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瀾被他重重的壓製住,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連嗬斥他的力氣都沒有了,當然,也沒有力氣迴答他的問題。


    她臉色蒼白,紅唇因為喘息而微張,黑亮的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似哭又似笑。


    “微瀾……”季衍錚抵著她的額頭,胸膛不斷的起伏,聲音很低很沉,“我知道,不是因為你討厭我,而是因為你太愛我。”


    所以無法忍受他的不愛。


    “沒錯。”楚微瀾深吸了一口氣,沙啞的吐出一句話,“所以,我去次臥睡,你也會理解的,對嗎。”


    季衍錚黑眸盯著她,半晌才低低的開口:“我保證不再打擾你了,這樣也不行嗎?”


    男人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祈求。


    楚微瀾心裏一酸,強忍住流淚的衝動。


    “不。季衍錚,在我進組之前,我們不要在見麵了。”她一字一句的說著。


    季衍錚的瞳仁驀地放大,唿吸也變得異常的粗重。


    “楚微瀾。”他手上用力,高大的身體愈發逼近她,“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分開?”


    “不,不是分開。”她忽然輕輕的笑了,“我在試著放下你,這樣我們都會好過一點。如果我成功了,我們就能做一對和諧的夫妻。”


    然而這句話卻並沒有讓季衍錚感到放鬆或者安慰,他的臉頰線條繃的極緊,似乎異常的排斥這個做法,卻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


    因為他知道她是對的,他不能自私的要求她像以前那樣愛他。如今她對他的感情,已經成了折磨她的罪魁禍首。


    可是,即使知道這個道理,他依然無法忍受這個結果。他不敢想象有一天他在她的生命裏會變成無足輕重的存在。


    季衍錚不知道這是占有欲,還是他潛意識裏留下的執念。


    “微瀾……”他低低的喚著她的名字,可緊接著就失語了,隻能死死的咬緊了腮幫。


    楚微瀾清楚的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抗拒和排斥,甚至還有幾分無措和恐慌。


    楚微瀾忽然閉上眼睛,似乎是不想讓他動搖自己的決定。


    “你沒意見的話,能讓我離開嗎?”她沙啞而平靜的開口。


    “不。”男人吐出這個字,聲音似乎更低沉了幾分,“你去拍戲的時候,我不會煩你,但是這剩下的這三天,我們應該住一起。”


    “三天而已,有什麽區別。”楚微瀾說著,強忍著喉嚨裏的哭音。


    “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很不安穩。”男人喉結滾動,“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睡。”


    “阿琛和傾兒一人睡一張床,你也沒有不放心。”楚微瀾麵無表情。


    “你經常說夢話,還會喊我的名字。”季衍錚看著她,“至少那個時候,我能抱著你。那樣你能睡的安穩一些。”


    楚微瀾愣了一下,臉色忽然漲紅。


    “不可能!”她直覺的否認。


    如果是他消失的那三年,她還有可能在夢裏喊他的名字,但是現在,絕不可能!


    然而季衍錚沒有取笑她,更沒有分辯,隻是沉默的望著她,黑沉的眸子裏仿佛什麽情緒也沒有,又似乎藏了太多情緒。


    楚微瀾被他盯的惱羞成怒,臉上紅暈更盛。


    “季衍錚!”


    “我需要你。”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但是相比較楚微瀾氣急敗壞之下拔高的聲音,季衍錚的聲音卻很低。


    所以,楚微瀾愣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反問:“你說什麽?”


    男人攬著她的腰,聲音沉啞,一字一句:“微瀾,我的心裏有個聲音不斷的告訴我,我不能把你給弄丟了,否則我一定會後悔。”


    楚微瀾鼻子一酸,過了好一會才啞聲說:“那又怎樣。”


    “我聽到你在夢裏喊我的名字,我很高興。”他抵著她的額頭,喉結滑動了一下。


    不,不止是高興,而是安心。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看到了燈塔。他知道隻要她在那裏,他總有能恢複正常的一天。


    楚微瀾深吸一口氣,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可是我不高興。”


    季衍錚唿吸一重。


    是的,不管有多少理由,都沒辦法掩蓋這個事實——他一直在索取,而他的付出卻如此的生硬而勉強,她一眼裏看得出來他內心的虛無。


    “季衍錚,我隻是想暫時喘口氣,你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我嗎?”她低低的說著,聲音裏染著哭腔。


    季衍錚的薄唇動了動,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的開口:“不是。”


    理智上他當然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可是他很擔心,如果他今天放手了,她的那盞燈是不是再也不會為她點亮了。


    直到他對上她的眼睛。


    楚微瀾睫毛輕顫,被淚水淬洗過的眼眸幹淨剔透,明明白白的寫著: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是不肯放手。


    季衍錚又一次體會到了那一抹疼,細微而不起眼,卻讓他無法忽略。他和她對視了好一會兒,終於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你留在這裏,我去客房睡。”男人撫上她的臉蛋,“楚微瀾,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你應該直接趕我走,而不是選擇自己離開。”


    楚微瀾咬了一下唇,沒有說話。看到季衍錚伸手握住了門把手,她讓了一下,眼睜睜的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


    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心裏有個聲音在大聲的喊著不要走,可是她的喉嚨卻好似被什麽東西堵住,她最終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她在原地呆呆的站了好一會,遊魂似的迴到了臥室的大床上,默默的躺下。


    淚水卻無聲的滑落,砸在枕頭上。


    她本以為和他分開能讓自己輕鬆一點,可是並沒有,為什麽……她好像更難過了。


    這個房間她獨自睡了三年,可是她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麽難熬過。當初她再痛苦的時候都還保留著一絲絲的希望,可是今天,她卻覺得連那一絲希望都泯滅了。


    她睜大眼睛看著黑漆漆的房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昨晚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睡到四個小時,但是已經到了平時起床的時間,所以她掙紮著起床,照例去兩個孩子的房間,喊他們起床洗漱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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