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平如此堅定,黑夫心中也是頗為欣慰。西南夷和嶺南差不了多少,當地語言體係混亂。隔著一座山,口音就完全不同。他們有著不同的風俗,比如懸棺而葬,或是水葬。


    當地民俗也偏彪悍,並不是能講得通道理的地方。對外交通主要是靠水路和五尺道,所以略顯閉塞。秦國自從常頞通五尺道後,一直沒實控就是這原因。本身就窮的很,除了販賣人口就沒啥有價值的。隻要名義上歸順秦國,秦始皇也懶得過問。


    但吞並嶺南後,情況就轉變了。本身嶺南就和西南夷挨著,而且還能通過牂牁江走水路運輸物資。今後秦國甚至能開鑿水路,爭取讓南郡也能跟著沾光。如此,秦國就有了條水上商路。


    “若是陳君要去,恐怕就無法在涇陽逗留多久了。”黑夫放下茶碗,吃著烤熟的栗子道:“張良他們很快就會動手,你要前往西南夷就得抓緊時間。平定叛亂後,還要兼顧治理。總之,西南夷需要有位能人坐鎮。”


    “平都知道。”


    陳平卻未在意。


    並非是他冷血不念及親情,純粹是他知道妻子在涇陽能得到很好的照顧。有黑夫幫襯,比跟在他身邊要強的多。他若想成就番大事,就隻能四處奔波。看看韓信,比他可要慘的多了。大半年的時間,來迴征戰奔波近萬裏。


    “我聽說,韓信還找到了他曾經的三日老師。”


    “嗯,乃是秦中大夫李汨仲子,李牧之孫。”陳平點了點頭,“韓信手中寶劍,便是出自李牧。他昔日所讀兵書,也是李牧為將多年的心得。彼時李左車正在逃難,受韓信烤魚恩惠。為了方便逃難,便將寶劍兵書留給韓信。”


    牛啊!


    黑夫也是麵露苦笑。


    聽陳平說清緣由,黑夫是恍然大悟,這裏麵果然是另有內情。按照史書記載,李左車後來敗給了韓信,並且被生擒。但韓信見到李左車後親自將其解綁,並且以師禮事之。聽其百戰奇勝的計策,最終讓韓信順利收複燕、齊之地。


    黑夫見了韓信後,其實就很納悶來著。韓信這人的鼻孔可都是對著天的,為人極其狂傲。莫要說彼時的他是大將軍,還打了大勝仗。在他籍籍無名的時候,韓信就沒把那些名將放在眼裏。


    所以,怎會對李左車這麽客氣?


    搞半天李左車和韓信還有這段緣分,也難怪韓信以勝利者的姿態,卻還對李左車敬重有加,甚至是以師禮事之。


    “僅僅隻是你去西南夷,還是不太安全的。”黑夫蹙眉思索,緩緩道:“正好自北伐諸將中看看,若有合適的人也可帶至西南夷,這樣也方便你以後能及時脫身,免得被迫留在西南夷,你可有人選?”


    “劉季!”


    “哦?”


    “大上造有所不知。”陳平重新坐了迴來,端起茶碗一飲而盡道:“就拿此次北伐來說,劉季將萬騎自側翼穿插。而後長驅直入,橫掃匈奴諸部。他與韓信共同配合,順利是將匈奴主力驅逐至漠北以北!”


    “他作為幕府從事中郎,也經常出謀劃策。為人沉穩,頗有明主風範。不止為將,未來擔任封疆大吏都綽綽有餘。若是將他留在西南夷,或許也是樁好事。他本身就有大誌,在沛縣便與諸多豪桀有往來。”


    聽著陳平的讚賞,黑夫則是若有所思的點頭。事實證明,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劉季能夠擊敗項羽建立漢朝,自身能力也是毋庸置疑。借助這次北伐,劉季是順利建功。以他這次展現出的能力和軍功,去西南夷領兵也理所當然。


    陳平則是笑了笑,繼續道:“他喜好與人結交,軍中諸多將領都願意聽從他的。像樊噲和任敖都與他關係頗好,對他是言聽計從。若是他們前往西南夷,或許能幫大上造解決麻煩。”


    “嗬,那倒是挺好。”


    所以,這就是宿命的對決?


