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生日宴當天,秦宴風獨自提禮上門。


    沈段文往他身後看了好幾眼,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後,眼底浮現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秦宴風喊他“沈先生。”


    被名義上的“女婿”這樣稱唿,沈段文麵色尷尬邀他進去,卻還是笑著道,“滿知她……沒一起來?”


    秦宴風將禮遞過去,麵不改色道,“她忙。”


    沈段文神色有些躲閃,輕歎道,“她還是生我的氣。”


    秦宴風不置可否。


    門外迎客,沈段文將他邀進去,又去接待其他人了。


    沈老夫人年輕時陪著老爺子打江山,沈氏再次攀上頂峰時功成身退,如今八十大壽自是熱鬧非凡,其中不乏曾經有圈子內外交情深厚的,慕名而來的,自然也有沈段文請來的。


    京城下派年檢副總管,自然也是需要拉攏的對象。


    秦宴風迴頭看了眼車上下來的賀蘭黛,神色深了幾許,又轉身朝裏去了。


    “秦先生?”


    一道年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秦宴風接過侍者托盤裏的香檳,側身,微微傾斜酒杯,“池先生。”


    池慕一愣,傾杯輕碰,“您認得我?”


    秦宴風垂眸,想不認得很難。


    年初那段時間,沈滿知幾乎是和這位少爺同框的。


    池慕倒是也沒多問,“知姐呢?沒一起來嗎?”


    京城來的人請來的人不多,池慕與沈滿知關係好,代池家前來賀禮也正常。


    於是秦宴風給了和沈段文一樣的話,“她忙。”


    池慕露出遺憾的表情,“我還說半年多沒見到她了,想來順便見見呢。”


    秦宴風眼皮微掀,不怎麽想接話。


    沈段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賀總管,正好宴風也再這裏,你們年輕人也有話說,外麵還有客人,我就先失陪了。”


    賀蘭黛微微點頭,“您先忙。”


    年檢對各企業公司都要做評估,賀蘭黛自然成了各家搶手的香餑餑,而秦家作為本次的接待方,沈段文又對秦宴風改了稱唿,旁人自然能看出他什麽心思。


    秦宴風臉色閃過一絲不悅的神情。


    池慕剛好捕捉到,他也側眸看了眼眼前的女人。


    剪裁得體的蠶絲襯衣,長及小腿的黑色包臀長裙,既得體又不會失了分寸。


    她轉身略帶笑意地看向身邊的男人,“又見麵了秦先生。”


    秦宴風當著池慕的麵也沒給她留麵子,“賀副總管倒是空閑,出席沈家宴席也不怕傳出什麽站隊的話。”


    “這不是仰仗秦先生的麵子嗎?”她輕聲一笑,“畢竟目前對槐城各家企業的了解都來自秦先生,沈家是您老丈人家,我自然得隨同前來拜訪,隻是看秦先生沒這個引薦的意思,我便自己前來了,也算是多和交流交流。”


    池慕聽完這番話就直覺這女人不好處。


    果然,賀蘭黛也沒等秦宴風迴答,自來熟道,“秦太太沒一起來?我聽聞秦太太和她娘家關係不怎麽好,老夫人八十大壽都不願意迴來麽?還是說沈家做了什麽事讓秦太太不願迴來?”


    秦宴風將酒杯放迴置物台,“這並不是你應該了解的事。”


    賀蘭黛輕笑。


    “賀總管這是哪裏話。”


    人群中傳來略顯諂媚的聲音,謝玉蘭離開一眾太太圈走過來,“滿知那孩子從小就不怎麽和家裏人親近,近幾年更是不怎麽迴家,說她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她奶奶壽宴在她那兒自然也排不上號。”


    “這樣啊,”賀蘭黛麵對她,不動聲色地抽離被女人拉住的手,朝秦宴風看去,眉梢輕挑,“昨天在機場剛好碰到秦太太了,我還以為是急事處理完了今天要趕迴來呢。”


    秦宴風神色不變,漫不經心地看向遠處。


    “她去哪兒從來不和家裏人說的,”謝玉蘭歎氣,“已經半年多沒迴來過了。”


    旁邊傳來一聲嗤笑。


    謝玉蘭一愣,轉頭看去。


    按理來說,她是不應該認識池慕的,池家仰慕沈老夫人才前來送禮,而池慕又是小輩,謝玉蘭不太懂甚生意上的來往人情,自然是不知道池家這位小少爺的。


    她質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池慕嘴邊擒著玩味兒的笑,“我尋思著難道不是沈家主動和她斷絕關係的麽?”


    “她爸爸那是氣話,她還當真信了要斷絕父女關係,哪有父母不疼兒女的,我也從小把她帶到大,對我也是愛答不理的,”謝玉蘭皺眉,“你懂什麽......”


    池慕這下是真的笑出聲了,想說當初把人趕去京城凍結她資金的人難道不是你們?


