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吹過,裴風醒了過來,此時他正靠坐在一株小樹旁,麵前是一闊百丈的大江,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在修羅界,放眼望去,滔滔江水,偶有漁筏,再遠處,卻是一片霧蒙蒙的肅殺之氣。還不待他細看,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詫異的聲音稱:“喲,醒啦!”裴風心中一驚,他神識中未曾探知到身後有人,他連忙迴過頭看去,隻見一白須光頭老者,手中拎著鋤頭,身著皂色直裰麵有七分兇惡,目藏三分煞氣,貌不驚人,但裴風並不敢小覷了他。那人見裴風不答話,便嗬嗬笑道:“嚴慷讓我放你來此,莫不是個傻的?”裴風這才知道,原來是嚴慷的緣故,他才能走修羅界的輪迴盤來此,於是連忙起身作揖。那老者擺了擺手道:“看你被嚴慷那老匹夫說的天花亂墜的,怎的一身的晦氣,老夫觀你,不過二百壽元,莫不是被修羅界嚇折了壽?罷了罷了,你且在此稍候,嚴老匹夫隨後便到。”說罷,那老者便扛著鋤頭離去了。裴風愣了片刻,再次想起虞芝散作飛灰,麵上的死灰之氣再次湧上來。


    片刻後,裴風忽然察覺到一個熟悉的氣息急速由遠及近,正是嚴慷,裴風抬頭看去,卻見嚴慷麵上也泛著煞氣,形容與當日離去時一般,這卻讓裴風有些詫異,他還以為嚴慷本來麵目定是英雄了得,英姿勃發。待嚴慷走到裴風麵前,裴風連忙見禮,但嚴慷卻忽然抬起手來,在裴風肩頭貼了一張符篆,隻是來勢並不快,裴風甚至能差一點躲過。那符篆貼在裴風身上後,他霎時間感覺到周圍景色一變,那種肅殺之氣盡數消去,連帶著嚴慷臉上的煞氣一並消散,裴風低頭看去,卻見肩頭貼著四空清心符,他這才恍然大悟。


    還未等裴風開口,嚴慷便詫異道:“怪哉,小友的命格怎麽被遮擋住了?莫不是你在人界又有什麽奇遇?”裴風愣了片刻,隨後解釋道:“啟稟前輩,晚輩是受到了鬼界大能庇護,這才遮蔽了命格,隻是說來慚愧,晚輩並不清楚是何人所為。”嚴慷雙目微縮,隨後苦笑道:“想不到竟然有這等變故,那人確實幫了你,但卻苦了老夫……”原來嚴慷迴到修羅界後,他所言並未完全令人信服,二十四王中隻有十一位完全相信他,至於被胥寄附身的淩秋,如今是阿清王得力部下。二十四王中,阿清王排最末,但他代表著修羅界的未來,權勢極大,僅憑嚴慷片麵之詞,他斷然不會完全相信的。而且胥寄這些年一直在維護嚴慷的名聲,這使得阿清王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相反,阿清王懷疑起嚴慷的身份,這令嚴慷至今都沒能與命魂融合,這兩年他一直住在故友林謂家中,也就是之前裴風見到的那位光頭老者。嚴慷本以為裴風來到修羅界便能為他證明清白,卻不曾想會有這般變故。


    裴風聽了嚴慷的遭遇,深吸一口氣,嚴慷見狀,對裴風說道:“虞芝之事,老夫已盡知,但以我如今的身份,我也幫不了你,好在老夫在嶽壁還有些關係,王上也未降責他人,如今寥翼為我在外奔走,但他位卑言輕,收效甚微……還有一事,修羅界的界靈也現身了,岫沁王二十七公主、三十三公主,坦囿王二十六公主、二十九公主、三十公主,阿清王二十三公主、二十四公主很快便會招親了,七位公主都會全力爭取界靈的……”裴風聞言臉色陰晴不定,阿清王二十三公主,那不正是虞芝的本尊麽。嚴慷見狀,卻出言讓裴風去試試,如今他的命格被掩蓋,除非是實力頂尖的大能,否則一般的大圓滿的修士都未必能看出他的根腳。


