶著人出去了,隻留下了柯小薇。


    病房外長長的走廊盡頭。


    站在窗戶邊,感受著吹進來的風,施盼看著住院部樓下一棵桃花的枝頭開了粉嫩的花,才恍然發現春天來了。


    餘嶽站在她的身後。


    見她目光有些縹緲,說:“據了解,宋梅之前一度有輕生的跡象,她是為了救柯小薇,怕柯小薇被迫接客,才幫她把所有的麻煩攬在了自己身上,現在得救,我擔心……”


    他話沒說完。


    但後麵的意思,施盼已經懂了。


    他是擔心宋梅又有輕生的念頭。


    一個人,一旦失去了精神支柱,很容易走向覆滅。


    在隊伍裏待了這麽多年,施盼知道情義的分量,更知道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宋梅很年輕,能這麽有情有義,實在是難得。


    她轉頭,看著餘嶽問:“你是有什麽想法?”


    “我看她有毅力、有耐力,能吃苦,也不怕困難,是個好苗子,如果到公司訓練,她必定會有所成。”


    餘嶽以前在部隊訓練了無數人。


    誰是個苗子,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聽他這麽說,施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讓柯小薇跟她談談,如果她願意,給她的待遇和其他人一樣。”


    ……


    從醫院離開的時候。


    太陽已經下山了,天邊火紅火紅的晚霞也漸漸散去。


    今天有柯小薇在醫院陪著宋梅,餘嶽則蹭施盼的車迴公司。


    “施小姐,你覺得公司要不要設一個女性部門?可以招一些退役的女兵。”他問。


    “開設一個倒是無妨,就是可行性可能不大。”


    施盼一邊迴答,一邊開車往醫院正門口的方向駛去。


    退役的那些女兵多半會結婚,更有許多迴歸家庭,即便是開設了,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好的效果。


    得到這迴答,餘嶽也再次謹慎考慮了起來。


    在經過前麵門診部時,施盼的視線隨意的從停車區的一輛車上掃過。


    在看見其中一輛車時,唿吸頓時一窒。


    隻見一輛黑色豪車在這一排普通汽車中猶如鶴立雞群,分外顯眼。


    紀西雲的車!


    他也在這醫院?


    什麽時候來的?


    施盼目光一頓,忽然,大門口的保安過來,朝她喊:“你是要出去還是要停車?車子不能放在這裏,會擋著路。”


    “我現在開走。”


    她應了一聲,等保安退開後,她打算離開。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


    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麽,施盼側過頭往一樓的方向看去。


    穿著一身白大褂的紀西雲就站在門診部的大門口,正定定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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