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歐陽家上空,金色的浩然之力交織,化為一道空白卷軸,將那無盡的字跡阻住。


    每一個金色字跡撞在卷軸光幕上,都引動那光幕震動。


    歐陽家族府邸之中,所有人都抬頭,看向這金光碰撞之處。


    “以浩然之力引動我歐陽家積存的文道之意震動,此人是誰?”


    有歐陽家的後輩弟子抬頭,麵上露出疑惑。


    歐陽家可是騰洲三十六世家之中的儒道第一家,能以浩然之力衝擊歐陽家的儒道大勢,起碼也是一方大儒。


    隻是名叫陳鴻的大儒,似乎沒聽說過。


    “我知道他是誰,”歐陽家一座宅院之中,一位四旬左右的儒士抬頭,麵上神色凝重,“明台縣陳善長,就是歐陽淩讓出玉川書院山長的那位。”


    “大兄,此人才學如何,能讓歐陽淩讓出書院山長之位?”儒士身邊,有人疑惑開口。


    “不錯,歐陽淩未征詢家族意見,直接讓掉山長之位,惹得族中好些長輩不快,今日此人又來我歐陽家,當真不將我騰洲第一儒道世家放在眼中?”院落中,有人憤憤出聲。


    歐陽家號稱鄭陽郡第一儒道世家,族中儒道修行精深者不知多少,人脈牽扯的儒道修行者更是許多。


    歐陽淩不願執掌玉川書院,將那位置讓出來,交給歐陽家族中人就是。


    歐陽家有的是人有資格,也願意承擔這個山長位子。


    可歐陽淩偏偏將這位置給了一個寂寂無名的陳鴻,歐陽家幾人不惱?


    四旬儒士搖搖頭,看著天穹上撞擊的字跡與畫卷:“十二年前,我曾與陳善長在官試未放榜之前有過一場交流。”


    “當時他所言對官試試題理解之深刻,讓我自愧不如。”


    “可惜那次我入榜,卻不見他姓名。”


    “此人才學……”


    “我歐陽明才不敢輕言。”


    歐陽明才,歐陽家二代之中精英人物,官試高中,官居鳳林府主簿,六品儒道主官。


    別看才六品,但這是可以安穩積官晉升的位置,隻要熬資曆,三十年後,就是一位四品大員。


    歐陽家上空的金光交錯,引動整個啟良府府城的天地之力變幻。


    府衙方向,還有鎮撫司位置,都有不少人抬頭。


    “歐陽家乃是騰洲儒道第一,竟然有人敢上門挑釁,有趣。”府衙之中,身穿五品官服的老者搖頭,輕笑著站起身。


    “明日大年,今日閉府,無大事,本知府不署理。”


    鎮撫司的大堂上,穿著半甲的大漢抬頭,麵上露出笑意。


    “滄瀾猛虎張遠,這家夥啃了歐陽家最名貴的白菜,歐陽老頭定然是急了。”


    這大漢的話讓周圍幾位身穿鎮撫司中衣甲的武官都是笑出聲來。


    “司首大人,那張遠可是我鎮撫司精英,也能配得上歐陽家明珠吧?”


    “就是,我鎮撫司出來的英傑,怎麽了?差哪了?”


    眾人說笑,目光都看向歐陽家府邸上空。


    “轟——”


    金色的字跡與畫卷碰撞,浩然之力逸散四周,天空的飛雪都被衝散。


    隻是任那些字跡衝擊,空白畫卷不動絲毫。


    歐陽家府邸之前,陳鴻轉頭看向張遠,無奈搖頭。


    “張兄,這是為你提親,我總不好拔刀。”


    “不拔出秋蟬刀,我也破不開這道文道屏障。”


    目光投向金光畫卷,陳鴻麵上帶著幾分感慨:“不愧是鄭陽郡儒道第一世家,此等儒道文氣積累,當真如淵如海。”