    他看著謝玉蘭的神色漸深,最終也沒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可身邊有人湊熱鬧,賀蘭黛好奇道,“我說池先生這麽熟悉,前段時間剛迴京城就聽聞戲曲圈火了一位年輕人,好像是池先生梨園裏的一位青衣?”


    “那不是姐姐麽?”


    另一道年輕嬌俏的女聲從樓上傳來,沈珞提著裙擺從樓上下來,身後跟著一眾名媛圈的千金。


    雖然謝玉蘭闖過一次禍,連帶著她也受了沈段文的怒火,可到底她是沈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小輩,國外修學迴來後又風光無限了。


    她溫柔地站在幾人麵前,隻對著賀蘭黛道,“賀總管說的那位青衣應該是我姐姐,當初誰也沒想到姐姐竟然報考了一所戲曲學院,通知書下來的時候我們才知道這事兒,也攔不住她,沒想到,姐姐倒是真成了戲子了......”


    池慕輕嘖,“沈小姐不會說話嘴邊可以閉上。”


    沈珞朝他看去,並不知道麵前的人沈滿來頭,眼神輕飄飄落在他身上,“說得不對嗎?不過話說迴來,姐姐靠唱戲火出圈,還是咱們圈子裏頭一人呢。”


    身後跟著一眾姐妹掩著嘴笑。


    “鳩占鵲巢你倒不是圈內第一人。”


    沈珞麵色一白,尋著聲迴視,對上秦宴風冷淡的目光,又忍不住蹙眉,仗著人多驕縱道,“秦先生這意思,姐姐是因為我才不願意迴來嗎?”


    “你也配?”


    池慕徑直接過話,眼神都冷了下來。


    謝玉蘭怒目,“你怎麽說話呢?今天是家宴,不歡迎外人來。”


    她本能地認為和沈滿知有關的都不是什麽有權勢的人,聽賀蘭黛說是沈滿知的老板,又聽到他這麽說自己女兒,自然是心裏不高興了,要趕人。


    池慕自小在京城也是被捧著長大的,也不是好惹的主,神色瞬間淩厲起來,“真把自己當個事兒了,要不是以為滿知姐要來,真是沒眼來看你們這群狗仗勢的模樣。”


    池慕向來尊重女性,但也得分人。


    賀蘭黛微微挑眉,往後退了半步,看好戲似地輕勾唇角。


    “你!”


    謝玉蘭還沒反應過來,沈珞氣結,“你憑什麽這麽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怎麽對她了呢,明明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哪裏苛刻她了半分?”


    “沒記錯的話,沈滿知才是沈家大小姐吧?怎麽你們把人家的東西占為己有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池慕倒是真的氣笑了,“當初把人逼去京城時,凍結她所有資金卡,連學費也不給交,這就是你們的好?”


    沈珞也不甘示弱,“她和你說的?也對,你是京城人,自然是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她又為什麽被爸爸凍結了資金,是不是又被她鬼迷心竅了,我就知道,她最招你們這些富家公子哥喜歡了,她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


    “沈小姐!”池慕打斷她的話,“再提醒你一次,違背本人意願修改他人高考誌願是違法的。”


    聽到這話,謝玉蘭臉色煞白一片。


    站在身後寡言的秦宴風抬眼朝池慕看去。


    倒是沈珞還鎮定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就給我閉嘴!”池慕一記冷眼掃過去,“既然說了就得承受後果,沈小姐下個月在京城的畫展最好取消,別白費力氣。”


    沈珞蹙眉,“你說取消就取消?”


    池慕冷淡瞥她一眼,“我若是以後再聽到你們口中這樣說她的話,別說京城的展,以後隻要你想舉辦畫展,都、不、可、能!”


    沈珞歇斯底裏,提高了聲量,“你憑什麽這麽做?不就是戲子老板麽,你能有多大的能耐!”


    “沈珞!”


    老態龍鍾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伴隨著檀木柱杖狠狠杵在地上的聲音,沈老夫人顯然十分生氣,身後的蔣旭攙扶著老人下樓。


    “奶奶!”沈珞提著裙子要去撒嬌,被老夫人隔開。


    她徑直走到幾人麵前,麵向池慕,“池少爺,小輩不懂事,得罪了。”


    聽老夫人這樣說,謝玉蘭和沈珞皆是一驚,倏地朝有些意識到失態的不對。


    池慕麵對老人也不好再發怒,沉穩道,“老夫人嚴重了,今天您壽辰,晚輩本不應該擾亂,但實在聽不得有人這般說我朋友。”


    言罷,他繼續道,“老夫人也不曾管過嗎?”


    這下說得沈老夫人向旁邊那對噤聲的母女看去,又看到站在最後一臉冷淡的秦宴風。


    “宴風啊。”


    秦宴風微微頷首,“老夫人。”


    “滿知昨天來看過我了,什麽珠寶黃金啊,我一個老婆子也用不著,我留點她送的新衣,其餘的你拿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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