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詩本來還想勸解,可看著吳畏的雙眼,卻又不知該怎麽開口,隻能眼角含淚的搖頭,希望吳畏能夠放棄。


    她又何嚐不想整治周剛,甚至在剛才絕望的時候,還想拉著周剛墊背,可如今吳畏迴來了,她就不那麽想了,周家勢大,她不能讓吳畏鋌而走險。


    如果有可能的話,唐小詩寧願和吳畏一起離開常山,找一個偏僻的村莊,過男耕女織的生活,雖然有點沒出息,可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又有什麽打緊呢?


    隻是她這想法,卻助長了周剛的囂張氣焰。


    知道唐小詩在擔心什麽,周剛得意的冷笑:“別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敢闖我周家的大門,並且打傷我,你們就別想安穩的走出去。”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吳畏彎腰,和唐小詩深情對視,但說出來的話卻不容置疑。


    唐小詩內心忽的平靜下來,轉而鬆開了吳畏。


    畏哥說了不會有事,那就肯定不會有事,就像三年前畏哥說:相信我,我絕不會讓周剛動你一根手指。


    然後周剛進醫院待了半年。


    三年前,畏哥能夠做到,那麽三年後,他肯定也能做到。


    吳畏咧嘴一笑,起身走向周剛,隻不過他這笑容落在周剛眼中,卻分外的恐怖。


    他終於意識到了害怕,卻兀自強硬的道:“吳畏,我勸你最好別亂來,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是嗎?”吳畏冷笑,逼視著周剛道:“就算你周家的那些廢物來了,也救不了你,更何況,他們還沒來呢。”


    吳畏雖是在笑,眼中卻充滿了冰冷的殺意,那在屍山血海中造就的森然殺氣,讓周剛不自禁打了個冷戰,連帶著嘴唇都哆嗦起來。


    “吳,吳畏,你最好別亂來,殺人可是犯法的。”


    他終歸還是怕了,雖說對自家的保鏢很有信心,但卻不在他身邊,以吳畏的實力,真想要殺他,他還真沒辦法抵抗。


    隻是周剛習慣了高高在上,哪怕是到了此刻,也依舊不願說句軟話,反倒是在威脅。


    “現在知道怕了?”吳畏滿臉譏誚,接著就抬起了手掌,在周剛驚恐的眼神中,冷聲道:“晚了。”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周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三年前吳畏就將他差點打死,而現在他好死不死,再次想要對唐小詩用強,還被吳畏抓了個正著。


    依著吳畏的性格,還不得殺了他啊!


    “爸,救我……”慌亂之中,周剛隻來得及喊出這麽一句,然後就被揪著頭發摁住腦袋,緊接著就見吳畏的膝蓋抬了起來。


    周剛惶恐的瞪大了眼珠,他忽然意識到一個極為可怕的事情,吳畏壓根沒想要殺他,而是要廢了他。


    隻是此刻的他,已經徹底傻了,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吳畏的膝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住手!”就在周剛絕望的時候,門口忽然響起一聲暴喝,緊接著就有一群人衝進來,將吳畏給團團圍住。


    周剛頓時大喜,著急的喊道:“爸,快救我。”


    他一心求救,卻渾然沒有注意到,他的褲子早就濕了,而且腳下還有一大片水漬。


    竟是剛才在極度惶恐下,直接尿了褲子。


    周大通心疼的看了一眼兒子,卻是一句話也沒說,轉而看向吳畏,冷聲道:“放了我兒子,今天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而且三年前的事情,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我想你迴來,也不願被再次趕出常山吧?”臨了,周大通還補充了一句。


    他在說話的時候,特意瞥了一眼唐小詩,那意思很明顯,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你的小女友想想吧?


    可偏偏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是那麽的理所應當,因為他周家夠強,強到可以蔑視吳畏,那麽理所應當的,吳畏就要遵循他周家製定的規則。


    這是弱肉強食的鐵律,不管社會如何變化,這都不會改變。


    “真的可以既往不咎?”吳畏試探著問道,就連神色也軟化了不少。


    “當然。”周大通點頭,嘴角不由揚起一絲笑意。


    不管吳畏有多厲害,在他周家的權勢麵前,還不是要乖乖低頭。


    而等周剛安全了,就是吳畏的死期,沒有人能隨便欺負他周家,三年前是吳畏跑得快,而現在吳畏主動送上門來,要是還讓他走了,那周家以後還怎麽在常山立足?