    裴風也直言,他隻是希望虞芝公主能賜他一道神識,將虞芝具化罷了。嚴慷對此不置可否,以嚴慷的經驗,這麽做不會比迎娶公主容易。皇室何等身份,怎會為他一介布衣放低姿態,而這兩年來,嚴慷從旁人口中也探知,公主虞芝頗為強勢,莫說是嶽壁,哪怕是全寰袤大陸,乃至整個修羅界,能入她法眼的人,也不超過萬人,至於青年才俊,能讓她有些興致的,也隻有界靈一人而已。不過虞芝有這個資格,她雖隻有五百餘歲,卻已經達到了半步圓滿的修為,至於渡過天劫,也隻是時間問題。再說這修羅界的界靈,年紀與裴風一般,實力已有合體三階。不僅如此,他還師出名門,乃是修羅界第一宗門無極宗太上長老管筌的關門弟子,更是被一十大師預言為修羅界第一人。


    裴風從嚴慷這裏得知界靈的實力背景後,心中不免有些不服,他幹掉的合體修士也有不少了,唯一讓他忌憚的是界靈背後的勢力。嚴慷看出裴風心中所想,於是緩緩開口道:“修羅界的界靈可不是你體內的那魔頭可比的,其人溫文爾雅,不忮不求……”裴風聞言,不屑的嘟囔道:“還不是奪魄弑母之人……”嚴慷無奈的點了點頭,裴風這話倒是沒說錯,此次六界之中現身的界靈應該都是附身了臨盆的女子,奪舍了嬰兒,並吸幹了各自母體。若非是碧風珠打斷了裴風體內界靈的動作,人界的界靈應該也不會有那麽大的怨氣,行為也就不會那般桀驁不馴。不過,那樣一來,裴風便不會存在,隻能說世事難料,福禍相依。


    就在裴風愁容滿麵的時候,卻見嚴慷忽的對山上作揖,起初裴風並沒有什麽感覺,但很快,一股駭人的威壓傳來,裴風隻咬牙堅持了一瞬,便雙手撐地跪了下來。接著裴風便聽到了一陣輕哼,雖有些漫不經心,卻滿含威嚴,此刻嚴慷恭敬的道:“罪臣叩見公主殿下。”裴風此刻趴在地上,他心中有些驚訝,想不到嚴慷竟然自稱罪臣,而且還被公主刁難,此刻他心中才升起了為嚴慷伸冤的念頭。念及此處,裴風竟然有些慚愧,若是以往,他在得知嚴慷的境遇後,便早該如此了。就在裴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丹田一震,隨即嚴慷跪地道:“殿下,現在取了碧風珠,裴風小友必死無疑……”後麵嚴慷說了什麽裴風便完全沒聽進去了,他頂著這位公主的威壓抬起了頭,隻見這公主的眉眼、顰笑,都與虞芝別無二致,隻是她看起來要更成熟、更冷豔……裴風霎時間目泛漣漪,心中激起千般思念。然而不等他開口,公主虞芝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一眼,瞪的裴風暈頭轉向,半晌才恢複過來,半步圓滿的神識,差點讓裴風灰飛煙滅。


    待裴風反應過來時,虞芝已經離開了,裴風心中的激動溢於言表,但嚴慷卻潑冷水道:“小子,別多想了,公主隻是來確認一些事情的,之後她會將你體內的碧風珠取走……”嚴慷一邊說一邊歎著氣,卻不料裴風卻說他早就知道這些,嚴慷建議裴風多做準備,一來不要激怒公主殿下,二來多準備一些天材地寶,裴風體內的碧風珠被取出後,輕則金丹破碎,實力大損,重則性命不保。采購這些東西,嚴慷可以托付寥翼,但需裴風出些寶物換些靈石。


