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方琳薇在院子裏的水榭中整理著沈妙大婚要用的東西。


    之前沈正陽就因為不滿意沈妙的婚事而放話,直言自己絕對不會過問沈妙的婚事,嫁妝婚宴等等一概不管。


    而今,劉傳舞的嫁妝被沈玨要了迴來,張氏更是便當了甩手掌櫃。


    最終,沈妙的一應婚事,便隻能落到了方琳薇的頭上。


    不過,沈玨和方琳薇早就預料到了沈正陽和張氏的態度,那些陪嫁的家具和衣料頭麵什麽的,便是方琳薇成親前,就順帶給沈妙也準備了一份。


    至於錢財這些,反正張氏幾乎是折成了銀錢還迴來,倒是直接加進沈妙的嫁妝單子裏就可以了。


    她正在查閱著沈妙的嫁妝單子是否有紕漏。秋菊匆匆自外院跑了進來。


    “姑娘,姑娘不好了,姑爺和侯爺在前廳吵起來。”


    方琳薇聞言,手中的動作一僵,隨後卻是不慌不忙的問道:


    “可知道他們是為何而吵?”


    秋菊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隻是聽說侯爺罵什麽……無知婦人,然後姑爺就怒了,直接將前院侯爺最鍾愛的琉璃盞給摔了。”


    “竟是吵得這麽兇?”


    方琳薇抬眸問,臉上倒是沒有什麽著急之色。


    “是挺兇的。”秋菊小心的問道:“姑娘可要去看看?”


    方琳薇聞言,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


    “不去了,人家父子兩吵架,我去了也隻會火上澆油。吵夠了,他們便會散去,到底還是父子,不管吵得多兇,也不能傷了人命的。”


    言罷,她便又讓碧桃將嫁妝單子送去給沈妙過目,並讓她轉告沈妙,若是覺得哪些地方不適合的,隻管來與她說便是。


    而後,又讓翠兒和秋菊收拾一下便是迴屋裏等沈玨迴來了。


    沈正陽能罵出無知婦人這種話,她盲猜了一下,定然是罵她的。


    畢竟折子是她寫的,雖說是為著各家請功,但到底還是將那些人給得罪了,畢竟這樣一來,沈玨雖從各個勢力的示好中掙脫出來了,卻也沒有接受太子的好意。


    本來,方淮態度晦暗不明就讓太子惱火,如今沈玨又鬧了這麽一出各邊不靠的態度,他們東淩侯府便又越發的讓太子惱羞。


    沈正陽是想要爭個從龍之功的,他覺得如果現在表現不佳,日後太子若是上位,他們東淩侯府哪裏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沈嘉資質就在那裏,若是他不替他爭,那將來的東淩侯府難免又會走上被逐漸邊緣化的道路。


    方琳薇在房中擺弄著圍棋,又命人去準備好冰鎮過的綠豆湯來,隻等著沈玨迴來便能喝上。


    她才等了兩刻鍾,便見沈玨紅腫著半邊臉迴來。


    方琳薇抬眸,有幾分幸災樂禍的笑容頓時便掛到了臉上。


    “被打了啊?”


    她笑嘻嘻的問,眼中沒有半點要為他打抱不平的意思。


    沈玨聞言,眼眸中滿是不滿。


    “沒良心的,我這都是為誰擋的啊?竟還笑得出來。”


    “你不擋著,他一個做公爹的也不至於會衝到院子裏來打我吧?公爹打兒媳,竟是連臉都不打算要了嗎?”


    沈玨聞言,突然一愣,而後笑了起來。


    “說的也是,到底還是我著急了。況且,這件事是咱倆合謀做下的,父親那麽氣,也有我的一份才是。”


    若是要追根結底,主意還是他出的,而且那些禮是直接送到他院子裏來的,那些人擺明了是衝著他這個人來的。


    這一頓打,他挨得也不算冤枉。


    “這迴,你到底也能清靜一段時間了,早些時候,我已經讓羊角和宋明將銀子都送到了兵部去了,兵部的收據我還特意讓他們都一起帶了迴來,就怕哪一天有人翻舊賬。”


    “娘子辦事,細致周到,讓人放心。”


