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薇皺著眉頭白了沈玨一眼,看著如此機靈的人,怎麽就這時候轉不過彎來?


    “阿吉,你帶著翠兒和秋菊先找個客棧安頓下來,明日一早租馬車來府城找我們。”


    她說著,把自己和沈玨的包裹都丟給了阿吉,拉著沈玨就走。


    “你會騎馬的?”


    沈玨跟著方琳薇好奇的問,十六歲的少年,此時眼眸中透著難見的清澈。


    “不會。”


    方琳薇說著,拉著他便進了當地的一個馬市。


    沈玨急道:“那你想怎麽辦?現學嗎?隻怕不夠安全。”


    “一匹馬載兩個人會跑不動嗎?”方琳薇問。


    “什麽?”沈玨反應不過來,看了方琳薇有些無奈的眸子忙搖頭道:“不會。”


    “這不就得了?”她說著,有些認真地說道:“還是說玉樹臨風的沈公子不願帶我一程?”


    “什麽?”


    沈玨看著方琳薇一時轉不過彎來,便又聽方琳薇道:“這匹怎麽樣?”


    她笑看著他,牽著一匹大馬,在陰沉的天空下,笑得柔和又嫻靜。


    “還行。”沈玨木訥的跟著點頭。


    “那就它了。”


    她說完,連價都不還,付了錢就牽著馬出了馬市。


    “真的要……這樣走嗎?男女有別啊。”


    沈玨咂吧著嘴,看著方琳薇將韁繩遞到他跟前。


    他覺得兩人共乘一騎不好。雖然他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卻是不想別人背後詆毀方琳薇。


    方琳薇白了她一眼道:“像你這樣婆婆媽媽的,還揚言要碧海觀日呢?我都不在乎你還怕自己吃虧了?走吧三少爺,再磨蹭可都別走了。”


    這是看不起他了?他在方琳薇的眼眸中看到了輕視。沈玨心中不服氣,感情他在這裏扭扭捏捏的為她考慮,她到還嫌棄自己婆婆媽媽了?


    他都圖的啥呀?


    心中堵著一口氣,他難道還不如一小女子了?


    他接過韁繩,幹淨利落的翻身上馬,臉上帶著幾分挑釁的朝方琳薇伸手。


    少年眸間染上滿滿的勝負欲,他揚眉,像是突然間將所有的教條禮儀都通通拋下,隻餘下一身的傲氣,向眼前的少女宣告,誰怕誰?


    方琳薇抿唇輕笑著,輕輕將手搭到了沈玨伸來的手中。


    他一用力,便將她拽上馬,輕落到了他懷中。


    “坐穩了。”


    他輕笑,在路人異樣的目光中揚鞭策馬,一路朝著府城的官道上奔襲而去。


    一路上,方琳薇心無雜念,沒有覺得就這樣坐在他懷中有什麽不對,反正他又不是沒有抱過她,而且他們名分已定,又何必矯情?


    令她痛苦的,是馬上的顛簸,比坐馬車更讓人難受。


    一路疾馳一個時辰,方才到了府城門口,方琳薇實在受不了,才求著沈玨下馬步行。


    “怎麽,這迴又怕人看了被人說閑話了?”


    沈玨撇嘴一笑,還以為她多硬氣呢。


    “沒有,隻是顛得我受不了了。”她說著掐著腰扭了一圈又才道:“反正城門近在眼前了,這迴子不急。再這樣奔襲下去,我這把骨頭不得給顛散架了。”


    邊走邊說,他卻發現沈玨好似一點事也沒有,她奇怪道:“騎了這麽長時間了,你屁股不疼嗎?”


    反正她是疼的,差點沒把她屁股給顛開花了。


    沈玨無奈,轉頭看了她一眼,好半天才悶悶的說道:“方琳薇,你是大家閨秀啊,怎麽能屁股屁股的說呢?你不怕被人笑話啊?”


    “笑話?”


