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國軍營,軍紀敗壞。


    彼時的襄國軍營,再也沒有曾經那股銳氣。


    軍營內部,隨處可見東倒西歪的士兵。


    士兵們將兵器扔到一旁,甲胄歪歪斜斜地套在身上,一個個或是躺在帳篷裏,或是躺在樹蔭下,或是躺在草坪上,宛若流民般。


    自襄國國內發生暴亂以來,他們的糧食供給越來越困難。


    最近五天,更是減到每天一頓飯。


    民以食為天,士兵尤甚。


    連吃都吃不飽,他們自然也就沒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


    軍官們大多是明白人。


    他們也知道士兵們現在一肚子怒火,便是看到有士兵不修邊幅,不遵法紀,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敢這時候去惹那些大頭兵啊。


    不怕他們血濺五步?


    在軍官的縱容下,襄國大營已經談不上什麽軍紀。


    士兵們每日飯後,最多的事情就是找個地方躺好,然後等待時間的流逝。


    順帶著降低消耗,減少饑餓帶來的衝擊。


    若是清醒的時候,則和其他同僚說著閑話。


    天南地北,大姑娘小媳婦,各種胡侃。


    不過最近兩天情況有了變化,襄國大營內也不知從哪裏來的消息。


    “聽說了嗎,現在襄國換了君主,新君要和炎國他們簽訂停戰盟約了。”


    “什麽,咱們襄國的新國君要和炎國他們簽訂停戰盟約?”


    “嘶,這是哪來的消息,真的假的,是不是說咱們可以迴家了。”


    “該死,新君要是和炎國他們簽訂盟約,咱們怎麽辦?”


    “我聽說,炎國那邊好像給咱們每人兩千錢當作路費,讓咱們迴國。”


    “臥槽,每人兩千錢,真的假的?”


    “哪國的錢?”


    當今天下,每個國家的銀錢標準都不一樣。


    有些地方,甚至國家都懶得鑄造貨幣,直接讓民間小作坊自行鑄造,自行供應。


    這就導致天下貨幣數量繁多,各國貨幣的價值也截然不同。


    “炎國的刀幣。”


    “艸,每人兩千炎國刀幣。炎國刀幣老值錢了,在咱們老家,三百刀幣就能換一畝地,兩千錢都能買個小姑娘了。那炎國國君當真舍得,給咱們每人發兩千錢?”


    “就是啊,咱們現在這情況,人家不直接打過來就不錯了,怎麽可能還給咱們發錢。”


    “新君就算與炎國簽訂盟約,估計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這消息應該不假,聽說他們要在十裏外的洛河準備天室大祭,請帝君見證。”


    “天室大祭,真的假的!?”


    “廢話,這還能有假的,誰敢拿天室大祭開玩笑啊。”


    “嘶,要是舉行天室大祭見證,倒是真的有誠意了。”


    天室大祭是祁天子才能舉行的祭禮。


    各地雖然不能舉行天室大祭,但也有類似的祭禮,所以他們都明白天室大祭的重要性。


    這可是當著天庭帝君的麵盟誓,誰要敢違背這樣的誓言,可不是人神共憤。


    瞬間,聊天的幾位士兵臉色好了許多,更有人露出歡喜之色。


    能活著迴家,誰也不想繼續這樣耗下去。


    “可是,咱們走得了嗎?”,突然有人歎了口氣。


    這話一出,眾士兵無不陷入沉默。


    與此同時,襄國軍營的中央營帳內。


    公子壤坐在長案前。


    麵對滿桌子的美食,沒有半點胃口。


    在他身旁,坐著兩個人。


    狂生。


    大魔。


    在他麵前,還有兩人,皆是身著將軍鎧。


    “君上,不能再拖了。”


    “咱們的軍糧隻夠十日時間,國內的糧道已斷。”


    “若是繼續拖下去,不等炎國他們打過來,咱們的士兵就要跑完了。”


