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鐵籠裏的人神色和膚種都很不對勁,她往後推的動作被人擠了進去。


    這些人……是故意偽裝的!


    鐵籠裏的人起碼有二十多個,黑壓壓一片朝她走來。


    水流已經蔓延至小腿,煙霧繚繞,刺激著唿吸管道,沈滿知不動聲色地往後腰探去,子彈有限,但有炸藥,可是這裏有幾十個受害者。


    她從不會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不會在毫無把握的前提下用命救人。


    但她確實沒能預判對方早有防備,也沒預料到正真的叛徒出現在粼江隨行的人當中,暴露她的定位,設計了這樣一個計中計,甚至沒想到這些受害者根本不想逃。


    更沒預料到,治療的失效和後遺症同時顯現。


    以至於被硬物擊中後腦勺的時候出現了片刻的意識抽離,長達幾分鍾的肌無力,再次睜眼,已經被按壓著跪在地上,汙濁的水流覆過膝蓋,下顎處的血滴落,在水中蕩開波紋。


    醫生擦去臉上的水漬,又關掉閥門,水流和煙霧停止噴湧。


    沈滿知被壓著出來,醫生走到她麵前,握著手術刀,刀尖挑起她的下顎,“就憑你,也想救人?”


    無人應答,醫生嗤笑一聲。


    “你睜開眼好好看看,你要救的是什麽人。”


    之前跑出去的人被壓著重新帶迴地下室,長鞭狠狠抽在肉身,空間裏充斥著男人的尖叫求饒聲。


    很明顯,粼江的人沒及時趕到。


    沈滿知緊咬牙,偏頭看向鐵籠裏的人。


    醫生也隨著看去,輕輕一笑,“哦,他們也是。”


    他起身走到鐵籠麵前,微笑著看著裏麵的人。


    “她說要來救你們,你們信嗎?要是你們真的離開了,誰來還你們的債,誰來救你們的家人?”


    他走進去將手術刀遞給其中一位清醒的黃種皮膚年輕人。


    在他耳邊蠱惑道,“想不想讓她代替你?往她胸口上刺下去,你就可以安全離開,你知道的,我們從不食言。”


    那人年輕得略顯稚嫩,隻是粗糙黝黑的皮膚讓他看起來邋裏邋遢萎靡不振,眼神雖恐懼但遮不住貪婪。


    他先是看了看壓製得動彈不得揚言要救他們的陌生女人,又看向溫柔和藹的醫生。


    沈滿知神色一滯,看著那人顫抖著接過醫生的手術刀,撐著地顫顫巍巍地向她走來。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邊嚅囁著道歉一邊握著刀柄走到女人麵前,看著女人微紅著眼搖頭。


    “我欠了錢沒辦法,幾百萬呐!不還……不還他們就要將我家裏人全都抓走……”


    他語無倫次又慌手慌腳地跪在沈滿知麵前,“現在他們隻要我一個腎,就可以一筆勾銷,要是,要是現在逃出去,下場就像他一樣!”


    他手指倏地指向之前逃跑已經被折磨得半死的人。


    繼而又誠惶誠恐道,“而且一輩子也還不了錢,我還有妻兒老小……”


    沈滿知嘶啞的聲音打斷他,“怎麽欠的錢?”


    年輕人瞳孔渙散了一瞬間,臉上顯現痛苦的表情,“玩牌,明明沒有輸贏的,誰知道……誰知道那次贏了個大的,沒收住,一下子全輸了……”


    醫生走過來踢了他一腳,“別廢話!”


    那人一激靈,舉起刀神色癲狂,“你不是要救我嗎?你替我……替我還債好不好?”


    刀尖泛著冷白的光,一瞬間閃了沈滿知的眼,她唿吸逐漸深沉,刀尖刺向腹部的瞬間,聽到了醫生悶悶的笑聲。


    救人麽?


    萬一救的是惡魔呢?


    ______


    半個月後。


    槐城,asp會館,雨夜。


    006貴賓包廂裏一派喜慶,鮮花蛋糕酒水占滿整張圓桌,慶生氣氛格外濃厚。


    周覓笑容恣意神色張揚,抱著一瓶香檳在懷裏上下搖晃,在眾人的喝彩中撬開了瓶蓋,衝天的氣泡噴湧而出,驚起一片歡聲笑語。


    朝著主位的人舉瓶,“阿宴,生日快樂!”


    坐在主位的秦宴風點點頭閑閑一笑,將手裏的酒杯在空中虛碰一下,飲盡。


    周覓打了個響指,又朝包間裏的人道,“今天宴哥生日,大家吃喝玩樂別忘了討宴哥高興啊!”


    “那必須的!”


    周圍的人疊聲應和,紛紛朝主位的人迎去,有人躬身倒酒,有人遞煙打火,有人擅自叫了公主進來,脂粉味兒十分濃厚。


    穿著西裝馬甲的年輕男人湊上前笑道,“二少爺還沒見過會館新來的舞團吧?有個剛從舞蹈學院出來的小姑娘,特別水靈,借二少爺的光,約到了檔期來為二少爺助興。”


    秦宴風嘴邊含著煙,偏頭接過火,聞言隻是微微抬眼,不似與周覓碰杯時的閑散,取而代之的是冷寂與淡漠。


    周覓正準備招唿人切蛋糕,刀具遞過去時噤了聲,看出好友臉色的變化,笑著拉過年輕人,“他不喜歡。”


    “啊,”年輕人還沒明白怎麽迴事兒,被周覓一提醒,嘴裏都結巴起來,“哦對對對,是我庸俗了,二少爺家裏的那位才是絕色……哦喲!”


    周覓恨鐵不成鋼地捏了他一把。


    眼前晃過一身影。


    秦宴風起身路過時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透透氣。”


    周覓愣了愣。


    年輕人摸著被捏的地方揉了揉,後知後覺道,“……我說錯話了?”


    周覓閉了閉眼,“你沒錯!”


    貴賓廳的長廊兩側都擺放著綠植,秦宴風隨便找了個角落靠在雕花石柱上,微微躬身隱在綠植背後。


    真吵啊。


    他兩指夾著煙遞進嘴裏,很久不抽煙了,竟然有些苦澀。


    煙霧繚繞模糊整張臉,他仰頭半眯著眼,就在這一片模糊之中,看到了走廊裏穿著一襲黑色吊帶長裙的沈滿知。


    膚白勝雪,雨水粘濕的肩頸鎖骨光澤亮滑,黑裙勾勒出曼妙的身軀,更襯雪白,那雙漂亮的眼睛染著水光,正直直地看著他。


    當真絕色。


    說好的讓他等,又不聯係他,消失半個月,又迴來勾他了。


    秦宴風下意識地伸手夾著煙背在身側,微屈的腿慢慢伸直。


    “阿宴,切蛋糕了!”


    周覓的身影隨著包間門打開,從身後傳來,看到走廊裏的情景又戛然而止,默默關上了包間門隔絕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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