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唄。”邊疆說。他是個刑兵,比起張子威來說,他來到這裏僅僅多了兩個月的時間,也算得上是一個新兵了。他是天津武清人,犯的是搶劫罪,說起來還是法官同情他,因為他家遭了水災,一顆糧食都沒收上來,家裏沒米了,政府發放的救濟糧有限,邊疆就聽同村人的鼓動去吃大戶,說咱們都是饑民法不責。可惜的是華夏民族共和國沒有法不責眾的這一說法,不管你是多少人犯事兒,統統抓了起來。當然,因為他們是饑民,法官從輕發落,判了他三年勞役徒刑,邊疆直接選擇了做一名刑兵去邊疆守衛國家——還能賺到錢。


    於是邊疆守衛邊疆,邊疆就被分到了這裏。


    張子威忍不住說:“長官,你們村沒有公共廁所嗎?”


    “啥叫公共廁所?”


    “額……”張子威撓了撓腦袋,不知道怎麽說話,蘇偉一個巴掌排在邊疆腦袋上,說:“就是大家一起拉屎的地方,茅房。”


    邊疆這才明白過來,驚訝地指著日本人的公共廁所說:“他娘的,比我們村地主家的房子蓋得還好。”


    眾人哄笑起來,此時忽然聞到了奇臭無比的味道,從公共廁所傳來,化糞池被炸開了,惡臭在四周飄蕩著。邊疆撇嘴道:“真他娘的是茅房啊。”


    一連長鄒存軍跑了過來,說:“集中手榴彈和槍榴彈,把廁所炸了,他們有一挺機槍,正麵打不下來。”


    “是。”蘇偉說道。


    很快,一連和警衛排的全部榴彈槍準備好了,一共是二十一支,鄒存軍一聲令下之後,二十一發37毫米槍榴彈擊中了廁所的房頂。


    轟轟轟……


    37米槍榴彈對於建築物的殺傷能力並不強,但是數量巨大,終於堅實的防蓋被炸塌了,幾個日本兵端著刺刀決死衝鋒,隻是剛一露頭,被幾梭子掃了過去,死的不能再死。


    鄒存軍對蘇偉說:“蘇排長,這裏交給你們了,我們繼續向車站大廳進攻。”


    蘇偉剛要說點什麽,鄒存軍便帶人先跑了,王銳在一旁苦笑著說:“這鄒連座不是好東西,把打掃廁所的活兒交給咱們了。蘇排長,你太老實了。”蘇偉也苦笑了起來,他和郝虎子不一樣,郝虎子是營長的心腹愛將,自己隻是一個代理排長,哪敢跟人家一連長頂嘴。


    蘇偉迴頭對十七個弟兄們說:“走,掃廁所去。”


    “唉!”眾人一陣鬱悶。


    經過推薦,邊疆成為了第一個進入廁所裏看還沒有有活著的人,幸好這個農村出身的小夥子不愛計較,端著衝鋒槍進入了殘垣斷壁的廁所裏,在他的身後是老兵王丁和二班長叢晨,其他人慢吞吞地查看,忽然裏麵大喊一聲:“有活的!”邊疆一把薅住了一個日本軍官的頭發,將這人拖了出來,看軍銜是個大官,王丁跟在身後,叢晨還在裏麵,過了一會兒叢晨興高采烈地跑了出來,手中握著一把日軍指揮刀,原來這柄指揮刀被壓在下麵了,被叢晨挖了出來。隻是三個人身上的氣味不是很好聞,其他人連忙讓開一下。


    蘇偉看了看這個被壓斷了一條腿的日本軍官的軍銜,說:“這個人居然是個少佐,相當於咱們的少校。”


    “少校?咱們的少校應該是營長或者副團長了吧。”王銳問。


    蘇偉說:“日本人少佐是大隊長,一般來說正規部隊大隊長是少佐軍銜,像是鐵道兵的大隊長應該是大尉,看來這小子在日本也是個任務——他媽了個巴子的,這小子不會是日本人的指揮官佐佐木三郎吧?”他趕緊翻了翻這人的口袋,找到軍官證,正是佐佐木三郎。


    頓時,警衛排上下一陣興奮,一連長啊一連長,活該你立不下這麽大功勞。蘇偉笑道:“得了,那個叢晨,你帶四個人把佐佐木三郎給押送迴去,請功的時候注意一點啊!”