    沈玨笑嘻嘻的坐到她旁邊,對於誇讚方琳薇,他似乎從來都不吝嗇。


    “沒辦法,沈大人如此優秀,作為妻子可不能給您拖後腿啊。”


    方琳薇說著,將翠兒遞來得水煮蛋剝了殼,然後用手中的秀帕包裹起來在他臉上來迴滾動。


    四月初八,宜嫁娶。


    沈玨掛心了幾年的事也算是徹底落了地。


    這一日,沈妙成親的好日子。有了劉傳舞的那一筆嫁妝,就算沈正陽真的一份嫁妝都不給沈妙,沈妙的嫁妝看上去也十分厚重。


    待到新婦辭行時,沈正陽和張氏竟是各自找了借口不肯去受禮。


    張氏不去,那更好,畢竟她和沈妙之間同樣也是隔著劉傳舞的一條命。但是沈正陽不出現,卻是徹底寒了沈玨兄妹的心。


    嫁妝一文不給就算了,就連新人辭行的禮也不肯受,那就是擺明了不肯認下李相良這個女婿,同時更是連沈妙這個女兒也不肯認了的。


    在場親朋好友,無一不替沈玨兄妹感到尷尬。


    倒是沈妙紅了眼,她知道沈正陽待她沒有多少感情,卻是怎麽也想不到,他連最後的這一點體麵都不肯給她了。


    難道,隻有乖乖替他去完成他計劃中的政治聯姻,才有資格做他的女兒嗎?


    她咬了牙,心中暗自發誓,從此以後,她不光是沒有親娘的人,連親爹也是沒有了,她隻當她是個父母雙亡的人。


    “哥哥,嫂嫂,你們上坐吧。”


    方琳薇唇搖頭拒絕道:“這不適合。”


    沈妙當著一眾賓客的麵移開了遮在眼前的團扇,紅著眼睛道:


    “長兄如父,張嫂如母。若是沒有哥哥嫂嫂,也不一定會有我的今日。哥哥嫂嫂不必推辭,這一拜,沒有任何人比你們受得起。”


    沈妙堅定的說完,一身喜服的李相良也點頭相勸,沈玨便拉著方琳薇坐了上首,受了沈妙和李相良的這一拜。


    待新娘子出了門,一眾賓客盡數散盡,沈正陽才紅著眼姍姍來遲。


    他入了前廳,直直的便朝著上首座位坐了下去。


    方琳薇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很是嗆人。


    沈玨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實在不明白他這個時候來這裏,裝出這副樣子來是給誰看的。


    他拉著方琳薇的手,抬腳就要朝著屋外離去。他對沈正陽,已是徹底寒了心,他是死是活,是悲是喜都與他無關。


    除了父子名分在那裏,他在他心裏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甚至還因著他一貫高高在上的嘴臉,讓他一度不願與他共處一室。


    就是聖上,也沒有像他這樣一天擺著個臭架子的。


    “三郎。”


    沈正陽抬眸看著沈玨夫妻倆的背影,他喊了一聲,語氣中摻雜著難以言喻的落寞。


    沈玨不明白,從頭到尾,他都是那個有選擇權的人,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沒有誰逼得了他,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這份哀傷又演給誰瞧?


    就算他還有幾分心,是真的感到悲哀難過,他也不會對他生出半分同情,種什麽因就得什麽果。


    “我們說說話好嗎?”


    沈正陽近乎哀求的語氣在身後響起,方琳薇頓了頓身子,沈玨卻是頭也不迴的拉著方琳薇就要走。


    他像是沒有聽到沈正陽的話一般,連一個眼神也不肯分給他。


    “你就真的那麽恨我嗎?我們父子之間,難道真的就要一輩子這樣?”


    沈正陽的話再度響起,沈玨的手微微一僵,最終還是徹底停下了腳步。


    他轉身看向沈正陽,眸子中忍不住染上來幾分怒色。


    “ 比起談論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話,我倒想聽聽父親如何狡辯,如何自圓其說?怎麽,沈妙她不姓沈嗎?她不是你女兒嗎?


    她一個閨閣女子,能分得了你的幾分利益?她好歹叫了你那麽多年的爹,每年也有親手給你做衣服鞋子吧?你何以就那麽狠的心,連最後的這點體麵也不給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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