    他蹉跎二十年,磨礪二十年,心中對於那些所謂儒道前輩,不但無幾分敬畏,反而多幾分輕視。


    特別是這一次隨張遠入梁洲屠魔,手持秋蟬刀,一言鎮天地,讓他更是心中生出傲氣。


    此時,他全力出手,竟然破不開歐陽家的文氣屏障,方才心中震動,有了完全不同的感悟。


    世間修行,無論哪一道,都是步步階梯,容不得半點怠慢。


    “張兄,我陳鴻寂寂無名,資曆不夠,入不得歐陽家的眼,不如你尋能有資格幫你提親的前輩來?”陳鴻猶豫一下,再次開口。


    張遠搖搖頭。


    如果不是歐陽淩跪在歐陽家祠堂,他可以錯過今日,尋一位身份地位配得上歐陽家的大儒或者是高官來提親。


    以他張遠如今人脈,也不是不能請到這樣人物。


    可現在歐陽淩跪在歐陽家祖祠,他張遠能轉身就走?


    深吸一口氣,張遠雙手鬆開腰間刀柄,身上淡淡的氣血與真元力量相合,凝為虎影。


    站在一旁的歐陽德瞪大眼睛,渾身一個哆嗦。


    這家夥,要幹什麽?


    歐陽家府邸之前,張遠一步踏出。


    “轟——”


    金色猛虎虛影與那府邸之上的空白卷軸撞在一起。


    猛虎身上金光炸裂,瞬間就將那空白卷軸撕碎。


    “艸,好猛!”


    鎮撫司大堂,穿著黑甲的軍將一聲低唿。


    “這小子,就這麽打上老丈人家?”另一人笑著出聲。


    “那能怎樣,我輩武者,還要跟他們儒修一般磨磨唧唧?張遠這家夥,是個漢子。”大堂上方一身氣血凝重的司首朗聲開口。


    歐陽家,一座座院落之中,那些歐陽家子弟都抬頭看著那金色的空白畫卷被虎影撞碎。


    他們麵上都是露出茫然之色。


    歐陽家可是鄭陽郡儒道第一世家,家族護道文氣,就這麽被撞碎?


    “張遠!”


    “張遠小兒,欺我歐陽家無人乎?”


    “嗚唿哀哉,何其憤也——”


    一道道高唿之聲響起,金色的浩然之力匯聚,一道道身影衝向歐陽家門庭方向。


    張遠步步前行,身上氣血與真元並不浩蕩。


    可是他這等威勢,無人敢攔,隻能看著他登堂入室,進入歐陽家。


    陳鴻長笑一聲,雙手握著秋蟬刀,緊隨張遠前行。


    “這可怎麽辦。”歐陽德搓著手,在門庭處跺腳。


    “張遠,停下!”一道聲音響起,然後金色浩然之力升騰。


    隻是這浩然之力才浮現,就被一聲虎嘯打斷。


    “啊——”


    剛才的聲音,化為慘唿。


    張遠身前,衣衫破爛的三旬儒生跌坐。


    張遠腳步不停,再往前走。


    “有辱斯文!”


    “欺人太甚!”


    幾聲低喝,浩蕩的浩然之力撞向猛虎虛影。


    “啪——”


    張遠身上氣血與真元所凝聚的猛虎虛影崩碎。


    但是下一瞬,一尊金色虎影轟然凝聚。


    “武道神通!”


    “鎮天司的白虎功法!”


    “未成開陽,先聚神通!”


    當張遠身後武道神通猛虎之形顯露時候,不管是歐陽家還是啟良府城中,都是有一道道驚唿傳出。


    張遠滄瀾猛虎之名雖然已經在鄭陽郡和騰洲各處傳揚,可大多人並未對這位人榜天驕有真正的了解。


    直到此時,啟良府城中,歐陽家的那些強者,才真正明白,什麽樣的人叫天驕。


    未到三十,未成開陽,先聚武道神通。


    “老爺,你看,張遠怎麽配不上淩兒?”歐陽家祠堂之前,王玉君麵上帶著歡喜,低聲輕語。


    歐陽明昊不說話,隻是麵上多出幾分笑意。


    前方的歐陽明鏡冷著臉,雙拳握緊。


    歐陽淩一向碾壓歐陽家同輩也就罷了,竟然其找的夫婿,更是此等強橫天驕!


