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宮。


    百官分左右匯報著工作。


    少府趙亥捧著竹簡,郎朗誦讀。


    趙亥為秦國宗室旁支,乃四朝老臣。他昔日曾參與過長平之戰,擔任軍中都尉。萬軍叢中一箭取趙括首級,備受武安君稱讚。後又跟隨鑣(biao)公攻打卷城,斬首三萬人。可惜他患有隱疾加上長年累月奔襲各地,最後便居於幕後出謀劃策。


    滅齊後秦始皇有感其功績,特賜爵至倫侯(關內侯),並且是擔任少府。少府位列九卿,銀印青綬,秩中二千石。主要掌管天下工匠與山林海澤,皇帝私產禁苑也歸其掌管。銅礦鐵礦鹽池……乃至山林草木皆是他負責。


    從這就能看出來,少府油水是相當足。黑夫先前就曾與喜說過,他若能當上少府,那就先定個小目標,貪他一個億再說!


    少府,往往都是皇帝最信賴之人。趙亥擔任多年,還從未出過紕漏。兢兢業業,備受皇帝稱讚。


    去年府庫不過有一錢對不上,趙亥卻是大發雷霆,親自徹查半月有餘,最終將監守自盜的屬吏揪出。對方貪得可不僅僅隻是一錢,隻是想做假賬蒙混過關。按對方所言,早知便將這一錢貼上去,哪能想到趙亥如此較真。


    趙亥擔任少府近十年,他的屬吏平均一年換兩批,被他送進去的屬吏超過三十人,乃是鹹陽城聞名的屬吏殺手。誰要是成為他的屬吏,那基本上就離死不遠了。就算自己不貪,也會累死……


    “鹹陽諸縣皆已仿製踏碓,舂女謝恩黔首稱頌。亦有民匠以櫟木仿造舂米,各縣精米因此跌價。”


    “善!”秦始皇正坐於帝榻,麵前台案擺放著竹簡與帝璽,“曲轅犁與耬車如何?”


    “的確是興農利器,隻是打造起來比踏碓麻煩的多。特別是耬車,還需耕牛搭配方能發揮作用。臣欲寒冬時節,令考工室仿造。來年春耕,必能於各郡縣推行。三年內,便可惠及黔首!”


    “兩年!”


    “臣遵製!”


    皇帝還是一如既往的急啊!


    趙亥暗自唏噓,得虧他留個心眼說的是三年。他要說兩年,估摸著就要他一年內解決,而這根本就不現實……政令下達也需時間,再加上還得仿製,不可能吹口氣就成。


    “楊卿。”


    “臣在。”


    威風凜凜的中年人踱步而出,頭戴玄冠留有絡腮胡須。手握玉圭,虎口處生有老繭,一看就知道精於兵器。他出自軍中豪族楊氏名熊,其父便是秦國虎將楊端和,亦被秦人尊稱為楊翁子。


    楊端和戰功赫赫,名動天下。昔日攻魏,取衍氏。後攻鄴,取九城。滅趙之戰,他親率大軍圍邯鄲。如今已年過花甲,卻還是戍守於上郡,幫助蒙恬打通秦趙長城,同時也是為北伐做準備。


    楊熊作為嫡長子,自然備受皇帝信賴。他昔日曾為中郎,宿衛宮中。後來也曾多次參與戰事,憑借軍功一步步爬上來。現在官至九卿,擔任治粟內史。


    也別奇怪為啥是文官,秦廷百官大部分都是文武雙全。武將可握筆治國,文官亦可提劍征戰。這裏麵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葉騰,他也曾率軍滅韓,可現在不還是擔任內史?


    治粟內史同樣位列九卿,掌穀物金玉之貯,相當於就是國庫總管。像各地糧倉,也都由治粟內史管轄。


    “今年諸縣畝產如何?”


    “賴陛下神靈明聖,比之去年均產多了半成。今六王鹹伏其辜天下大定,諸縣與民休息,故新墾萬畝良田。又仰大渠之水,粟超千萬石!”


    “善!”


    聽此數字,群臣皆是欣喜。


    鹹陽為內史,掌三十六縣。靠著鄭國渠用注填閼之水,溉澤鹵之地四萬餘頃,收皆畝一鍾。至此關中為沃野,無兇年。秦以富強,卒並諸侯。


    今年產量再次提升,主要還是因為未起戰事。賜予士伍的爵位和田產也都到賬,他們便有時間開墾良田種植粟米。


    “擅種者,賜爵一級!”


    “諸殿者,縣吏皆削爵一級!”


    “臣遵製。”


    群臣無人站出來反駁的。


    這就是秦國,賞罰分明。使民有功而受賞,有罪而伏誅。所以秦國上下內卷無比嚴重,不卷還不行。因為每年都會有上計考核,政績最好的名曰最,可得賞。排名最低的為殿,那就要受罰。


    秦國嚴刑峻法可不僅僅隻是針對黔首,對老百姓嚴苛對秦吏更嚴。像黑夫這樣在秦法邊緣反複橫跳的,也就獨此一份。他要是在鹹陽,他剛施展手段還未見效便會被禦史彈劾,然後……卒!