    “抱歉,我不答應。”吳畏神色一變,膝蓋猛地弓起,直接撞擊在周剛胯間。


    “啊哦……”周剛痛的發出一聲慘叫,麵目猙獰的扭曲,隻不過這聲音卻戛然而止,竟是他忍受不住這種慘痛,直接暈了過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到周大通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快要瘋了,他就這麽一個兒子,如今卻被廢掉,這讓他恨不能屠了常山市,用來發泄體內的怨憤。


    “殺,給我殺了這小子,我要將他碎屍萬段。”周大通近乎癲狂的吼叫,他沒能耐去屠城,但想要弄死吳畏還是很簡單的。


    至少,他是這麽想的。


    周大通的話音落下,就有兩人對視一眼,站了出來。


    他們身材壯碩,雖是穿著寬鬆的練功服,卻難掩渾身爆炸性的肌肉,尤其是他們腰間略微鼓起,竟是還帶了槍。


    麵對如此強勁的兩人,吳畏卻沒有出手的意思,斜眼看向周大通身邊低矮的胖子,冷笑道:“我聽說最近有股勢力進入常山,要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該不會就是你吧?”


    胖子穿著西裝,收拾的非常整齊,手上捏著個白毛巾,時不時去擦額頭上的汗,明顯是身體虛弱的不行。


    但吳畏卻敏感的發現,眼前這兩位在出手的時候,先是小心的看了眼胖子,然後才跳了出來。


    所以他才大著膽子猜測,當然也有震懾胖子的意思。


    他今天來周家是為了救人,現在目的達到,又教訓了周剛,所以就不打算再動手,想要兵不血刃的解決問題。


    在吳畏炯炯有神的目光中,胖子眉頭皺起,疑惑的問:“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你還沒資格知道,不過我有兩句話送給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吳畏傲然挺胸,森冷的殺氣開始彌漫,讓人不寒而栗。


    兩個壯漢如臨大敵,謹慎的盯著吳畏,但卻沒了之前的兇悍,反倒是小心的戒備,生怕吳畏會暴起出手。


    沒有真的殺過人,就不會知道此刻的吳畏,到底有多麽恐怖,那從屍山血海中練就的殺氣,如同泰山壓頂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胖子眼睛眯起,眸中殺機畢露,他很想一槍崩了吳畏,卻又怕真的動起手來,己方也會遭受巨大的損失。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不能為了一個吳畏,折損太多的人手。


    “讓他們走。”良久,胖子終於做出了決定,卻是選擇了妥協。


    反正被廢的又不是他兒子,他自然用不著蹚這趟渾水。


    “三爺,你……”周大通頓時急了,兒子被廢,他已經無心去考慮麵子,隻想把吳畏給碎屍萬段,好泄這心頭之很。


    可如今胖子卻要放走吳畏,這讓他怎麽甘心?


    “住口。”隻是他剛開口,就聽胖子一聲嗬斥,冷聲道:“周大通,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瞬間,周大通蔫了,卑微的低下了腦袋。


    他敢肆無忌憚的報複吳畏,就是知道吳畏無權無勢,捏死了也不會有太多麻煩,但在楚三胖麵前,卻連反駁的話都不敢說。


    無他,楚三胖太恐怖了,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他周家飛灰湮滅。


    這樣的超級兇人,由不得周大通不低頭。


    吳畏可不在乎這些,對這孫虎和唐小詩招招手,就往外麵走去,在路過楚三胖身邊的時候,還特意拍拍其腰間的鼓起,輕笑道:“這玩意還是少玩的好,容易傷到自己。”筆蒾樓


    話說完,吳畏帶人輕鬆的離開。


    而在他們離開之後,楚三胖著急的用毛巾擦汗,可細心的人就會發現,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楚三爺,此刻竟然在顫抖。


    剛才吳畏說話的時候,他竟然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太可怕了,他楚三胖也是見過世麵的大人物,從街頭起家,手中一把匕首,不知要過多少人的命,是出了名的狠人。


    可在吳畏麵前,他卻是像溫順的綿羊,被餓狼給盯上了一般,讓他整個人都在戰栗。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楚三胖有些氣急敗壞的道:“給我查,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三爺,那就是個窮小子,隻不過當了三年兵而已,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照我說帶幾個人過去,一頓亂槍打死算了。”周大通逮著機會,著急的說道。


    “住……”楚三胖下意識的就要嗬斥,卻忽然靈光閃現,玩味的笑道:“大通,你周家在常山也算有點能量,不如這事就交給你辦,要是辦的漂亮,我親自在大爺麵前為你請功。”


    “謝謝三爺,我肯定把這事給辦漂亮了。”周大通頓時興奮起來,著急的跑向外麵。


    他周家在常山已經到了極限,所以就想借楚三胖的路子更上一層樓,要是再能攀上大爺這高枝,周家可就真飛黃騰達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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