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小老頭還是有點用的。


    現在有了這個信息,她底氣都足了,可是也沒有太張揚,老老實實迴答:“照顧商撰嶼。”


    商宥聽到那個名字就擰眉,眼裏漫出來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像是對這個名字十分嫌惡似的,話也冷得像刀:“以後叫他少爺,別再讓我聽到你叫他的名字。”


    換成其他任何一個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估計都被這個喜怒不定變態的嚇到了,不過宋執梳隻是“哦“了一聲。


    那我私下叫唄,傻杯。


    商宥抬了抬手,就立刻有人遞過來了一杯茶。


    他抿了一口,才又幽幽地問:“知道你是來做什麽,剛來就找事?“


    他麵無表情,尾音上揚,周圍的人脖子都縮了起來,生怕他一個不開心就大發雷霆,用一些嚇人的手段。


    薛光斐覺得這是商宥在給她撐腰,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也不開口求情,反正商宥早就知道她是一個什麽人了。


    她就以審判者的姿態,蔑視著麵前的少女,等待著她的求饒。


    宋執梳眨了眨眼,語氣瞬間轉換成了無辜:“我沒有找事呀。”


    薛光斐忍不住了,冷笑一聲。


    宋執梳看向她,“恍然大悟”:“少爺餓了,我給他拿東西吃了,然後我又喂她吃了點,這算找事嗎?”


    薛光斐忍無可忍,唿吸聲都重了很多,咬牙切齒道:“你那是喂我吃嗎?”


    宋執梳叉腰,別過臉,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你算老幾,我又不照顧你,給你吃都不錯了。”


    “?”


    薛光斐氣得想扇她。


    她什麽時候說要吃了?!


    商宥揉了揉太陽穴,眼眸在光下冷得像鋒芒。


    真吵。


    薛光斐一直在注意商宥的動作,看到他這個反應,心下一驚,再也不敢出聲。


    宋執梳也聽到了商宥心裏不耐的那兩個字,她還不爽呢。


    把她叫下來興師問罪,還嫌她吵了?


    不過商宥並沒有動怒的跡象。


    他最近掌權商家的過程十分順利,這讓他非常愉悅,所以甚至有閑空聽薛光斐的抱怨。


    如果他心情不佳,這種小事甚至不可能讓他坐下來。


    不過對於宋執梳的行為他並沒有多少心理波動。


    左右是一個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的野孩子,看著還毛手毛腳的,有照顧商撰嶼的心,但是很明顯沒有那份能力。


    既能保證商撰嶼的生存,又不會讓他過的太好,實在是太符合他的預期了。


    雖然蠢還讓人煩,不過沒什麽腦子,現在恐怕還不知道宋朝手上捏著多大的牌,留著還能提打提打宋朝,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一個人。


    他沒說話,就靜靜地抱臂而坐,緊實的肌肉讓他的手臂顯出來了駭人的力量感。


    空氣寂靜到了恐怖的地步。


    商宥有些煩了。


    早知道就不摻和這件事了。


    薛光斐剛才抱著他的手臂撒嬌,那種小女兒的姿態讓今天的他很受用,可是現在她卻一句話都不說,沒意思。


    他很討厭吵鬧,卻也不喜歡安靜。


    商宥臉色越來越冷,氣壓越來越低,宋執梳卻突然轉過頭,認真地問商宥:“她到底是什麽人啊?我需要尊敬她嗎?”


    商宥原本都準備起身離開了,她這個刁鑽的問題居然勾起了他的興趣。


    他懶散地揚眸,劃過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猩紅:“那你覺得,你需要尊敬我嗎?”


    宋執梳一臉嚴肅:“你是雇傭我的人,我肯定要尊敬的。少爺是我要照顧的人,我肯定也要尊敬的。那她呢?她誰啊。”


    是啊


    薛光斐誰啊?


    在場的人除了發問的人和被問的人,都恨不得鑽到地下。


    這段見不得光的畸形關係他們都見怪不怪了,但是這不代表可以說出來。


    薛光斐和商撰嶼的婚約還沒有真正接觸,但是她和商宥已經發生了除了感情關係以外的各種關係了。


    按道理,她是以商撰嶼的未婚妻的身份入住的,但是薛光斐已經不止一次表示過不要叫她少奶奶了。


    可是商宥沒有給她任何一個名分。


    所以她是一個很尷尬的外來者。


    薛光斐咬住緋唇,晦澀又期盼的目光落在了商宥的身上,希望他借著這個機會給她一個名分。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商宥竟然翹起了唇角,露出來了一分罕見的笑意:“照這麽說,你不用尊敬她。”


    這句話猶如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驚濤駭浪。


    薛光斐臉色蒼白如紙,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眼色如刀一樣射向了宋執梳。


    宋執梳卻覺得很奇怪。


    她皺眉看著商宥離開的背影,覺得在她問出那個問題之後的商宥很奇怪。


    跟換了個人似的。


    不過她也不打算追求,也不想和薛光斐打交道。


    她在眾人一言難盡的眼光中很坦然地去端商撰嶼的飯,廚師叮囑她說在七點左右放在商撰嶼的房間門口,八點去門口前取就好了,千萬不要打擾他,這是規矩。


    宋執梳乖巧點頭,端著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的晚飯上樓。


    她一上去就有一陣陰風刮過,宋執梳瑟縮了一下,嘀咕了一句“冷冷的”,就在六點五十的時候把餐盤放在了商撰嶼房間門口。


    她沒敲門,也沒有說話,謹遵廚師的話。


    但是她在放下之後,就蹲在了自己房間前麵,偷偷(其實是直勾勾)視奸著商撰嶼門口。


    她聚精會神地盯著自己手機上麵的時間,在正好七點的時候,商撰嶼的門準點打開。


    少年整個人還是淹沒在房間裏,他彎下腰,半個身子有點朦朦朧朧的光亮,另外半個身子在黑暗裏浸泡。


    彎到一半,他敏銳地注意到了有人在看她。


    商撰嶼慢慢轉過身,黑得化不開的瞳眸像一張紙一樣飄在了她身上,可又有一種逃不開的黏性。


    他沒說話,卻沒有收迴視線。


    宋執梳覺得自己這樣不禮貌。


    她抱腿,弱弱道:“少爺,我沒打擾你吧?”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七點整出來,會不會晚幾秒啥的…”


    她忽然揚起一抹歡快的笑:“一秒都沒有,真準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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