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出海了,怎麽樣?能接受這個頻率嗎?”呂奉光看著顧月姝問道。


    顧月姝挑眉微笑,“很習慣,感覺又迴到了從前,很舒服。”


    “那就好,政委請假迴家還沒迴來,這次你不但要完成副艇長的職責,還要替他做好政委的工作,有信心嗎?”


    呂奉光明著是問有沒有信心,其實他更想問的是做好準備了嗎,因為這事兒已經確定了,她準沒準備好,都要硬著頭皮上。


    “不就是政治思想、管理和服務保障工作嘛,我沒問題。”指導員、教導員,甚至是政委,顧月姝都是一級一級的做過、升職過的。


    雖然單位不同,管理的方式上也會有區別,但內核是一樣的,有過經驗,稍微熟悉一下就能上手,所以她才會這麽自信。


    呂奉光很滿意她的自信,不過還是叮囑道:“千萬別掉以輕心。”


    “雖然這一次咱們依舊是近海訓練,時間比上一次出海也就長個一兩天,但新兵們上艇生活的次數有限,出現問題的概率還是會很大,這都需要你多關注一下。”


    這一次出海的主要目的還是讓畢業的軍官更早更快地熟悉潛艇生活,盡早地進入戰鬥狀態。


    “明白,我會盯緊的。”顧月姝給了尚堂一個眼神,轉身離開去到政委的位置上忙碌。


    人在海底的認知會變得很差,尤其是在時間的分辨上,隻能靠看表。


    對於顧月姝這個一忙起來就不會再抬頭的人來說,一個晃神就到了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是常有的事兒。


    不過她的睡眠質量卻因此有了保障。


    但她也有睡不著的時候,就比如說現在,她就被外麵的噪音吵的睡不著覺,心也是慌的。


    幹潛艇的人都有一個認知,聽力最好的兵一定會被分到雷達室,但顧月姝偏偏是個例外。


    她的聽力完全不輸鹿寧,但她從始至終追求的都是指揮權,也做到了指揮能力比聽力更受重視。


    可她從來都不會忽視自己指揮能力以外的能力,所以一感受到幹擾,再加上相信自己的直覺,她立刻就起身趕到了指揮艙。


    而在她踏進指揮艙的那一刻,警報聲也響起來了,還在休息的戰士全部歸位。


    潛艇是遇到了反潛機,如果被發現,等待他們的將是被魚雷報銷。


    指揮艙內,呂奉光臨危不亂,立即下達了下潛的命令。


    “是,下潛。”


    席楠:“報告艇長,海底不夠平坦,無法坐底。”


    “有,潛到一百一十米。”接收到有效信息的呂奉光立刻調整了命令,接著扭頭向尚堂解釋了這個命令的用意,“我們潛到一百一十米,那兒有個密躍層,我們到那兒懸停。”


    “深度八十米。”


    “深度九十米。”


    “深度一百米。”


    “深度一百一十米到。”


    呂奉光:“停車!”


    “是,停車。”


    呂奉光:“懸停。”


    “是,懸停。”


    呂奉光:“補充均衡。”


    “是,補充均衡。”


    呂奉光:“各艙室注意,我們潛到一百一十米,保持靜默。”


    顧月姝放緩腳步走到雷達室門口,靜靜的等待著反潛機偵察無果後離開。


    當雷達裏屬於反潛機的波頻漸漸遠去,所有人的嘴角都跟著上揚,鹿寧更是興奮的開始手舞足蹈,動作幅度還越來越大。


    眼尖的顧月姝立刻瞄到了他左上方放著的杯子,也立刻察覺到了危險。


    一旦他的動作幅度再次變大,很可能將杯子揮落,導致反潛機再度迴返,演習將以失敗告終。


    於是她目光一凜,感受到她視線的鹿寧動作也是直接僵在了原地。


    等危機徹底解除,她才指了指他身後的杯子道:“再高興也要時刻帶著腦子。”


    鹿寧迴頭看到杯子的位置,再想到自己剛剛手舞足蹈的幅度,立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慶幸的拍了拍胸口,“我差點兒壞事,這要是被反潛機發現,我們直接可以同葬大海了。”


    “如果被發現,我們自然是逃無可逃,但反潛機也不是無敵的,就像漁船上的魚鷹,可以抓住水裏的魚,卻抓不完水裏所有的魚。”


    不知什麽時候,呂奉光帶著尚堂也走了過來,以上就是呂奉光說的話。


    尚堂在他之後補充道:“反潛機的缺點很明顯。”


    “第一,隱蔽性很差,因為要低空飛行,所以非常容易暴露。”


    “第二,持久戰鬥力差,因為攜帶的武器太少,作戰時間短。”


    “第三,受環境影響大,惡劣的天氣,複雜的海況,都無法完成反潛任務。”


    他還特意舉了個例子,“比如說使用吊放聲納的時候,容易暴露位置和作戰企圖。”


    “你想一下,如果咱們的艇上裝了一個防空導彈的話,會出現什麽樣的狀況?”


    “要照這麽說,咱最大的克星還不是反潛機了。”鹿寧沒想到,自己還忌憚錯了對象。


    “當然不是,對付潛艇最好的武器就是潛艇本身。”顧月姝指了指鹿寧麵前的機器,“都靠你這個了,重中之重啊!”


    聲納,就是潛艇在深海裏的眼睛和耳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能不能在與敵潛艇相遇時搶占先機,鹿寧的能力是關鍵。


    大概是她說的太籠統了,鹿寧有聽沒有懂,隻好求助的看向呂奉光。


    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他已經有了心得,論耐心,艇長的耐心遠超兩位副艇長。


    果不其然,接收到求助信號,呂奉光把顧月姝話裏的意思說的更詳盡了些,但他也順便給鹿寧緊了緊皮。


    “潛艇在海麵上有雷達和潛望鏡可以搜索目標,但在水下,基本上是個封閉的世界,除了聲納,沒有第二項手段可以有效地搜索。”


    “鹿寧,你負責聲納,水下遊戲往往從你這裏開始,你要時刻保持警惕,因為你的懈怠,將是我們整個艇的噩夢。”


    溫柔刀,從來都比其他刀法更令人痛徹心扉,鹿寧的疑惑確實被解決了,但與此同時,壓力也是倍增。


    已經攜手離開雷達室的呂奉光、顧月姝和尚堂三人,在鹿寧看不到的位置擺開了賭局,賭他什麽時候會因為倍增的壓力向外界求助。


    這也是他們對他的一項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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