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才...我...”


    妖族老者望向四周,驚魂未定,可正當夜清河欲開口試探之際,其身後的古行知身形一閃,來到老者身前。


    隨後以迅雷之勢,一掌印向老者頭頂,隨後掌中幽芒浮動,好似凝成一道深淵。


    夜清河看在眼中,隻覺此法與萬化歸元功內的納滄溟有幾分相似,但卻不知其忽然出手意欲何為。


    古行知行動極快,在場之人中無人來得及攔阻。


    待到止業出聲之際,古行知已然撤手。


    “古師叔!”


    話音落定,妖族老者身形軟倒一旁,目光變得渾濁不堪。


    而古行知則是麵無表情,平靜開口道:


    “眼下時間緊迫,刻不容緩,與其在此人身上浪費時間,不如直接搜魂來得直接。”


    “可是...”


    望著眼前殺伐果斷之人,止業心中莫名複雜,但她也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才是旁人口中的血尊,而不是師尊口中師叔。


    但如此一幕,落在一旁夜清河以及聞劍二七的眼中,便顯得能夠接受了許多。


    在夜清河看來,那妖族爺孫兩人本就不可信,加之他們兩人將自己與止業帶來埋伏之中。


    如今那蒼白孩童莫名消失,隻留下這妖族老者一人,有他在側始終是個麻煩。


    若不是自己不懂搜魂之法,加上擔心自己的舉動會引起止業不滿...


    自己也不會在這老者身上浪費時間。


    至於二十七...


    則想得更為簡單——通雲塔內一切皆為虛妄,與真實世界不同,所以可隨心所欲,不必被世俗框架限製影響。


    所以行事之時,更該思考如何更加有效,不該考慮太多。


    所以三故門覆滅,她雖有悲傷,可這悲傷卻也隻是持續了半日,不似其他三故門弟子那般耿耿於懷。


    這段經曆於她而言,更像是親身經曆了一部話本,雖然體會為真,但也隻會感動一時。


    事後,不會對自身產生過多影響。


    “那女子藏身之處我已知曉,跟我走。”


    古行知沒有去解釋什麽,因為他對止業口中的師尊很是了解,知道她教出來的弟子,定然不是殺伐果斷的心性。


    無論表麵上看上去如何冷漠,可真到了生死關頭,卻會比誰都要扭捏。


    即便這些年來,月元的心性有所改變,但想來傳授弟子這一點上,還是不會偏離太多。


    古行知話音落定,夜清河與聞劍二七立時跟上,止業則是望向一旁生死不知的妖族老者,沉吟半息後...


    亦跟隨在後。


    隻是一路無話。


    ...


    不多時,三人來到雪山山腰,一處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山壁之前。


    古行知示意眾人停下,而後淩空掐訣念咒,周身道道血色符文浮現而出。


    待到符文凝聚為一百零八道時,其咬破食指,祭出一滴精血凝入符文之內。


    輕斥一聲:


    “破!”


    話音剛落,山壁積雪立時被血色符文融化,隨即山體消融,頃刻之間凝成一道漆黑不見底的空洞。


    古行知率先進入其中,二十七緊跟其後,夜清河則是看了止業一眼後,同樣跟上。


    她可沒有忘記,自己與止業不過是相識一日,或許不能算是朋友。


    之前與其同行,全然是因為想要借其之力離開雪山。


    如今既已與二十七會和,便沒有必要再繼續主動示好此人。


    當然,若是此人遇到什麽麻煩,自己有能力相助的話,也不會吝嗇。


    隻是若超出能力,自己也斷不會像先前那般鋌而走險了。


    ...


    進入山洞,一陣濃鬱的血腥之氣立時撲麵而來,這股血氣之中,蘊含著狂暴殺意。


    剛入此間,便是夜清河的心性,此刻都險些淪陷,陷入癲狂。


    “殺!!”


    就在此時,其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怒喝,竟是止業率先受血氣影響,陷入癲狂。


    她雖是止境修為,但心境修行與修為不符,如今重傷墮境之下,便連唯一的修為優勢也已失去。


    輕易之間,便被此血氣影響了意識。


    “啪!”


