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露涼,沈滿知順手拿走門邊的掛衫。


    “走啊。”


    司佲視線掠過她肩頭往屋內看了一眼,和她並肩往外走。


    “被罰了?”


    沈滿知披上外衫,取下門口的風鈴落他身後半步,“小罰。”


    司佲挑眉。


    兩人離開別苑沿青石板路上山,風鈴在沈滿知手中隨著風輕晃,驚動林間棲息鳥,滴濺水露濕發梢。


    半山腰往上是唐鐸的住處。


    司佲落後她兩步,突然叫住她的名字。


    沈滿知站在高台階上,提著風鈴迴頭,和他對視著也不說話,隻偏了偏頭。


    兩人都沉得住氣,司佲看著她模樣,“沒有什麽要問的?”


    沈滿知勾著風鈴的手指打圈,“要我問什麽?”


    她昨天迴京直奔九卿寺,被師父罰了一頓便一直呆在寺中抄書,這次見到司佲,距離新城之別,已有足月。


    “先生啊,”沈滿知很輕地喚他,風動鈴響,聲音極美,“我讓你失望過嗎?”


    這話一出來,連司佲神色都變了幾分。


    沈滿知沒等到他的迴答,垂眸笑了下,轉身走進小院。


    司佲在原地站了會兒才進院。


    沈滿知站在踩在木梯上,伸長手臂將風鈴掛在屋簷梁木上。


    微風拂過,清雅鈴聲穿堂而過,晃過一截又白又細的腰身。


    司佲眨了眨眼,抬腳上前。


    樹上野貓被驚醒,嗖的一聲竄下樹枝,幾步一個跳躍從木梯邊繞去,衝擊力震得木梯晃斜,沈滿知被晃得直接斜了半邊身子,風鈴簌簌作響。


    司佲上前踩住木梯,拉住沈滿知的手順勢將人接了下來,在她耳邊落下一句,“沒有。”


    沈滿知受力不穩,撐住司佲手腕微微僵直,而後又迅速放開,撐住身後的木梯,才看向司佲。


    後者理了理袖口站立在旁,抬眸向上看。


    風鈴掛廟宇簷角,寓意祈福辟邪。


    唐鐸住在裏間,沈滿知剛進去就被裏麵扔出來的簡書攔住了去路。


    她低聲輕歎,彎腰一本本撿起,走進去放在矮桌邊,“師父。”


    唐鐸坐在書桌後的太師椅上,腿上蓋著毛毯,鬢發已顯斑白,微抬的眼皮都沒有神采。


    “抄完了?”


    “差點。”


    唐鐸沉氣,“你小師弟那個字真沒眼看。”


    “那是您從小就教的。”


    唐鐸眼皮又掀開一點,看著沈滿知沒骨頭似地依靠在梁柱邊,沒好氣道,“你和司佲見麵了?”


    沈滿知樂了,“聽您的意思,是知道他找我有事?”


    “我不希望你們有間隙。”


    她偏開視線,往窗外望出去,沒說話。


    唐鐸繼續道,“司佲背後不止整個粼江。”


    沈滿知輕笑一聲,迴頭看向他,“所以那些事,師父您也都知道是吧。”


    年初上山時,她親自找過司佲,去年她的多次任務都有行蹤暴露,懷疑有叛徒。可她畢竟不是粼江編內人員,插手不了,在司佲麵前也是點到為止。


    可哪有什麽叛徒,不過是唯獨針對她的防備。


    “我以為,至少我在接粼江的任務時,我們是真誠以待的,沒想到,我也是他們完成任務的一環。”


    唐鐸神色閃躲了一下,很多事唿之欲出也是無法開口,隻落下一句,“他做事有他的考量。”


    沈滿知挑眉,“所以我生氣也正常吧。”


    “你年初決定離開的原因,也從來沒有告知過他。”


    “師父,您偏心。”


    唐鐸看著她,終是歎了口氣,“你身體的事,我沒有告訴過司佲,要真算起來,是他欠你。”


    畢竟她是完成粼江的任務過程中,被逮捕做了實驗體。


    “有他罩著你,我總是放心點。”


    沈滿知不甚在意,“我沒打算和他有過多羈絆。”


    唐鐸聽著來氣,“你對誰都不想有羈絆。”


    “師父,”沈滿知無奈一笑,“我一心想著您呢。”


    唐鐸吹胡子瞪眼,“又死不了。”


