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軍大營。


    李信放下竹簡,神情凝重。


    這迴他才明白,自己身上擔子有多重。昔日他是少壯派,跟著王翦等老將軍攻城掠地開疆拓土。現在他坐在王翦等老將軍的位置,帶著章邯趙佗等少壯派。再也無人能照顧他,也該他挑起大梁。


    皇帝明顯是有意將百越當做練兵之地,畢竟秦劍需要打磨才能保持鋒銳。李信昔日也曾為上將軍,帶兵打仗也不成問題。


    所以,他們都不能輸!


    不光要贏,還得贏得漂亮!


    隻有如此,才能達到皇帝期望。


    “章君,可都準備好?”


    “將軍放心。”章邯起身作揖,認真道:“所有天燈皆已備好,待子夜時各地皆會點燃。若都尉攻下歐餘山後,所放天燈足以讓甌蒲王城都能瞧見。”


    “好!”


    李信頷首讚許。


    這就是所謂的海陸空封鎖!


    海就是殷通率領的舟師,陸自然是趙佗率領的佯攻精銳部隊。戰車五百乘,銳騎八百,包括大殺器床弩。說是佯攻,但這是按照實戰走的。至於空,其實就是黑夫所獻上的天燈。


    章邯來前,趙亥便特地吩咐過他。作為軍需司馬,主要掌管糧秣輜重,後續還得負責穩定後方。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建造天燈驛站,利用天燈傳遞消息。畢竟他們還在打仗,培育信鴿也不現實。為了確保通訊,天燈自然得要盡早建立。


    李信也已製定好計劃,三日後若是甌蒲王城未能瞧見有天燈燃放,他就會讓趙佗強攻蜂部,再派遣主力長驅直入蕩平東甌。


    皇帝要的,便得乖乖奉上。


    若是不給,自有人為其取來!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秦國采取懷柔之策,並非是懼怕甌越,而是想要和平解……接收東甌。可若他們給臉不要臉,那麽秦國便隻能選擇武力。秦國不僅僅隻有蜜糖,還有秦劍!


    “本侯記得,還有別的事?”


    “嗯。”


    章邯環視左右,未曾言語。


    李信抬手拂袖。


    閑雜人等皆是自覺告退。


    “此事為密令,使君與邯知便可。”章邯壓低聲音,抬手道:“上令邯築碑撰文,便說嶺南本為秦國疆土……”


    “啊?”


    李信的世界觀崩塌了。


    秦國還能和百越扯上關係?


    你要是楚國,那還有的說。可嶺南和秦國,壓根就不挨著,怎麽就成秦國的疆土了?


    “秦之先,帝顓頊之苗裔孫曰女修。女修織,玄鳥隕卵,女修吞之,生子大業。大業取少典之子,曰女華。女華生大費,與禹平水土。至揚州,拓嶺南。”


    “等會……”


    “嗯?”


    “後麵六個字,是你加上去的?”


    李信瞪著眼滿臉問號。


    他雖是武將,可他讀的書不比別人少。秦國世係,他知道的很清楚。包括國書秦記上,壓根就沒這段話,更加沒這迴事!


    “君侯再想想。”


    章邯並未明說。


    據說,這法子是蒙毅想的。


    當然,還是因為黑夫。


    黑夫在雲夢為嗇夫的時候,為了將雲夢澤圈為自己的地盤,他就當著三老的麵往裏麵放了好幾條魚。為了保護他的私有資產,他就得開發保護雲夢澤。


    這種無恥的做法,無異於是在挑戰秦法。但很可惜,黑夫就是嗇夫。再加上他有人脈,官場上也都吃的開。周遭縣令嗇夫皆受其利,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還有便是黑夫以天燈偽造墜星,然後借此獻上假的雍州鼎,如此假的也就成真的了。黑夫都能這麽幹,秦國自然也行。如此秦國南征便是正義之師,隻是奪迴屬於自己的固有領土。秦國這麽做,也是為了讓越人少些抵抗情緒,方便後續治理。


    “本侯都明白了。”


    李信思索片刻,無奈點頭。


    隻能說,皇帝就是皇帝……


    “章君欲如何做?”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


    “咳咳,君侯屆時自然便知。”


    “可。”


    李信也沒再追問。


    他隻是對這種操作感到驚歎而已。


    所以說,聰明人不止黑夫一個。


    不是隻有黑夫懂得利用鬼神。


    黑夫的所作所為,間接或直接影響了諸多廷臣。蒙毅能提出此策,也是受黑夫啟發。隻要合理運用鬼神愚弄世人,那麽就可以將黑的說成白的!


    不服?


    不服也得憋著!


    沒有權利,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說的話,更不會有人相信。


    “東甌會降嗎?”


    “會的。”


    李信站起身來,目露篤定道:“自秦南征那日起,天下便再無王,唯有皇帝!若東甌不降,本侯便會親率戰騎樓船,踏破其王城!”