    下一刻,一聲脆響響徹此間,古行知身形已出現在止業身前,當機立斷給了其一個耳光。


    聲音清脆無比,雖隻有一聲,卻好似什麽仙樂一般,頃刻讓其餘兩女自血氣影響之中恢複過來。


    而陷入癲狂的止業,此時隻覺臉上火熱,被打得愣在當場,麵上猙獰神色瞬間凝固。


    見其還未徹底恢複,古行知抬手又是一記耳光。


    堂堂止境尊者,被人連翻打臉兩次,此種體驗可謂生平絕無僅有,強大的衝擊,瞬間讓止業清醒。


    眼見第三巴掌即將靠近,止業疾唿一聲:


    “師叔且慢!”


    古行知聞聲,收住第三巴掌,落在止業肩頭,語重心長地開口道:


    “你師尊月元一生行善,但旁人卻不與她為善。你雖踏出桎梏,所殺之人萬倍於她,但你心性卻不如她。


    若不能正視殺戮,你終有一日會心魔亟體,萬劫不複的。”


    說罷,古行知目光落在其餘兩女身上,腳步微動。


    二十七趕忙雙手捂住自己雙臉,一臉警惕地開口道:


    “你你你...難不成你想公報私仇,欺師滅祖?”


    見她如此動作,古行知知曉她並未被殺意影響,於是目光落在夜清河身上。


    卻見夜清河眼中血色忽隱忽現,雙瞳在藍紅二色之間不斷轉換。


    最終一切恢複平靜。


    古行知雖未開口,心中卻是多了一分好奇。


    因為這周圍的濃鬱血氣,對於這些年輕修士來說,影響力極大。


    想要絲毫不被影響,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像便宜師父那樣,心思過於單純,且手上沒有半點人命妖命,純粹的道心無暇。


    一種便是自己這般,經曆千年歲月,道心堅定,殺人無數,經曆過屍山血海。


    並且認為自己所殺皆是該死,內心對於殺戮之道已然有所感悟,覺得自己所行之事理所應當。


    某種意義上,接近於道心無暇。


    除了這兩種人外,止業那般狀況,才是正常的反應。


    但眼前此女...


    明明年紀不大,修為也是一般,為何能自行抵禦此間血氣?


    難道她真同自己最初猜測的那般,是什麽偽裝的千年老怪,手上人命無數,內心早已麻木...


    是自己的“同道中人”?


    可若是這樣,她便該一開始就不受影響,而不是在癲狂與清醒之間不斷轉換,最終歸於平靜。


    “此處陣法似是有人刻意布設。”


    夜清河開口之間,吐出一句讓她自己都有些意外的話來。


    因為她對陣法之道,應該是一竅不通才對,如何能夠看出此地存在陣法?


    但她不通陣道之事,在場的隻有她自己清楚,旁人倒未察覺意外。


    “看來那妖族老者一開始便是棄子,這背後布局者,或許已料到你們可能會破局而出,所以在此地留下了後手。”


    古行知說話間,仔細查探了一番那妖族老者的記憶,確定他當時就是從此地離開。


    也確定他打開禁製的方法無誤。


    隻是他記憶中此處的模樣,與當下的漫天血氣截然不同。


    看來,是布局者在他離開之後,便將其當做了一枚棄子,提前在此布設手段。


    隻是,這同樣向自己等人傳遞了一項信息...


    那便是布局者,並不知曉自己的存在,甚至不了解方才發生的一切。


    否則,剛剛自己已經展現出操控血氣邪氣的能力,布局者為何還要如此布置?豈非多此一舉?


    而同一時間,夜清河也察覺到了對方此舉給出的信息。


    她先前便得出結論,那些道人並非獨立個體,而是被什麽人操控的傀儡。


    他們之間的信息可以共享,所以才能每一次都精準找到自己與止業的隱匿之所。


    而先前消失的蒼白孩童,很可能也是一具傀儡,本以為妖族老者身上也有類似的手段...


    但如今看來,那老者不是。


    否則布陣者應該就會知曉古行知的存在,便不會用這等手段多費時間。


    畢竟...


    眼前之陣,若是沒有古行知介入,隻有自己與止業二人闖入,現在的結果...


    極有可能是相互殘殺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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