    沈滿知慢慢收斂笑意。


    她提前一天去沈家看了奶奶,送了壽禮,就是因為得知師父昨天才從重症監護室出來。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向來尊卑有別的師父,認為她應該把親人放在首位,加之她之前不告而別,這是迴國後第一次來看他,僅僅是抄寫經書,都是最輕的責罰。


    入了師門,恪守規矩永遠是第一步,她全盤接受。


    沈滿知撇去心思,眼神微亮,“您一定得長命百歲。”


    司佲再次找上她,是三更前。


    沈滿知正係著腰帶從浴室屏風後出來,長及腳踝的墨色半身裙隨步搖曳,襯得細腰仿佛能盈盈一握。


    這是沈滿知的私居,連師父都不會踏足。


    顯然此刻坐著客廳的司佲有些越界。


    她係著腰帶,長衫遮住腰身,語氣冷淡,“您有事找我,可以提前和我說。”


    司佲絲毫沒有避諱之意,“你不是忙麽?”


    沈滿知抿唇,她確實微信迴複了他沒空。


    “明天……”


    “你在迴避我。”


    司佲看著她,一隻手搭在交疊的膝上輕扣,說出話卻不容置疑。


    沈滿知提著水壺過去給他添了杯水,“您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麽?”


    司佲抬眸看她,“邊書和你說的那些,你全信了?”


    “信不信、信多少,那是我的事,至於你們之間,若是有了什麽間隙隔閡,別賴我頭上。”


    司佲聞言勾了下唇,鼻息間有很淡的玫瑰花香。


    “聽他說了,也得聽我說吧。”


    沈滿知挑眉,放迴水壺又給自己添了一杯,轉身靠在窗口。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讓你進粼江,你不肯,我也不能強求,所以涉及一些機密的任務,我沒法把所有細節都告訴你。”


    沈滿知隨意地點頭,“理解。”


    “邊書是靠自己穩紮穩打在槐城立足的,我也不想讓他成為下一個玖爺。”


    多的是組織覬覦粼江,邊書也算是核心人物,若是隱藏身份暴露,自然也不會放過內部人員。


    沈滿知長睫微閃,“我本以為和他算得上是朋友,是,他是身不由己,一邊與我交好,一邊又毫不留情地背刺我。”


    她偏眸看向司佲,“說到底,不也是您授意的嗎?”


    “換位思考一下,你事事都順意,邊書又怎麽活下去?”


    邊書既要給她提供一些信息,又不能將自己暴露在一圈上層的人精前,哪能事事都圓滿。


    沈滿知眸色愈發冷淡,“這些明明可以提前和我商量配合的事,是您不信任我。”


    司佲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南梔啊,我哪一次沒有信任過你?”


    沈滿知眉頭輕蹙。


    司佲已經很久很久沒叫過她的代號名了。


    他站起身朝她一步步走近,語氣平緩又清冷,“深山雪地那次,我曾把命交給過你,我也從來不求人加入粼江,你是唯一一個。”


    沈滿知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腳跟落地,麵色平靜,“那是我自己的選擇。”


    “你的選擇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從不相信別人。”


    司佲在她身前一米處站定,“我親自培養的人,隻有你,最不親近我。”


    沈滿知覺得他話中有話,又想不起來這是一種什麽感覺,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先生,我並沒有向您追究這件事。”


    “那你迴避做什麽?”


    沈滿知迴視,“您覺得這個地點這個時間合適嗎?”


    司佲走近兩步,視線下移,在她抿直的唇邊停留半秒,又慢條斯理地看向她眼睛,“我親自帶了你兩年,你問問京末,她有這樣的待遇麽?”


    “我沒有忘記先生的恩情。”


    “嗯,隻是越來越生分了而已。”


    沈滿知身體微微靠後,“先生……”


    司佲早已近身撐在她腰後的窗欄上,長指輕易挑開易滑的腰帶,“以前為你寬衣解帶療傷化瘀,都忘完了?”


    沈滿知抬手止住他,長衫從肩頭滑落,她眉間冷戾試圖甩開他的手,“先生,別用這種方式試探我。”


    司佲輕笑一聲,如曇花一現般驚豔。


    沈滿知的一招一式都是他曾經悉心教導過的,他撩開外衫握住細軟的腰身,將人輕易壓在窗簷上。


    “你要是再用心一點,我默許邊書做的事,最後之於你,都是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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