    兩位將軍麵色沉重,言語中多了幾分急躁。


    他們是公子壤的鐵杆心腹。


    哪怕是到了這時候,依舊相信公子壤可以帶領他們取得最後的勝利。


    當然,這並不是他們愚鈍,盲目自信。


    而是他們了解公子壤身旁的幾位供奉。


    那些可都是能唿風喚雨的存在。


    兩人一番言辭,終於說出了真正的目的:“君上,若是讓兩位供奉出手,何懼炎國那些雜碎。”


    聽到這話,狂生唇角上揚,自信且充滿魅力。


    大魔不自覺摸向腰間的佩劍,冷峻的容顏沒有半點變化。


    可軍帳內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頃刻間冷了四五度。


    隻是麵對這個提議,公子壤眼瞼微垂,並未立刻作答。


    他當然想過。


    可問題在於,炎國並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他曾詢問過狂生和大魔。


    若是他們出手,能否拿下炎國等諸侯首腦。


    兩人的迴答很爽快。


    想要殺了他們,並不是問題,但想要活捉難。


    炎國也有一位大能。


    那人比他們更強。


    他們擔心若是自己向炎國興刺殺之事,對方可能也會如此。


    到時候.......


    這個答案讓公子壤打消了刺殺的念頭。


    他想要的是全麵勝利,而不是玉石俱焚。


    若是必須玉石俱焚,意義何在?


    公子壤沉默片刻,聲音略顯疲憊地問道:“他們何時準備天室大祭?”


    “三天後,洛水河畔。”


    兩位將軍聞言大喜,趕忙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公子壤沉默數秒,沉聲命令道:“三日後,我們也去洛水見識見識。”


    “君上此計甚妙。”


    “三日後,祁天子,各國諸侯,還有逆賊公子惠都聚在一起,正是兩位供奉大顯身手的時候。”


    “隻要能拿下他們,咱們便能不戰而勝。”


    兩位將軍麵色大喜,紛紛拍著馬屁。


    隻是狂生與大魔,無不皺起了眉頭。


    他們任何時候都敢動手。


    可天室大祭.......


    那可是祁天子祭祀天庭帝君的祭典,若是這時候動手,豈不是相當了壞了天庭帝君的臉麵。


    他們此次前來輔佐公子壤時,曾得到師父的再三叮囑。


    他們可以做任何事,但唯獨有一件事不能做。


    與天庭帝君正麵衝突。


    真要是讓天庭帝君起了殺心,便是師父也救不了他們。


    他們雖不曾了解天庭帝君的實力,但怎麽會不知道自家師父的能耐。


    在他們看來,自己與師父相比,就好像螻蟻與高山,不可攀越。


    能讓師父都這麽警惕畏懼的強者,絕對不可能是一般的強者。


    擾亂帝君的祭典.......


    兩人瞥了眼兩位將軍,心中默默問候他們的祖宗,而後將目光投向公子壤。


    公子壤似是沒有注意到兩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退下,並未多說什麽。


    兩人見此,也隻能暫時放下疑慮。


    他們知曉公子壤的身份。


    這位表麵上隻是一國公子,稍微厲害的普通人,但實際上卻是主神化身。


    他們同樣得罪不起。


    若是公子壤下令,他們也不敢違背。


    兩人無奈,隻能將消息傳遞給師父。


    而得到兩人消息的禍亂使徒很快給出迴複。


    遵從公子壤的命令。


    至於其他問題,不需要他們考慮。


    這事,自然會有需要考慮的人去處理。


    兩人立刻聽出了其中的深意。


    需要考慮的人!


    還能是什麽人?


    戰爭主神!


    他們立刻意識到,這或許便是戰爭主神與天庭帝君賭約的終局了。


    而就在襄國,炎國,以及各路諸侯籌備天室大祭的時候,張良迎來了兩位特殊的客人。


    神眷者天狐。


    神眷者誇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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