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一行人迴到五進的宅院,剛好和從茅廁出來的漢子碰個正著,想到戲中台詞,精壯的男人,她不由得捂嘴,怕自己一時控製不了笑場,讓對方難堪。


    漢子似乎也看看出她憋笑很辛苦,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從眾人身側快速掠過。


    “夫君,班主真有頭腦,簡直超出我的想象。”


    人一走,李海棠也不忍著了,哈哈大笑。


    聽五福說,後院的庫房有古怪,她還懷疑是失蹤女子,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


    這一場烏龍鬧得很尷尬,不過還算有趣,之前被小桃紅的繡球砸中,差點扮演屍體,李海棠真切地近距離看過排戲。


    她是不懂,都說唱大戲,唱大戲,戲班子的名角兒,都有一副好嗓子,有些人苦練幾載,入門的門檻不低。


    而她本人對咿咿呀呀的說唱欣賞無能,更喜歡用場劇的方式表達,單純隻有說沒有唱,在緊張刺激的環節配一下小調,帶動情緒。


    “夫人,不唱戲還有什麽意思啊?”


    五福最喜聽戲,不過北地的戲班子本來就少,看到他們村窮得要命,戲班子根本不會上村裏搭戲台。


    李海棠搖搖頭,個人喜好,她說不明白。


    午時,雪停了,北風嗖嗖的,從衣領鑽到身體裏,凍得人直打哆嗦。


    那種冷,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穿多厚的棉襖都無濟於事。


    永安城內多水,冬日濕乎乎的冷,李海棠不過是在外麵走了一圈,腳底板兒凍得沒有知覺,隻得不停地跺腳。


    雪後路滑,她被野人夫君攙扶著,夫妻倆慢慢悠悠地在院子中轉悠。


    灑掃的婆子掃出一塊空地,人又偷懶,不見蹤影,空地旁邊的大樹上,至少有百隻麻雀嘰嘰喳喳地。


    “夫人,我看樹上的麻雀多,不如我捉一些,給您烤了吃。”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雖然肉不多,但是滋味好,五福在村裏吃不到肉,每年冬天都會用麻雀解饞。


    這些小家夥們,也很精明,得用小米和穀子把他們從樹下騙下來,然後用提前準備的大籮筐,在筐上綁一個繩子,麻雀能吃穀子的間隙,隻有那個瞬間,快速的拉繩子,而後麻雀們就會被扣到籮筐下。


    如此幾次下去,收獲豐富的時候能捉二三十隻,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頓了。


    “聽起來不錯。”


    李海躺在樹下,用手遮著額前,眯著眼向上看,烤麻雀,她隻想吃自家野人夫君的手藝,做個椒鹽麻雀,路上吃。


    “那我去準備一下工具。”


    五福搓了搓手,就要邁著大步離開,被蕭陵川叫迴來,不過是打個鳥而已,哪兒用得著費勁巴力的準備一堆東西!


    “姐夫,我有彈弓給你用!”


    李金琥一大早開始看書,這會兒正看累了,和四喜出來走走,聽說眾人要打鳥,忙不迭的響應。


    他上次打鳥,還是在李家村,那會,爹娘都還活著。


    李海棠轉過身,背對眾人歎息,其實小弟過了年才十一歲,放到現代,不過是個小學生,真是個好玩的年紀,卻要直麵打擊和重擔,被迫地成長起來。


    她心疼,還是希望他能在讀書之外,有點自己的小愛好。


    眾人言談間,趙嬤嬤的馬車已經迴來了,這婆子著急趕路,她要是在年前迴不去,阮府裏那些打聽不到消息的,還得以為她犯錯,被趕到莊子上了。


    這次出行,是老夫人臨時決定,根本沒有和任何人商量,晚上告知她,配了幾個人手,第二日天不亮,她就在角門離開,就連平日裏經常一起吃酒的老姐妹,來不及告別。


    趙嬤嬤靜靜地出府,她很擔憂,自己走幾個月,差事會被頂上。


    “小小姐,咱們抓緊上路吧。”


    心急火燎,趙嬤嬤嘴上起了水泡,再加上傷了腰,夜不能寐,所有倒黴事,都讓她一個人趕上了。


    她剛和兩個護衛商議,抄近路迴京,大不了在路上雇傭鏢師,無論用什麽法子,都得在年前迴京。


    “趙嬤嬤,又不差這一會兒。”


    李海棠抱著胳膊,不悅地睨了那婆子一眼,除去最開始印象尚可之外,這幾日,趙嬤嬤原形畢露,有時候也顧不得體麵,直接了當地要求她如何。


    她再怎麽樣,也是主子,被個下人比比劃劃,心裏不爽。


    京都阮家地位再高,她李海棠也借不上光,瞧著當下的形勢,沒準是龍潭虎穴。


    “可是您耽擱時間的話,咱們晚上可找不到地方投宿了。”


    趙嬤嬤沉著一張臉,法令紋很深,對李海棠拖延的行為表示不滿,錯過宿頭,又得凍一宿。


    “我耽擱時間?不是你們的馬車壞了,所以早上才沒趕路了嗎?”


    李海棠冷笑,這婆子挺會找借口,隨口推脫,耽誤行程那人,就變成了她。


    趙嬤嬤:……


    見婆子被說得啞口無言,李海棠察覺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又給對方找個台階下,“你們先收拾下,我們這邊,一刻鍾就好。”


    話畢,她不再理人,安心等著野人夫君出手。


    “不用彈弓,也不用工具。”


    蕭陵川拒絕,他從抓著一把石頭子兒,一起拋向大樹,下邊的人看不真切,還沒法應該過來,麻雀紛紛落下,如下雨一般。


    “啊啊,鳥都掉下來了,四喜,五福,咱們一起抓住啊!”


    李金琥麵色通紅,崇拜地看了自家姐夫一眼,興奮地大叫。


    對此,蕭陵川相當淡定,又抓了一把石頭子兒,扔向稍遠一點的大樹,又是一陣麻雀雨,按照這個勢頭,五進宅院裏的麻雀們,都要遭受滅門慘案了。


    “加個菜。”


    蕭陵川麵無表情,短短三個字,說出來卻相當有氣勢,跟來的護衛,非不信邪,也用石頭打麻雀,結果打到樹枝上,反彈迴來,把自己的頭敲了一個包。野人夫君身形高大,冬日裏也是一身薄衣衫,露出後背糾結的肌肉,剛才那動作一氣嗬成,太過利落,李海棠雙手托著臉頰,眼中泛著紅心,恨不得撲上去親野人夫君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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