    神通匯聚,巨力無邊。


    張遠一步步前行,任歐陽家儒道強者的浩然之力化為層層網羅,也擋不住他分毫。


    天境之下,神通無敵。


    直入千丈,張遠腳步停在青石廣場之前。


    隔著十丈廣場,他看到玉娘麵帶笑意,看到後方祖祠大堂中跪坐的身影。


    “張遠,這裏是我歐陽家的禁地!”


    “狂妄,我歐陽家是鄭陽郡第一儒道世家,張遠你當真毫無敬畏之心?”


    一位位身穿儒袍的歐陽家子弟走上前,身上浩然之力連接,手臂相挽,結成人牆。


    歐陽家祖祠前的廣場,張遠目光落在麵前的一位位金光繚繞身軀上。


    “轟——”


    一步踏出,猛虎虛影撞在人牆上。


    任那浩然之力化成實質,也在猛虎麵前崩碎。


    仙秦天下,武道為尊。


    儒道之力再強,怎能擋住天人之下無敵的武道神通?


    撞開人牆,張遠徑直踏入祠堂前院落。


    “小郎。”玉娘麵帶輕柔笑意。


    “那邊就是歐陽家伯父伯母。”


    張遠點點頭。


    這是提醒他,這兩位不能傷。


    其他人,無所謂。


    張遠伸出手,牽住玉娘手臂,看向前方祖祠之中跪坐的身影。


    “我們接歐陽淩一起走。”


    他往前走一步,身上的武道神通所聚猛虎撞在歐陽明鏡身上,將其身軀撞到丈外。


    歐陽明鏡渾身戰栗,卻無法前行分毫。


    張遠牽著玉娘往前走,直到台階前。


    王玉君麵色激動的點頭。


    歐陽明昊將臉轉過去。


    “退去吧。”


    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帶著傲然。


    身穿白色儒袍,白須冉冉的老者身影出現在歐陽家祖祠門庭之前。


    他身上,浩然之力凝為衝天的樓閣之影。


    “文道館閣,才氣衝霄,歐陽景親自出手了嗎?”


    “歐陽家的儒道大宗師,下三洲中最頂尖的儒道人物之一,這位老先生已經三十年未動過手吧?”


    啟良府城中,一聲聲低語。


    鎮撫司方向,大堂之中那些黑甲武官麵上神色慢慢凝重。


    天境大儒,一言可動天地。


    “歐陽景,不敢真的對張遠怎麽樣吧?”


    一位黑甲武官低聲開口。


    大堂中,其他人都默然不語。


    仙秦九洲,鎮撫司橫行天下,無論江湖還是修行界,都無人敢在鎮撫司麵前抬頭。


    但是唯有修浩然之力的儒修,手無縛雞之力,卻骨頭堅硬如鐵。


    這些家夥,真的敢用頭顱去撞鎮撫司的雁翎刀。


    “歐陽老先生,張遠欲求娶歐陽家明珠,還請老先生成全。”張遠目光緊盯身前的白袍老者,沉聲開口。


    歐陽景身上的,浩然之力與周圍天地相合,引動風雲激蕩。


    整個啟良府上空,飛雪停旋。


    “成全?”


    “老夫若是不成全呢?”


    不成全?


    歐陽家祖祠大堂之中跪坐的歐陽淩渾身一顫。


    石階前,歐陽明昊輕歎,王玉君滿臉焦急。


    歐陽明鏡麵上露出一絲喜色。


    陳鴻微微皺眉。


    張遠深吸一口氣,看向身旁的玉娘。


    “我曾說過,要身穿金甲,腳踩七彩祥雲來接你們。”


    他的聲音不大,卻無比堅定。


    “歐陽景,歐陽淩我娶定了。”


    一聲長喝,張遠身上一道金光匯聚,化為透亮金身。


    一步踏出,金身之力撞在前方歐陽景所匯聚的浩然之力上。


    “轟——”


    方圓百裏,天地震動。


    浩然之力與天地氣運翻湧,歐陽景跌坐在地,麵色茫然。


    “金身,金身,金身……”


    大堂之中,歐陽淩跌撞著爬起身,衝到張遠懷裏。


    “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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