    為讓黔首安心種田,秦國還出台了一係列措施鼓勵耕種。每個縣每年都會挑選優秀的農夫獎賞,賜爵不說還有織布機或是耕牛。


    不光種地,連帶著養牛內卷都相當嚴重。若是養的牛瘦了,那養牛的就得挨鞭笞。若是養的好,不光能得美酒幹肉,還可以免去一年的更役。要是母牛沒下崽或是田牛出意外死了,那秦吏也就不必當了,削去爵位那都是輕的。


    秦國的保護動物就是馬和牛,就算黑夫在雲夢無所顧忌,也從未屠宰耕牛。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能。


    他本想效仿網文裏麵,說讓耕牛出意外而死。結果被喜噴了半個多時辰,還說不論田牛是怎麽死的,他這鄉嗇夫都幹不成了。死一頭耕牛,甚至會驚動郡守。每年縣裏頭耕牛死亡數量超過三分之一,縣令都得受罰。臨走時喜便將卷竹簡丟給黑夫抄十遍,上書《廄苑律》。


    這事後來讓衷聽說了,還以為黑夫失了智。田牛那就是黔首的命,應該說比他們的命還要值錢。一頭牛能抵三個壯勞力,不論在什麽地方都得好生照顧。若他敢宰田牛,他們家祖宗就敢從棺材裏跳出來宰了他。


    想吃牛肉?


    可以,得等縣寺賣。


    凡死去的田牛,都由縣寺管理。會將牛皮牛筋牛骨剔除,然後再將牛肉賣出去。得到的錢都得記錄下來,然後再上呈於郡守。


    可能會有人好奇,若是天氣熱牛肉壞了咋辦?很簡單,令看管牛肉的人按未腐敗時的價格賠償就行。沒錢也沒事,給秦國幹苦力抵債。不管飯一天八錢,管飯一天六錢。什麽時候還清債務,什麽時候結束。


    想當老賴?


    不存在的!


    所以黑夫當時就說了,基層的秦吏那真是連狗都不如。上麵的大官勳貴吃香的喝辣的,他們張張嘴秦吏就得跑斷腿。權力還沒芝麻大,出了事不光要受上麵的責罰,還要遭受黔首唾罵。


    果然,任何時代都是基層難幹!


    秦始皇環視群臣,堅定道:“農為國本,秦必重之。朕欲南征,更要有足夠的糧食支撐。馮相,此事便交由你與楊卿。”


    “臣遵製。”


    馮去疾很是平靜。


    秦滅六國時,他便一直在後方保證糧草兵員輜重,所以也算是老本行了。此次南征,糧草更為重要。若是糧道被斷送不進去,那秦軍可就要吃土了。


    而後,便有謁者趨步進殿。


    “稟上,內史歸鹹陽求見。”


    “宣!”


    “宣內史騰——”


    “宣內史騰——”


    謁者一聲聲通傳而過。


    很快,葉騰便趨步入殿。


    “臣,拜見陛下。”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免禮。”


    秦始皇難得一笑。


    算算時間,內史騰足足提前了三日。想來肯定是得到什麽有價值的好東西,所以才會如此著急趕路。


    “卿此次可是收獲頗豐?”


    “臣自民間得萬匹良駒,特獻於陛下!”


    萬匹?!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驚唿。


    蒙毅捋著山羊胡,狡黠的眸子打量著葉騰。心中雖有些詫異,卻是相信他的。這事若是別人說,那必然是吹噓。可葉騰素來穩重,沒有十二分的把握絕不會妄言。


    這時負責捧哏的博士禦史紛紛走出。


    “臣彈劾內史,妄言生事!”


    “臣彈劾內史,不直欺君!”


    “臣……”


    秦始皇根本懶得搭理他們。


    這些博士官,大部分來自齊國皆是儒家。他召這些人入鹹陽為官,並非是因為他們多有才能,純粹隻是吉祥物。一來能安撫齊地,二來還能彰顯他的胸襟寬闊任用降臣。三來他們精於禮法,可以協助他廢除舊禮改立新禮。


    同時也是起到個調劑作用,畢竟法家一家獨大無臣抗衡也不行。這票儒生別的本事沒有,骨頭是真的硬。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就算麵對李斯也是毫不怯懦,動輒就要撞死在章台宮的棟梁之柱上。


    秦雖以法為尊,但現在還不排斥百家之言。秦國信奉實用,隻要於國有利那就能用。一味遵循舊製,就如楚人刻舟求劍那樣可笑。


    秦始皇拂袖抬手。


    秦廷上下瞬間寂靜無聲。


    “卿此言當真?”


    “臣不敢妄言!”


    “馬呢?”


    “章台之外,臣昧死言望上觀之!”


    “可!”


    秦始皇緩緩起身。


    群臣皆是跟著起身。


    領導站著,誰敢坐著?


    待秦始皇移步宮外,就隻瞧見了三匹黑色戰馬,還有匹不知從何而來的雜毛矮腳馬,甩著尾巴悶頭吃草。在戰馬麵前,顯得無比可笑。


    “這便是臣獻上的萬匹良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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