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是一驚。


    謝玉蘭和沈珞在這裏說了大半天就是在說她沈滿知沒有孝心,就算和家裏人鬧矛盾,也不該在老人家大壽也不迴來看一眼,原來人家早已提前一天來了,還送了大禮。


    賀蘭黛朝秦宴風看去,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長睫顫動兩下,淡淡道,“那是她的心意,肯定是希望您收著的。”


    老夫人輕歎,又看向池慕,“代我向池老先生問好,今天讓池少爺看笑話了。”


    池慕麵對老人生不起來氣,瞥了一眼那對母女,“好,禮送到了,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謝玉蘭眉頭狠狠一皺,沒想到對方竟是老夫人請來的京城池家。


    賀蘭黛喊了池慕一聲,“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看到那位青衣登台?”


    池慕腳步一頓,微微垂眼掩去情緒,再次抬步,“不會了。”


    以後也不會了。


    池慕沒想到相見的人沒見到,遇上一對惡心的玩意兒。


    剛走到停車場,就見路邊站立的年輕男人。


    他又關上車門,和秦宴風無聲對視。


    海邊是個談事的好地方。


    池慕遞給他一瓶啤酒拉罐,以為對方不會接。


    沒想到他倒是接得順手,西服外套留在車裏,襯衣微敞,手袖被挽至小臂,後腰靠在車前引擎蓋上,漫不經心地扣開。


    池慕從他身上收迴視線,靠在另一邊,仰頭喝了一口,“她在京城沒什麽朋友,剛來的時候也總是被欺負。”


    秦宴風不言,他就自顧自地說,“不過也就半個月吧,那些人就不怎麽敢欺負她了,聽說她打架很厲害下手特別狠,就沒啥人招惹她了。後來是因為期末考演,她得了第一,有些人開始說她......一個經常逃課的人,有些學科還因此掛科,說她和院裏的老師攀關係,才拿了第一。”


    池慕雙手往後撐去,笑出聲,“也對,嫉妒往往使人麵目全非,謠言四起,她就不怎麽來學習了。後來有次我去拜訪學院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戲曲老師,偶然得知她在教一位學生,那是第一次真正見到她。”


    池慕很早就開始規劃自己的梨園了,也經常去戲曲學院閑逛找好苗子,那位老師也是最看好沈滿知的。


    那時的沈滿知真是白璧無瑕,在午後的後院唱一出最家喻戶曉的貴妃醉酒。


    癡嗔癲怒,愛恨交織,千嬌百媚都在水袖輕舞空靈嗓音之中。


    “她是一位非常有靈氣的青衣。”


    這是那位老師的評價。


    所以後來他的第一場戲要找人替補時,所以在推薦中看到沈滿知的名字時,他馬上就定下了。


    再後來,就是踢館的事,得了青衣顏值天花板的稱號,。


    “後來怎麽不唱了?”


    池慕聽到身邊的人輕聲問。


    他沉默了半響。


    捏著易拉罐呲呲作響,池慕微微眯眼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麵,“唱戲的人最忌諱亂用嗓子......”


    明明幾個字,他卻有些哽咽。


    “她替補完我的第一場戲之後,火出了圈,我也想把她拉入我的梨園,她不願意。”


    池慕輕輕吐氣,“她好像生來就無拘無束,不願意一直待在一個地方,經常找不到人,於是拉她入夥的想法作罷,再次見到她,沒想到是在那種情況下。”


    因為家族的原因,池慕身邊一直有保鏢跟著。在一次與好友聚餐後,綁匪利用保鏢來接池慕的時間差將人擄走了。


    池慕再次醒來是在一個矮土房子裏醒來的,隻有一扇窗戶還被封得死死的,家裏人沒找來,綁匪也沒踏進來過,他才知道應該是遇到亡命之徒了,那種不要錢隻要償命的人。


    三天不吃不喝,他已經很虛弱了,第四天淩晨,天蒙蒙亮,他以為自己又捱過一天,直到聽到窗戶邊的聲音,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挖牆的聲音,他全身僵硬。


    不知等了多久,清晨第一縷陽光再次照進房間裏,窗戶上被封上的木板被一塊塊拆卸下去。


    那個時候他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連看人都是模糊的,於是乎他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怎麽會在這種地方看見那位唱貴妃醉酒的青衣。


    沈滿知喂他喝完水,便馬不停蹄地帶著他離開那間土屋,外麵是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山,周圍甚至都沒有別的住戶,全是荒蕪。


    他都感覺快死在半路,怎麽這人還有力氣跑的?


    直到藏匿在一處灌木裏,聽到身後追來的人,他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在逃命。


    他們應該是在山林裏跑跑走走了一天半,沿途就吃一些野果野兔,也不敢生火,一是怕有人追來,二是山林裏生火太危險了。


    後來找到一處山洞下的水源,沈滿知說她困了要睡會兒,讓他留意點周圍。


    池慕癱坐在一邊,迴頭看了她一眼。


    或許是默認他沒什麽傷害,也不見外,低頭著頭咬著衣服下擺就利落地脫掉長衫,池慕急忙轉過頭,餘光不小心看見她裏麵還穿著一件掛脖背心。


    千絲萬縷的藤條垂落在山澗口,日光懶洋洋的鑽進來,跳躍在女人白皙的皮膚上,鍍上淡淡的金光。


    迴憶太多,池慕略微走了下神。


    “怪我,要是我當時也能幫幫她就好了......”


    池慕守得很認真,隻是就算是一個再好的守衛也抵不過對方幾十人。


    他被沈滿知藏在一處很隱蔽的地方,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將沈滿知圍攻住,也是那次,他才知道沈滿知到底有多強,二三十人徒手根本抵不住她一個人的反抗。


    後來他們開始樹枝,用石塊,用刀,當然這些沈滿知也有。


    隻是終究是以一抵多,他們找到了池慕,那張本該蓋在池慕臉上的濕布捂在了沈滿知的口鼻上。


    池慕垂下眼,“她是替我擋的......”


    秦宴風眉眼微微收攏,撐在車蓋邊緣的手指泛白,“後來呢?”


    “她身上有定位器,救援的人很快就來了,那張抹布上被下了藥,她吸入喉嚨又得了咽炎,嗓子自那個時候就有些壞了.....再後來,經常見到她抽煙,嗓子慢慢地就不再適合很多角兒了,她不願再碰戲,當初帶她的那位老師也對她很失望,她從來也不提救我的那件事,隻是說自己不感興趣了。”


    “外界都說她當初在我的梨園一踢成名,其實不是她驕縱囂張的性格惹人新奇,是她本就值得萬眾矚目。


    我和她清清白白,隻是因為她救了我一命,才一直將她視為最重要的朋友,我聽不得那些人這麽說她。


    秦先生,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秦宴風眼底的神色慢慢清明,聲音很低很低,“我知道。”


    他又在心底重複了一遍,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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