    她轉頭四下看,哪個不是行色匆匆的,有誰有那個閑功夫笑話她了。


    “隻要你不笑話,也沒誰這麽無聊特意跑來笑話我了。”


    兩人說著,拿了路引給守城官兵檢查,而後又向官兵打聽了知府的府衙,便一路朝著府衙走去。


    府衙內,方淮換了常服,在剛從通房抬為姨娘的雲娘的服侍下準備用晚膳,方從就匆匆從外間進來。


    他躬身行了一禮,滿臉喜色的對著方淮道:“老爺,大姑娘來了。”


    什麽大姑娘?


    方淮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看了一眼雲娘,便見雲娘一臉震驚的起身道:


    “在哪裏,快把人請進來,她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方從聞言,才要迴話,便聽到院裏傳來了女子的喊聲。


    “爹爹,爹爹,我來看你了。”


    方淮驚訝起身,清瘦的身材,半提著衣擺快步朝門口走去,便見方琳薇風塵仆仆的朝他跑來。


    她衣著樸素,身上不見任何首飾,濃密的烏發用紅綢帶綁著。


    她長高了,長大了。眉宇間沒了兒時的稚嫩,卻是多了幾分少女的嬌俏。


    他的薇姐兒長大了,在他看不見的時候,悄然長成。


    “薇姐兒,你怎麽來了?”


    方淮打量著她,眼眶有些濕潤,卻說不出幾句動聽的話來,隻是沉著的臉,出賣著他的關心和擔憂。


    “我想爹爹了唄,就不遠千裏的來看爹爹了。”


    方琳薇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眼眶有些紅,卻是忍著不讓自己落淚。


    他們不是三年未見,是時隔了兩世生死才在今日得以相見。


    隻是如今的她,早已不再習慣煽情,也難在這種時候撲進父親的懷中訴說思念。


    她長大了,不能;她曆經磨難,也忘了怎麽去展示脆弱,隻想把最甜的笑留給家人。


    方淮看著她笑容可掬,卻是板著臉道:“胡鬧,如今正是雨季,南下的路多有不平,怎麽就說來就來了?都不提前寫信來。誰送你來的,路上有沒有生病受傷?”


    “沒有生病受傷,都好好的。”方琳薇說著,上前挽著方淮的手道:“阿玨和我一起來的,事出緊急,我們一切從簡,就算寫書信來隻怕不見得有我們快,所以便沒有寫了。”


    “阿玨?”


    方淮皺著眉,思索片刻才想起半個月前送來的信。皇後娘娘懿旨賜婚沈家三子沈玨。


    當時他看了信是非常生氣的,他的婚姻就因著皇家賜婚,一輩子就那樣了,同床異夢,各懷心思。


    如今到他閨女這裏,卻也累得和他一樣的下場。男子婚姻不順尚且能納妾或是冷漠相待又或是為著前程遠走。


    但女子若是婚姻不順,不得夫婿和婆家善待,那她一輩子將會如同囚犯一樣被困在一番天地裏。


    “阿玨,這是我父親。”方琳薇笑著喊了一聲沈玨,轉頭又對著方淮道:“爹爹,這是沈玨,我和祖母的信中有和你提過的。”


    沈玨聽方琳薇介紹結束,也不在意此時方淮黑成炭的臉,恭恭敬敬的上前對著方淮行禮道:


    “沈玨見過方伯父。”


    方淮抬眸,看著沈玨一身樸素青衣,身長七尺有餘,眉目間有著少年的清俊,也有著一絲風流相。


    但更多的,卻還是一身的書卷氣。


    芝蘭玉樹的少年,收起那副遊手好閑的麵孔,就連方琳薇看了,也不由得要讚一句好一個英俊少年郎。


    方淮沉著臉,冷哼了一聲轉身便進了屋。雲娘尷尬的笑了兩聲,到底算的半個女主人,隻得堆起笑容道:


    “姑娘,沈公子,屋外涼,先進屋說話罷。”


    方琳薇聞言,扁著嘴笑看著沈玨。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像他這名聲爛大街的人要娶人家的閨女,少不得要被人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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