    叢晨笑道:“俺知道。”


    叢晨選了王丁,王銳,張子威和邊疆四個人,因為佐佐木三郎的雙腿都被砸斷了,還得由邊疆背著他。王丁作為前鋒,王銳在後掩護,張子威時刻注意左右,五個人向後撤去。


    路上遇到了兩次零星的日本兵和華國兵交火,叢晨讓大家繞開交火區域,不要纏鬥。我們的任務是把俘虜交給團長,而不是和敵人作戰。


    很快他們脫離了戰場,沿著民居向北跑了過去,忽然邊疆一聲慘叫,大家看到邊疆捂著流血的耳朵倒在地上,而佐佐木三郎吐出了半截耳朵,衝著華國士兵們哈哈大笑用日語說道:“大和魂に!”


    “草你娘!”王銳一腳踢在佐佐木三郎的下巴上,佐佐木三郎身體翻了幾個滾,抬起頭來兇狠地看著他們,吐出了幾顆牙齒,這次用漢語東北話說:“癟犢子,有種整死我!”


    叢晨扶起了邊疆,從地上撿起了他的耳朵,說:“邊疆,這是你的……”


    張子威說:“快點找到醫生,還能重新粘上。”


    “啊?”邊疆大吃一驚,“啥?耳朵掉了還能粘上?”


    “應該能吧。”張子威叫道,“我們學校有一門課程叫做戰場救護,我是第一名,書上這麽說的。”


    王丁指著地上狂笑的佐佐木三郎,恨意地說:“班長,整死他吧,咱們快點迴去找醫生給邊疆治耳朵。”


    叢晨之前僅僅是個刑兵,被臨時委任為班長,其實他心裏清楚,刑兵是不能做軍官的,甚至不能做班長,隻要這戰鬥一結束,他的臨時班長一職立即被撤掉。殺了這個俘虜肯定被撤職,畢竟這小日本不是一般的軍官,而是四平站日本的軍官,但是不殺他,停戰之後自己也得被撤職,狗日的,算你小日本倒黴。叢晨咬了一下下嘴唇,惡狠狠地說道:“行,王銳,你去弄死他。”


    “咋弄?”


    “想咋弄咋弄。”


    “明白。”王銳走過去,拔出匕首,將佐佐木三郎氣管割斷,又開始向後切割,很快鋒利的匕首切開了血管主動脈和上腔靜脈,然後匕首到了脖頸頸椎骨,王銳找到了兩節之間的空隙,匕首插了進去,上下一別,頸椎骨斷開了,他麻利地將佐佐木三郎的腦袋切了下來。


    斷了頭的佐佐木三郎的屍體鮮血很快從脖頸處流了出來,噴濺了王銳一身。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叢晨道:“狗日的,你以前做什麽的?”


    王銳嘿嘿一笑道:“我家祖上是殺狗的,開狗肉館的。”


    叢晨壓製住了惡心的感覺,說:“我和王銳去團部報告,張子威王丁你們帶著邊疆找醫生找去。”


    “是。”


    佐佐木三郎戰死的消息很快被叢晨報告到了團裏,499團團長徐雁冰大喜不已,隻不過讓他不舒服的是佐佐木三郎的頭顱被帶來了,除了軍官證以及證明外,還有軍銜——但這腦袋有啥用呢。


    “於乾,用大喇叭喊,佐佐木三郎死了。”徐雁冰道。


    “是。”副團長於乾道。


    很快,利用被占領的車站廣播室,華軍開始了廣播:“佐々木三郎は戦死!佐々木三郎は戦死!降伏う日本兵士!降伏う日本兵士!”


    殘餘激戰的日本士兵愣住了,佐佐木三郎死了?


    四平站站長鬆島康安聽罷這個消息,萬念俱灰,反複地擦著自己的手槍,大聲地唱起了日本國歌“君之代”,就像他的旋律一樣,這是一首極為契合此情此景的哀歌,就像是給自己送葬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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