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來平壤的事情,王昊早就知道了。


    在王昊遇刺假裝昏迷的第二天,李岩就來到了平壤,由於王昊是在“昏迷”期間,總督府的總管邱民仰就先接待了一下李岩,然後將李岩及其隨從安排在驛館裏等候。


    所以,這算起來,已經差不多快一個月了。


    在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玄狼司的掌控之中。


    比如說:李岩去了周邊的那個農村踏青,副使李雙喜晚上住在哪家妓館;李岩在何處用高價賣了紅薯、土豆、玉米的種子,李雙喜想要為那位小姐姐贖身;李岩一天吃了幾頓飯,李雙喜一天拉了幾次屎……。


    這些都有玄狼司在暗中記錄。


    後來,在傳出王昊已死的消息之後,李雙喜是建議早點迴京師的,但李岩卻沒同意。


    按李岩的想法,如果王昊真的死了,那就更應該用最快的速度聯絡東江軍的繼任者,爭取將東江軍這支勁旅收歸大順帝國所有。


    於是,就一直在平壤等著。


    卻沒想到等來的是王昊“複活”的消息。這讓李岩有些失望,但同時,也很驚訝於朝鮮百姓對王昊的擁戴。然後,便在王昊“複活”給的第三天,前來登門拜訪。


    ……


    王昊並沒有讓方正化去揍李岩。


    而是讓人將李岩叫到衙門會客堂上相見。雙方見完禮,便示意李岩就坐。


    不過,卻隻給了一張凳子。當時的情形有點類似於川建國見武七奇。


    如圖所示:


    ……


    (附錄圖片:川建國會見武七奇。)


    ……


    這還是很客氣的了。對於副使李雙喜,連張凳子都沒給他,直接讓他在一旁站著。


    “恭喜總督大人。”


    李岩對王昊說道:“總督大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王昊問道。


    “這個……是的。”


    李岩的迴答有些尷尬,但隨即又正色道:“總督大人深得朝鮮百姓愛戴擁護,此次遇刺無恙,乃是朝鮮百姓之福。”


    王昊笑了笑,覺得李岩的迴答有些言不由衷。


    不過,也不讓李岩為難。


    而是轉頭問站在李岩邊上的李雙喜道:“你就是李自成的義子李雙喜吧?你上次在皮島上,被人打成豬頭,心裏應該巴不得本督早點死吧?”


    “這…………”


    李雙喜愣在當場,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王昊不待他迴答,又接著說道:“其實,本督心裏清楚得很,你李雙喜巴不得本督早點死,李自成也巴不得本督早點死。你們若是說希望本督活得健康快樂,本督也不會相信。


    但是,李岩說的,本督卻有幾分相信!


    在我療傷這段時間,你們的所做所為都有人向我稟報過了。李岩在這段時間裏,天天外出考查民情,還高價購買了產量很高的紅薯、土豆、玉來的種子。


    由此可見,李岩的心裏是裝著百姓的,與本督有些誌向相同,所以,他或許是真心不希望本督就這樣死了。


    但是你李雙喜!


    在這總計28天的時間裏,你有26天是在娼館過夜的,你一共接受了65名女子的特殊服務,總共花了628兩銀子在女人身上。你身上帶的銀子不夠,又將30兩黃金兌換成了銀子。之後,還將隨從人員的錢借了過去,想為一名女子贖身。


    你這樣的人,心中裝的隻是私欲和私利!


    心中隻有私欲和私利的人,便不會去想百姓的感受,便會隻希望咱們北方軍早點敗亡,好讓你們獲得更大的私利,以滿足你們更多的私欲。


    所以,你若是說希望本督好好活著,本督是絕不會相信的。”


    褒李岩,貶李雙喜。


    這就是王昊的離間計。


    而且,王昊說的也是事實,堪稱陽謀。


    可以想象得出,此刻的李雙喜,對李岩會有多麽忌恨。


    同是為使,王昊給李岩座位,卻讓他李雙喜站著;盛讚李岩心懷百姓,卻將他李雙喜的醜事一一道出。


    而他李雙喜,是李自成的義子。


    如果李自成生不出兒子,他李雙喜以後還會成為太子甚至繼承皇位。現在被王昊用他跟李岩如此對比,這事傳揚出去,他李雙喜的名聲……不說別的,至少得被李岩比下去。


    這又怎不讓李雙喜對李岩不心懷忌恨?


    ……


    不過,王昊的話卻還沒說完。


    換了口氣,又對李岩說道:


    “可惜啊可惜,你李岩苦讀聖賢之書,學富五車,文武雙全,韜略過人,有經天緯地之才。卻與一些卑劣粗鄙之人為伍。猶明珠之蒙灰塵,似鳳凰立於雞群。


    周遭盡是肮髒汙泥,獨你李岩如一支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高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眾,人必毀之!


    你這樣的賢才,在大順朝廷應該也活不了多久。而且,相助李自成,他也未必能讓你實現心中的抱負和理想。


    不如來助我王昊,我必給你機會,讓你一展雄才!”


    這番話,再次說得李岩心中五味雜陳。


    ……


    李岩此次來平壤,途經登萊和平安道,路上所見所聞讓李岩深有感觸。後來又在平壤住了28天,對平壤百姓的生活,以及王昊的多種惠民政策都多有了解。


    而且,王昊剛才這段話,也真正觸及到了李岩的靈魂。


    但是,李岩卻不能做出任何表態。


    因為他是使者。


    而且,他也不傻,知道王昊是在離間他跟李雙喜的關係。正想著要怎麽迴複,卻見李雙喜那二楞子已經先開口了。


    李雙喜一臉激憤地說道:“敢問王大人,你如此辱我和我父皇,就不怕我父皇揮師百萬與你開戰?!”


    “怕?”


    王昊放聲大笑。


    笑夠了之後,才又一臉不屑地說道:“不瞞你說,本督剛接到捷報。本督手下大將韋何,已經攻破錦州,山海關、寧遠等地已經都在吾北方軍控製之下。


    從此以後,你們大順國的東邊和北邊,都是我北方軍的地盤。南邊是崇禎皇帝的地盤,西南是張獻忠的地盤。而本督善待張獻忠的義子張定國的事情,你們也應該知道了吧?


    若跟本督鬧翻,你們大順國便是四麵皆敵。如果不是有這層考量,你們皇帝也不會讓你們來平壤為使。


    也隻有你這種愚蠢之人,才會說出要與本督開戰的話來。


    今天,若不是看在李岩才是正使的份上,本將照樣會象上次一樣,讓方正化將你暴揍一頓,再將你逐出城去!”


    李雙喜聞言,再不敢吭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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