    黑夫在膠東時,特地找會稽商賈問了項氏的情況。發現項氏早早察覺,利用鏢師的身份逃出會稽吳縣。本來黑夫還想著抓了他們來著,沒曾想他們就這樣跑了……


    按照黑夫所想,項氏恐怕很可能也去了西南夷。就從會稽至嶺南,當地現在監管力度還不足,項氏想要再逃至西南夷完全不成問題。


    他在嶺南時,就特地詢問過桀駿。反賊可不僅僅隻有張良,還有項纏。哪怕沒怎麽讀過史書,就看過些影視作品,也知道項纏和項氏的關係。項纏是項羽的叔伯,與項梁是兄弟關係。鴻門宴上,就是項纏出手救了劉邦。


    後來項羽被擊敗,項伯帶著部分項氏族人投靠了漢朝。而後劉季赦免了他們的罪過,並且是將他們改氏為劉。托時代的福,這年頭很多人都沒有姓氏。隻要知道這人的姓氏,其來曆基本也就確定了。


    所以,現在張良和項氏一族很可能都在西南夷,他們暗中籌劃著反叛。這時候再派劉季和沛縣鄉黨,這不就是妥妥的楚漢爭霸嗎?


    “那這事就交給你去做了。”黑夫麵露微笑,繼續道:“你可以和他們提下,我明日便會撰寫文書稟上。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陛下是肯定會答應的。畢竟西南夷這一隱患,拖了太久。”


    “大上造放心。”


    “行。”陳平站起身來,抬手道:“既是如此,那平就先告退了。”


    “嗯。”


    陳平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了黑夫和呂雉一眼,輕輕一笑道:“平這些年其實一直都有些擔心大上造,現在看到大上造身旁有美人相伴,平也就放心了。”


    “咳咳咳……”


    黑夫也是被茶水所嗆著,頓時劇烈的咳嗽。他無奈拂袖,讓陳平趕緊走。他正準備出去走走,扶蘇又把陳平給帶迴來了……


    “你們這是?”


    “正好在門口遇到,就拉著一塊來。”扶蘇麵露微笑,打趣道:“昔日吾與陳君可是共同做事,彼時經常受陳君教誨,也是受益匪淺。”


    “咳咳,那時平還不知公子身份,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公子恕罪。”


    就算是陳平都很尷尬,他當時一門心思的想要混出頭。所以對扶蘇是經常駁斥打壓,為的就是能踩著扶蘇上位。後麵他確實如願上位,隻不過他抬頭一看,就瞧見扶蘇正坐在公子的位置上,望著他洋洋得意猙獰狂笑……


    都是群演員啊!


    一家老小跑黑夫麵前演戲!


    “不知者無罪。”


    呂雉則是起身作揖,示意扶蘇就坐,繼續為他們添茶。而黑夫望著尷尬的陳平,無奈道:“陳君,你既然有事的話就先迴去。”


    “平告退……”


    這倆該不是商量好,故意耍他吧?


    “欸,你和陳君說了什麽?”


    “就是讓他帶人去一趟西南夷。”黑夫則是遞了兩顆栗子給扶蘇,繼續道:“咱們倆先前就說過的,西南夷這塊地方早晚都會被秦國實控。到時候也會置郡縣,所以需要有能力的人擔任長吏。”


    “隻不過那地方實在太苦了,我不想陳平被留在西南夷。他在塞外風吹日曬這麽長時間,已經不複昔日的美士容貌。若是留在西南夷,我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所以我就想著再安排些人去,也方便以後治理。陳平舉薦了劉季、樊噲和任敖,認為他們三人領兵足以。”


    “嗯,也可。”


    “那這事就有勞子都撰寫文書。”黑夫麵露微笑,抬手道:“我大病初愈,今日出去吹了寒風又有些頭疼,所以就靠你了。”


    “……”


    扶蘇看著桌上堆積起來的橡實和栗子殼,又看向生龍活虎的黑夫,他是滿臉無奈。他知道,黑夫就是在裝病。不過文書這種事,也沒必要讓黑夫費神。


    黑夫這段時間陪著他奔波巡狩,也的確是相當不容易。認識他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病倒。若是再有什麽閃失,他這太子儲君的位置都別想了。想想秦始皇為了黑夫都因此殿前失儀,要真出了事,那他都得受罰!


    況且他們倆私交甚好,扶蘇是真心實意的將黑夫視作知己。就算耽誤些時間,倒也無妨。


    “那我來吧……”


    “不不不,你也不行。”黑夫搖了搖頭,認真道:“你這幾日也是勞累過度,可別我好了結果你又病了。你作為公子,不需要事事親為。話說,你和皇帝都這樣。總喜歡什麽事都自己做,雖然能集中皇權,卻未必是件好事。”


    “的確。”


    扶蘇鄭重點頭。


    這一路上其實黑夫沒少提這事,扶蘇也是有所感悟。隨著疆土的極速擴張,導致要處理的政務是成倍增加。而現有的官僚體係則顯得有些冗雜,或者說不夠支撐起現在龐大的帝國。


    三公九卿製是逐步形成的,在征戰六國時完全夠用,也都是各司其職。可現在疆土倍增,導致三公九卿製暴露出的問題越來越多。


    “那麽,黑子是什麽想法?”


    “很簡單,變法!”


    【第2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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