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不好,你說歸說,別動手。”何茗湫淡淡的說道。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看兩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微偏了偏頭,用那雙清澈到能看清所有情緒的眼眸看走廊外的湛藍色的天。


    有著樹木恣意瘋長的廢棄大樓作為對比,藍天白雲顯得格外的好看。


    他的純淨的眼珠轉了下,忽的定格在某個方向,訝然不已。


    唐輕初也來了?


    睡醒了?


    何茗湫扒拉了下手指頭,屋裏躺著一個,麵前兩個,樓下還有一個。


    四個霸總齊全了。


    齊全是好事,就是太鬧騰了,他都不知道怎麽刷好感了。


    哎。


    心裏歎了口氣,他的耳邊傳來了霍啟深低低的嗓音,似乎是壓抑著深沉的哀意。


    “小奕,他身體不好你關心他,我身體不好你怎麽不關心關心。”


    “這幾天你不在我身邊,我喝好多的酒,喝的胃出血進了醫院。”


    “我好難過,也好想你。”


    “我想告訴你,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想告訴你,我改變了很多,想告訴你,我不是從前那個會找替身的混蛋霍啟深了。”


    霍啟深佇立在何茗湫的身後,句句肺腑真言:“小奕,你迴來後,我就收心了,給我個機會對你好,原諒我好不好?”


    “可是……”何茗湫直視霍啟深,“顧賀州說的是對的。”


    “我並不是陳子奕。”


    “我的現身隻是一場意外,是你太想念陳子奕的緣故,我才能擁有跟他一樣的容貌。”


    “不可能。”霍啟深利落幹脆的否認。


    “如果你不是陳子奕,你怎麽會有那麽多陳子奕的小習慣?”


    “他善良懂事,怕坐電梯……你的反應,跟他的反應如出一轍。”


    何茗湫仰著頭,男人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看起來十分疲憊狼狽。


    何茗湫臉上的淡漠化為笑顏,“霍啟深,你好笨,你忘了我是什麽了?”


    愛的人能笑,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可霍啟深的心卻一沉。


    小奕是什麽?


    當然是夜明珠化為的精怪了。


    精怪的能力又是什麽?


    霍啟深臉色大變,腦海裏閃出四個大字——


    窺視人心。


    電視劇裏的精怪能化成人形,能讀取人類的心中所想。


    眼前這人,莫非是在即將化形的那刹那,讀取到了他對小奕的想念,便化成了小奕的樣子?


    所以,他們的相處,都是精怪單方麵的偽裝和玩弄?


    他的小奕,自始至終都沒迴來過?


    霍啟深心慌意亂。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他想的那樣。


    夜明珠精怪就是陳子奕,就是他的小奕。.


    不過是沒有記憶罷了……


    霍啟深心裏拚命的安慰自己,可何茗湫接下來的話,幾乎能將他殺死。


    “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故意的,故意化成你想的那人的模樣,逗你玩。”


    “至於你懷念的那個人,早就死的連魂都不剩下了。”


    “他投胎前,還怨恨著你,怨恨著你晾著他,不去看他。”


    何茗湫輕笑著,光線照射在葉片的縫隙裏,打在他的臉上,形成或深或淺、或明或暗的光斑,襯得他如同地獄裏的妖邪鬼物。


    霍啟深的臉,刹那間白得如同牆紙。


    他這些天重新建設起來的信仰和信念,猛的坍塌。


    他劇烈咳嗽起來,本來就隱隱發痛的胃,疼得更是鑽心。


    鮮紅的血從他的嘴角溢出,滴到他的衣服上、他的手心上,暈開一朵朵豔紅的花。


    他的手顫抖著捂住心髒的位置,那顆心髒痛得快要幹裂。


    他雙目流淚,空洞無物。


    他在沒有陳子奕深淵裏待了很久,好不容易以為陳子奕迴來了,他見到了神聖的光明,卻不想,是更深更大的黑暗。


    假的,都是假的。


    他的陳子奕,他的小奕,早在五年前就離開了他的世界。


    ……他的小奕,死時都是怨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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