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六日。


    車隊如龍,一望無際。


    行於官道,分外顯眼。


    蓄有短須的胡亥打扮的很精神,著爵弁緇衣赤舄,乘坐純黑色漆車。車上坐著擯(bin)者,由精通禮法的子嬰擔任。所謂擯者,其實就有點類似於是媒人。


    後麵還有數輛四乘副車,分別由地位較高的公孫成,趙亥,馮毋擇,王戊等駕駛。這排場就是昔日李斯都沒有,足以彰顯對雲氏的重視。


    副車後的便是裝飾有車幃的婦車,顧名思義就是用來迎接新婦的。駕駛婦車的,必須得是新郎的至親,往往都由叔伯兄弟擔任,以此彰顯對女方的重視。


    胡亥懷裏還抱著大雁,這是作為見麵禮要交給黑夫的。黑夫雖然並非是長子,可雲氏皆因他而得榮華,還是現在的雲氏宗長。自然要作為代表,接見新人。


    “公子,可緊張?”


    “還好。”


    “公子已行提前行冠禮,被上封為東海君,食涇陽三百戶。”


    子嬰雖然有些胖,可駕駛漆車卻是把好手。畢竟也是出自秦國宗室,騎馬射箭戰車衝陣都是必修課。他們可以不用親自上陣殺敵,但是必須得會。他作為九卿奉常,親自充當擯者,也是給足了麵子。


    僅僅隻是來迎親的隊伍,裏麵更是不乏九卿君侯。其實李斯作為曾經的太傅,好歹也曾教過胡亥,應該是要親自駕車的。隻不過李斯年事已高,所以是主動退位。


    但這其實都隻是說辭,李斯隻是不想摻和太多。皇帝無意的提醒,他始終都記得。他隻希望在告老迴鄉前,能幫李由鋪好路。希望秦始皇能念在他為秦國謀劃半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讓李由再向前走些。


    “既是如此,少公子今後便要收斂些。”子嬰駕車而行,似笑非笑道:“有些事,莫要怪某囉嗦。這些年來,少公子始終在上和黑夫的庇護下長大。不論少公子做錯什麽,都有人會幫你。可今後,便得靠你自己了。黑夫會盡心照顧你,是希望你能成為庇護秦國的參天大樹,而非事事都要靠別人的樹苗。”


    “我都知道……”胡亥點了點頭,低聲道:“其實我大兄也都說過。”


    “哈哈,那就好。”


    子嬰爽朗笑著。


    看來倒是他多嘴了。


    車隊浩浩蕩蕩的繼續朝涇陽雲宅開去,此時此刻天色已近黃昏。前方有人舉起火把,後麵則有人敲鼓吹笙。兩旁的黔首瞧見後是紛紛作揖恭賀,畢竟雲妴嫁給胡亥的消息早早就傳遍涇陽。


    黑夫雖然說是外來戶,卻早就真正的在涇陽立足。當地不聽話的豪族走的走,死的死。看到浩浩蕩蕩的迎親車隊,這些人自然是紛紛真心實意的恭賀。


    胡亥麵露微笑,抬手打招唿,還讓隨從將準備好的喜餅喜糖發給他們。既然是他的昏禮,那自然是由他做主。在保持三書六禮的主體框架時,也可以稍作變動。他想的就是讓整個涇陽都知道這件喜事!


    秦國少公子,嬴姓血親!


    黑夫親傳弟子,胡亥!


    今日迎娶雲妴!


    既是喜事,自然得要普天同慶。發些喜餅喜糖,也不算什麽。隻要是前來道賀說兩句吉祥話的,那都能得到。不論男女老少,見者有份!


    “欸,吾怎麽感覺少公子有點眼熟?”


    “等會等會……這不是偷我家雞蛋的小豬嗎?”


    “他走錯了?”


    “小豬,快下來!”


    “多謝諸位今日前來賀喜!”胡亥揚起抹笑容,“今日見者有份,不論是誰都有都有!”


    “你……你是少公子?”


    “正是。”


    “……”


    有人激動的當場昏厥。


    沒病發猝死都算是大心髒。


    其實這層身份已經無需隱瞞了,畢竟現在的學宮堪稱是銅牆鐵壁,防守力度甚至是堪比鹹陽宮。


    當初讓他們隱姓埋名,是擔心他們會以權壓人,也害怕會有人對他們不利。但現在胡亥已經行冠禮,也無需再遮遮掩掩的。今日是他最風光的日子,自然也到了揭露真相的時刻。


    “少公子就是小豬?”


    “完了……我還罵過他呢!”


    “你為何要罵他?”


    “昔日縣君罰他種地,他種的不好,我肯定得罵他……”


    “別說了,我準備搬出涇陽了……”有農夫哭喪著臉,悲憤道:“當初少公子來我家中偷雞蛋,被我抽了一棍子!”


    “……”


    “趕緊離開涇陽吧!”


    聽他們說這些,胡亥也是麵露無奈。示意子嬰放慢速度,連忙抬手道:“諸位不必擔心。正所謂不知者無罪,昔日吾為求學方隱瞞身份,吾也自諸位身上學了很多東西。”


    “啊?”


    “多謝公子!”


    “祝公子百年好合!”


    “哈哈,賞!”


    胡亥爽朗的笑著。


    他剛來雲夢時,還特地有個小本本。全都是對他不好的人,都被他記了下來,想著有朝一日亮出身份再好好折磨他們。其中是以黑夫最多,每一頁幾乎都寫滿了對他的詛咒。


    去年這小本本就被黑夫發現了,還當著扶蘇等人的麵宣讀,直接就讓胡亥社死,從此他就有了個綽號——薄冰君。


    呦,薄冰君又感慨上了?


    呦,今天報仇了沒?


    ……


    想到這些經曆,胡亥也是啼笑皆非。雖然剛開始他的確很不喜歡,但適應後就發現比宮內有趣的多了。宮內有著各種規矩,始終都是死氣沉沉的。而在黑夫身旁,卻永遠都能充滿朝氣。


    “停——”


    漆車緩緩停下。


    此時正值黃昏,合昏禮之意。


    子嬰作為擯者率先下車入告,其他人也都紛紛下車等候。片刻後就看到黑夫著玄端緇衣,頭戴玉冠,緩緩走至大門口。胡亥抱著大雁連忙向前作揖,礙於禮節黑夫還是抬手答拜。


    胡亥這時才抱著大雁,一步一拜。等踏過台階來至黑夫麵前,才將大雁和迎書遞上。黑夫按規矩檢查後,便交給了身旁的張蒼保管。


    “公子不必多禮。”


    “多謝先生。”


    “嗬嗬,今天穿的挺像個人的。”


    “……”


    張蒼在旁輕咳,提醒黑夫。


    倒不是黑夫誠心刁難,純粹是自家白菜要被個騎鬼火的黃毛給供了。偏偏還是他引狼入室,將胡亥收為徒弟,給他創造了機會!


    【第2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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