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澹淵身後的下屬,見驟然裂開的冰湖,一個個瞠目結舌。


    他們又一次在心中默默感慨:主子是神嗎?


    然而,被認為是神的風澹淵,卻隻覺得整個人都要灰飛煙滅了。


    冰湖底下的那股力量似乎與“滄海錄”同源,兩者合二為一,滔滔不竭地湧向他。


    神之力,他如今的肉體凡胎實在承受不了多少。


    風澹淵隻能收迴“滄海錄”,凝神平息體內的躁亂。


    萬幸“滄海錄”能攻亦能守,當退迴至風澹淵體內時,便散至身體各處經脈,修複受損的每一寸肌骨。


    隻片刻功夫,他便已恢複如常。


    千裏之外的小世子“哇”的叫了一聲:“爹爹,湖底有把弓誒,好大好大的!”


    但,小家夥能看到,風澹淵卻看不到。他方才用“滄海錄”探了,湖底並沒有弓,雪地上也沒有箭。


    風澹淵懷疑,小家夥不僅能看到重疊的空間,似乎還能看到曾經發生過的事。


    此處已經沒有了弓箭,但肯定存在過弓與箭。如果他沒猜錯,湖底那股團神秘的力量便來自“落日弓”。


    不過,打開重疊時空通道,並不一定需要“落日弓”,有那股神秘力量便行。


    不出風澹淵所料,小家夥在另一頭說:“爹爹,湖裂開的地方也能走到樹林誒!”


    風澹淵微勾唇角,朝他讚許一笑:“好,我試試。”


    轉身命令身後的下屬:“都在這裏等著。”


    “是。”


    風澹淵一個掠身,便躍入了那條湖中央的裂縫。


    “主子!”下屬們本能地想要跟上,可念及風澹淵方才所言,隻能硬生生止住腳步,依命行事。


    冰湖很深,好一會兒,風澹淵的腳才落到實處。


    湖底漆黑一片,雖說有夜視能力,但為了看得更清晰,風澹淵還是打開了手環,將亮度調至最大。


    此處已經不是堅冰,而是石頭,想來是進入了山腹。


    山腹中空,像一個倒扣的漏鬥。


    借著手環的光,風澹淵發現了山洞有開鑿過的痕跡,再往前走了一段,他發現了巨大的獸骨,還有石壁上用堅硬之物雕刻的畫。


    也不能說都是畫,有一部分是類似結繩記事裏的記錄,他仔細看了一番,推測所刻內容是計算時間的。


    至於畫,零零散散的,刻的似乎是遠古生活與祭祀之事,瞧著和漠城流雲山的壁畫有點像,卻遠不如流雲山完整且栩栩如生。如果說流雲山的壁畫是匠人所刻,那此處的便是尋常人隨手記錄。


    不過,其中有一幅例外,風澹淵能確認所刻的是一條龍——但不是騰雲駕霧的龍,而是奄奄一息的龍。


    他不禁迴頭看了一眼,難道這些獸骨便是龍骨?


    龍……


    他又想起流雲山裏的壁畫來,裏麵有一幅記載了羿的“流雲弓”如何製成之事。


    弓身取自神樹建木,而弓弦則是羿斬殺神龍之後,抽其龍筋製成。


    射日的長箭,箭頭用的亦是龍骨。


    風澹淵眸色沉沉,難道這裏是殺神龍、製“落日弓”之處?


    根據羿登上昆侖,射下九日的傳說,這個猜測倒也說得通。


    至於冰湖裏的幹屍,也許是羿的族人吧。至於他們為何會變成那個樣子,風澹淵覺得應該與祭祀有關,但並不確定。


    他也不再深究,如今迫在眉睫的是找到通道,趕緊離開這裏。


    畢竟,被困雪山多日的五千將士,已到了山窮水盡地步,全靠意誌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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