    這靈石便是修羅界的貨幣,與人界的靈珠類似,但因為修羅界的靈氣濃度高,所以這裏的靈石開采出來後便有豐沛的靈力,直接可以拿來交易。靈石分下品靈石、中品靈石、上品靈石和極品靈石四種,但即便是下品靈石,其靈氣濃度也比人界的一品靈珠的靈力濃度要高。不過,這四種靈石,下品靈石數量最多,流通也最廣,一般的物品都是用下品靈石來定價,不過像是至寶、五行之靈、天地之精這些罕見之物,卻是要用中品、乃至上品靈石來購買。靈石除了用作貨幣,也可用來布陣、對敵,其對修士的作用無需多言,但也正因如此,普通的低階修士很少有隨身攜帶靈石的,以防被搶奪,落個身死道消。他們一般會以靈草、靈丹、礦物來兌換些靈石,或者幹脆以物易物。


    方馨等人倒是還有些閑置的靈寶,但他不確定這些寶物在修羅界是否有市場,嚴慷有些無奈的道:“即便是在嶽壁,前七層有裴風這般身家的人,也不足三成。”所謂嶽壁,便是修羅界王室居所,王室居頂層,另外九層則住著親信能臣、各派來使、隱士大能和修羅界的青年才俊。


    建木生於毫末,嶽壁起於荒丘,靈雲始於寸種,環淵源於涓流。堅城不屑萬載,巍峨豈立千秋,下至蒼茫林海,上達淩絕山頭。獨瞰東西南北,提領寰袤咽喉,進則威風八麵,退可禦滅仇讎。城高扶雲直上,池闊鯤鵬同遊,修羅諸王在頂,九霄玉宇瓊樓。


    亙古群魔辟群山,寰袤山河化平川,獨留荒丘三萬尺,峰巒直沒雲海間。霸道諸侯相爭死,王道得存居山巔,先化荒丘十層塔,功臣能士紛至遷。削巍鑿峨成八麵,穿山積石為環淵,堪破陰陽種(眾)靈氣,連環八卦鎖雄關。逝水之源自山壁,十層環淵暗相連,八麵山丘為八卦,八枚靈種(腫)種八邊。乾坤靈種固山勢,震巽靈種起靈煙,坎艮山水育建木,離兌澤火孕萬般。淵淵相距三千尺,邊邊萬裏又八千,外環湖深近百丈,湯(商)湯瀲灩千裏寬。水火山澤皆草木,天地風雷起城垣,夜靄頭前提靛月,日晴明焰照青天。


    豪俠名士居山外,瞻望高山不可攀,蜂湧蝶雲趨若鶩,十九碌碌葬湖邊。初階所居盡不凡,恃才傲物難再前,謙虛分神並合體,螻蟻元嬰與金丹。莘莘天才居廣廈,一棟百二按天幹,八棟高樓呈八卦,廊道橋欄索相連。陰陽地支居中座,大廳小室布其間,講道收徒鬥勝負,畫符布陣煉器丹。二階之人為隱士,庭院茅舍隻百千,雖為大能無壯誌,屈居二層亦心甘。臥牛鬥笠著草履,粗麻短褐替金衫,雄心已泯棄利劍,臨溪登台舉竹竿。騰雲車馬皆無意,更喜環淵釣魚船,此番心中如止水,哪管波瀾浪滔天。修羅諸宗三至六,層層鱗櫛有萬千,內門弟子逾十萬,方可在此起洞天。肱骨能臣七至九,積戰累功滅金仙,奢簡侈陋錯落致,親隨弟子伴身邊。至頂山巔諸王處,輝煌玉宇嵌金屋,八麵烈風金光凜,四方靈壁起浮屠。西北雪枝自建木,東南熔火若明燭,中有魔柱穹廬透,攪得星鬥落寒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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