    ……


    ……


    甌蒲王城。


    蒯徹神色從容,踱步向前。


    說是宮殿,但其實簡陋的很。莫要說與秦國的鹹陽宮比,就是昔日諸侯王宮都比這強的多。東甌雖然地大物博,卻隻有寥寥數萬人。主要還是靠著出海捕魚為生,好食蛇蛙魚蛤。指望他們建造多麽奢靡的宮殿,純粹是強人所難。


    “大秦使節陳嬰(蒯徹),見過君長。”


    越人皆是斷發文身,並且喜歡光腳。簡陋的王座上坐著的中年人,同樣也是如此。模樣略顯粗獷,著絲帛王服。腰間掛有美玉,神情冷然很是不滿。


    安朱不明白,秦人為何要晚上見他。本來他想著先意思意思,安撫好他們。待明日一早,他再正式麵見。結果他們卻是相當強硬,說若是不見便等同冷落秦國使臣。如果這就是東甌君的待客之道,他們現在便走。


    好家夥,這可不行!


    安朱作為越王後裔,可不是西甌南越那些南蠻食人之徒。同樣是嶺南越人,但依舊存在著鄙視鏈。東甌閩越因為是越王後裔,自然瞧不慣南越這些土蠻。隻是打又打不過,便隻能過過嘴癮。


    若是秦國使臣有任何的閃失,都等同於是向秦國下戰書。他們不光不能殺,還得好好伺候著,否則就是給了秦國動手的理由。陳嬰等人連夜趕迴去,路上出了閃失當如何?


    行人譯者在旁幫著翻譯,安朱還未加以駁斥,卻有位青年自旁走出。他長得是濃眉大眼,一身正氣。望著陳嬰,怒斥道:“放肆!竟敢稱吾王為君長?”


    蒯徹悄然一笑,而後便抹著眼淚悲痛道:“我是範陽的百姓,名叫蒯通,我可憐您就要死了,所以表示哀悼。盡管如此,我又祝賀您因得到我蒯通而獲得生路。”


    “嗯?!”


    “足下僭越稱王不服天子,此為大不逆。東甌地不過會稽郡,人不過五萬。若無實力卻要稱王,必遭反噬。昔日熊渠,目無天子。封長子熊毋康為句亶王、次子熊摯紅為鄂王,少子熊執疵為越章王,但又擔心受到周朝討伐,便取消他們的王號。可惜還是遭受反噬,熊執疵發動政變,弑兄代立為君。”


    蒯徹又看向旁邊的青年,認真道:“足下不知何人,卻要堅守王號。如此陷君於不忠不義,害東甌要麵臨秦國怒火,莫非是為了效仿熊執疵?”


    行者在旁邊慢慢翻譯。


    很快,青年的臉色便是巨變。


    “叔父!”


    “莫要聽他構陷。”


    “閉嘴!”


    安朱冷冷的看了眼騶搖。


    後者雙手握拳,不再言語。


    隻是清澈的眼眸,滿是怒火。


    秦人,果然是卑鄙無恥!


    三言兩語,離間他們叔侄!


    “始皇帝猶如太陽,高高在上照耀四方。日月所照,舟輿所載。人跡所至,無不臣者。功蓋五帝,澤及牛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他不願殺戮染血,可奈何有武將為了軍功躍躍欲試。他們手中的寶劍,早就想要殺敵飲血。所以便派遣我來勸君,望君迷途知返莫再抵抗。為此,還讓我準備了兩份禮物贈君。”


    “禮物?”


    安朱蹙眉不語。


    作為東甌王,他可不是什麽都不懂。他已聽說強大的蟒部,被秦國以摧枯拉朽之勢蕩平。數萬人的大部,半天時間便煙消雲散。就算是三萬頭豬,秦人都該抓不完啊!


    “這是我大秦獨有的柘糖。”


    “柘……糖?”


    安朱看著奴仆送上來的糖塊,麵露欣喜。聞起來有股野柘的香味,輕輕咬上口,入口即化。濃鬱的甜味,瞬間是蓋過一切。兩旁都老們皆是踮起腳,很是好奇。


    “這份禮物,我很滿意。”


    “所以,另外份禮物是什麽?”


    蒯徹揮了揮手。


    行人便雙手將木盒奉上。


    安朱將其打開,赫然是把利劍。


    “劍?”


    “對,是秦劍!”


    蒯徹微笑點頭。


    按理來說,他國使臣覲見國君的時候,肯定是不能佩劍的。但很可惜,秦國壓根就沒把東甌當做諸侯邦國。麵對搜身要求,自然是嚴詞拒絕,盡顯大邦上國的強橫姿態。


    “這是何意?”


    “秦國可以給東甌帶來柘糖,也可以帶來戰爭。究竟是蜜糖還是秦劍,皆從君意。昔日衛國合縱攻秦,始皇帝未曾絕其宗祀。隻是削其王號,衛君角率其支屬徙居野王。若君歸秦,自當享封君禮遇。若君不降,秦必伐之!”


    “叔父,我們不怕秦人!”


    騶搖憤憤然的開口怒斥。


    “是你,還是所有東甌人?”蒯徹眯著雙眼,冷冷嗬斥道:“你為了一己私欲,想看到東甌血流成河?看著青壯戰死,老者失子、幼者失父、妻者失夫?看著曆代先君辛苦建立的城邑,淪為焦土?若東甌君想要戰爭,那我大秦便給你們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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