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執梳看出來了,這不是薛光斐。


    雖然薛光斐有時候確實裝裝的,但是家庭的教養是不允許她說話這麽難聽的。


    這種話,隻有本性惡劣的人才說的出來。


    擁有這種怪異的能力的,宋執梳隻能想到藏在商宥身體裏的那個行為處事也十分乖張的人。


    不過她沒有暴露,強忍下來想要扇他一巴掌的衝動,再次垂下了眼眸,無害到了沒有刺的地步,像一個把弱點暴露在敵人麵前的兔子。


    畢竟現在她身邊沒有倚仗,她隻是一個普通人,上一次是誤打誤撞惹怒了他,況且有一個商撰嶼救場,而現在………


    想到目前和商撰嶼僵持不下的關係,宋執梳剛剛被賤人破壞的心情現在更差了。


    看到她這個模樣,“薛光斐”眼裏終於多出來了一絲滿意。她忽然湊近,侵略性極強的視線在她的脖頸處流連,像是在找最可口的一處。


    宋執梳抿唇,把眉眼收斂得更狠,像是真的


    “薛光斐”倏爾傾身,附上她的耳朵。


    很奇怪的感覺,人類體溫的溫熱裏,夾雜著讓人難以忍受的冷冰。


    “你認出我來了是不是?”


    他說話的一瞬間,宋執梳身上瞬間遍布雞皮疙瘩,差點一巴掌唿過去,但是還是強裝鎮定:“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他輕笑一聲:“不承認也沒有關係,好好看著你的少爺吧,今天可別死在他手裏了。”


    “下次能這麽說話,可能就要很久很久以後了……”


    他的語氣忽而變得虛無縹緲起來了,在宋執梳看不到的地方,透過薛光斐漂亮得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睛裏,竟然也流瀉出能用生動形容的悲傷和痛恨。


    他輕巧地離開,深深看她一眼後,轉身迴了薛光斐的房間。


    宋執梳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對於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她的感官十分複雜。


    但是不能否認的是,因為他剛才很不禮貌的話,她現在心情很糟糕。


    她吐出一口氣,在心裏瘋狂地罵了幾分鍾“神經病”,才慢慢平息下來怒火,冷靜地上樓迴自己的房間。


    中午的時候,商撰嶼還是和早上如出一轍得準時,他們就像是迴到了最普通的相處模式,好像沒有什麽是不對勁的。


    但是宋執梳心裏感覺怪怪的,總覺得憋著一口氣。


    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薛光斐”的那一番話,讓她充分意識到了自己現在好像並沒有什麽反抗的餘地。


    她摸不透商撰嶼,做什麽都要猜,試錯成本太高,又不敢直接放開手腳,實現她理想中的“平起平坐”的平等似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商撰嶼的生平在她這裏還是一團迷。


    但是“薛光斐”又提醒了她,商撰嶼更是如此。


    他被困在這麽大的方格中,沒有人陪伴,沒有人交流,甚至,沒有人記得,拖著渾身的傷痛縮在角落裏,把自己也遺忘在時光深處,不管誰的人生的花開得多麽華麗,圍在他身邊的永遠隻有枯黃的油燈,蔓伸的荊棘。


    宋執梳歎了一口氣,暗罵自己一聲聖母。


    “薛光斐”罵她罵得也不少,她倒是心疼起總是對她愛搭不理的別人來了。


    她就一個人抱著枕頭發呆,要不然就是打打遊戲紅溫一下放鬆心情,就這麽過了一個下午,提醒她要給商撰嶼送飯的鬧鍾打斷了她和隊友激情的對罵。


    她生氣地關了遊戲,憋著一肚子火下樓端飯。


    真是的,一整天幹啥啥不順,商撰嶼是不是一會兒還要衝出來咬她兩下?


    她就這麽窩囊地在心裏發了一頓火,還是乖乖地把飯放到了商撰嶼門口,迴到房間等了一會兒,掐點出去收拾餐盤。


    結果這次,飯菜又是一口沒動地在地上放著。


    她站著,歪了下頭,想了會兒,決定端著餐盤下樓去找廚師長。


    得知商撰嶼晚上又沒有吃飯,廚師長又急了,問怎麽又開始了?


    宋執梳迴答說,他今天早上和中午都乖乖吃了,晚上卻沒有,說不定是不想吃了。


    廚師長擺明了不相信,正準備再問,忽然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定住,旋即瞪大了眼睛,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眼今天的日期,開始小口小口地喘氣。


    那種感覺,像慶幸,又像恐懼。


    宋執梳知道自己下來對了。


    她湊近廚師長,裝作很害怕的樣子,瑟瑟發抖問:“你怎麽了?別嚇我呀。”


    廚師長瞟了她一眼,收起手機,最後歎氣道:“少爺八歲之後,每年的今天晚上…前家主和前家主夫人都不允許做少爺的飯,我之前也忘記過,夫人就衝我大發雷霆。這一年才一次,能記清楚才怪了。剛才看了一眼,幸好發現得及時,你把飯菜送下來了。否則看夫人的樣子,恐怕會發生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他見宋執梳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提醒:“其實…我一直覺得少爺很古怪。你照顧他的時候,多留意一些總歸是好的。”


    宋執梳覺得這個提示來的也太晚了,她其實前兩天差一點就嗝屁了,但是總歸也是來了,也算是這個地方還有人擔憂她的生死。


    於是宋執梳很給麵子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上樓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打開自己的房門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商撰嶼的房門。


    黑漆漆,陰沉沉,像被墨包裹的骨頭,經過層層疊疊的安裝和敲打,枯枝爛葉一般地定在了房間外,把所有細碎的光亮都隔絕在外,固執地曝露著鋒芒,把所有與亮相關的物什都吞噬、嚼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執梳覺得今天二樓的氣息格外粘膩低沉。


    她匆匆地別開了目光,抑製住想要去敲門的欲望,匆忙壓下門把,進了自己的房間。


    月黑風高,今天外麵的風不知道為什麽刮得很大,宋執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薛光斐”那一番讓人不爽的話還殘留在腦海裏,讓她的心情仍然不爽,外麵瘋漲的昏黑又讓她害怕地往被子裏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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