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府為官多年,不是沒見過硬骨頭,但是他堅信,隻要把酷刑全部上一遍,鐵齒鋼牙,也能撬開。


    黎城的刑罰太少了,打板子,夾手指,前前後後,總共就幾樣。


    在未被調入黎城做知府之前,他是刑部的一個小官,專門負責研究刑罰。


    有些東西,例如辣椒水,順著鼻孔往裏灌,那滋味酸爽,挨得過酷刑折磨的,未必能躲過普通的辣椒水。


    京都刑部的天牢,還有一處蛇窟,裏麵養著幾百條劇毒毒蛇,犯人不交代,直接扔到蛇窟。


    最開始,人被套著鐵絲網籠子下去,感受四麵八方黑壓壓地毒蛇,吐著蛇信,舔著皮膚,讓人四體發麻。


    這是第一關,還不張嘴,打開鐵絲網,放進去毒性一般的蛇,層層遞進。


    據說,在大齊史上,還有個萬蟻窟,那些螞蟻全是吃人的,所到之處,寸早不生。


    後來,食人蟻難養,又不適應京都氣候,慢慢的都死了。


    “夏大人,您可別蒙小人,小人混這口飯吃,就料想過有這麽一天。”


    事到如今,說別的為時已晚,許老大死豬不怕開水燙,橫豎,他的罪名隻有一個死字。


    活了半輩子,吃喝玩樂,嬌滴滴的小娘們,他沒少玩弄,雞鴨魚肉,吃遍大齊,一點沒虧到自己。


    “李神醫,許某說了,受人所托而已。”


    許老大想通後,頓時海闊天空,他四周看一圈,眼睛落在李海棠身上,“莫非,你會武功?”


    驚了的馬車直奔懸崖,速度如閃電,跳車後難保不死,墜海,同樣沒生還的希望,他比較好奇的是,人為啥還活著,難道李神醫真有神仙護體不成!


    門外,一片哄鬧聲。


    全城搜索找人陣仗鬧得太大,百姓們被驚動了,一傳十,十傳百,深夜跑到衙門口圍觀。


    剛剛,李海棠聽見眾人竊竊私語,她原想炫耀下自家野人夫君的本事,而後覺得場合不對。


    思來想去,李海棠一臉高深莫測地道,“人在做,天在看。”


    “老天派我懸壺濟世,積德行善,閻王那不收。”


    李海棠一臉大義,她活著是為拯救蒼生為己任,讓百姓們少被傷病折磨,雖說她能力有限,但救一人,就少了一個。


    門外,聽診的百姓們不禁流下感動的淚水,他們求菩薩保佑,不能治病,而李神醫卻可以,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他們一定要把李神醫留在黎城!


    李海棠一邊說,一邊牙疼,她發覺自己慣常打腫臉充胖子,不過是幾句場麵話,百姓們總當真。


    性子古怪,神出鬼沒的神醫形象,距離她越來越遠。


    “許老大,本官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那些被你擄來的失蹤女子,藏匿在何處?劫殺李神醫,是受何人指使?”


    夏知府內心煎熬,心裏卻希望許老大不要交代指使者,就是交代出唐氏,背後那點隱秘,也得被抹平了。


    唐氏死不足惜,醜事若傳揚出去,他被世人恥笑是小事兒,女兒吉祥,可是找不到好人家了。


    黎城官員之子,找不到幾個年貌相當的,他托同僚做媒人,想在京都給夏吉祥謀個如意郎君。


    “失蹤女子藏在哪裏我知道,但是說不說都一樣。”


    許老大轉身,看看外麵的天色,這個時辰,對方得到消息,怕是早就把人轉移了。


    他何必多此一舉,說了對自己沒半分好處,家人安危還會受到威脅。


    至於指使者,許老大不知情,對方用頭巾蒙著臉,故意掐著嗓子說話,那聲音好比鴨子叫,讓人聽著就心底發寒。


    能出得起銀錢,又提供他們具體地點,拍暈車夫的,定然是府上自己人,這事,問他作甚?


    “你在挑釁本官。”


    夏知府見許老大不像說謊,放心些許,冰楓是個男丫鬟,此事也隻有幾人得知。


    “您說是就是唄。”


    許老大一臉無所謂,小嘍囉們瑟瑟發抖,他們跟著許老大混,為一口飯吃,老大說幹啥就幹啥。


    夏知府怒極,派衙役大刑伺候。


    片刻,衙役拿來一根上麵長滿鐵釘的棍子,對著許老大一頓打,幾棍子下去,許老大千瘡百孔,血肉模糊,人也暈過去了。


    “來人,澆一桶冷水,讓人清醒!”


    夏知府穩如泰山,等許老大醒來,不厭其煩地再次問道,“你說,還是不說?”


    門外,百姓們早已繃住唿吸,門口擠著幾千人,鴉雀無聲,誰若是小聲嘀咕,都會遭到眾人的瞪視。


    公堂上,氣氛緊張而凝滯。許老大被水潑醒,仍舊咬牙支撐。


    李海棠見此,問自家野人夫君,“大齊最殘酷的刑罰是什麽?”


    “大體是淩遲處死吧。”


    蕭陵川身上,多了一抹肅殺之感,他幽幽地開口,“把人倒掛在樹上,一片一片地切,切到三千多片,還保證不死,有經驗的劊子手欣賞人死前的痛苦和掙紮。”


    嗬嗬,大齊已經很多年沒用此等酷刑,上一次,還是大概二十年以前。


    用刑對象,是他的父親。


    蕭家在北地對抗蠻族,滿門忠烈,最後卻被奸臣所害,得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血海深仇,太沉重了。


    活著不如死去容易,蕭陵川作為蕭家唯一的子孫,必然要複仇。


    這一天,似乎不遠了。


    “夫君?”


    李海棠敏銳地察覺他情緒不對,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到底哪來的呢?


    野人夫君有秘密,她聰明地沒有追問。


    李海棠想,就像她是穿越女,同樣隱瞞一樣,其實有些秘密,說不說不能改變什麽。


    “沒看出來,許老大還是一條漢子。”


    張如意把手放到裙擺裏,揉揉發疼的屁股,齜牙咧嘴。棍棒酷刑,她知道些許。


    打人以後,犯人不交代罪狀,衙役用紗布,把人纏上,等對方結痂以後,暴力撕開紗布,這樣,血肉全部粘在紗布上,那才叫一個慘。


    眼下,時間緊迫,早點套話,解救失蹤女子,就多了幾分希望。藍衣到底是不是安好?張如意的心始終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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