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一日的記憶,我也很是模糊,隻記得是玄關之內,卻不記得具體位置。


    但我清晰記得,師尊隕落時她周圍的四根石柱之上,有麒麟虛影浮現而出。


    其中一根石柱,被師尊以最後的元神之力破壞,麒麟虛影潰散當場。”


    話音落定,古行知麵色陰沉..


    是了是了,會吞噬臨陣之人的記憶,這正是黃泉絕響大陣的特性。


    所以千年來,從未有人知曉玄關之中,存在這樣一處封印。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當日三故門的瀟雨尊者,不過是一劫止境,卻能破開黃泉絕響大陣。


    當初自己隻以為,這陣法是年久失修,加上此女走投無路,以周身精血為祭,施展秘法,這才將陣法破開一絲縫隙。


    可如今看來...


    那是因為四座麒麟柱,本就破損了一座,這才給了她可為的空間。


    須知通雲塔內,止境雖喚止境,其上再無境界,可止境之間也有強弱之分。


    例如當年的自己,之所以能以一敵十,滅人宗門道統,便是因為自己是八劫止境,距離止境巔峰隻差一步。


    而那些正道,不過是五劫之下,即便自己被好友背叛,當時中毒重傷,本命法器受損...


    可這些人還是隻能將自己封印,無法殺絕。


    這便是八劫與五劫的區別。


    而如今千年之後,本以為八劫止境多如牛毛,可如今看來...


    便是那些壽數更為悠久的妖獸,也未能有相當於人族三劫以上的修為。


    這千年來,大世究竟發生了什麽...


    看來事情的真相,隻有當年那場大戰中,除了月元之外,唯二的幸存者知曉。


    隻是不知那兩個老東西是否還活著,如今又是什麽境界。


    不過...


    自己如今散功重修,以現在的實力想要找他們報仇,怕是兒戲了。


    而當年之事究竟如何...


    自己如今,當真該在意麽?


    想到這裏,古行知轉身望向一臉好奇,坐等吃瓜的聞劍二七,思緒迴轉。


    卻沒發現,自己臉上已經多了一滴清淚。


    “嗯,我的確是古行知,不過我已散功重修,如今修為不複。你既是她的弟子,喚我一聲道友便是了。”


    古行知收攏思緒,目光落迴中年女修身上。


    半息後,出聲問道:


    “你如何稱唿?”


    “古師叔,您雖散功重修,但師尊於我有大恩,禮數不可廢。您若願意,喚我止業便是了。”


    “止業...止業,卻不知她最想止住的,是不是我這個業障...”


    古行知低聲開口,轉過身去,可情緒還未醞釀多久,肩頭便被人用力一拍。


    身後傳來一聲...


    “所以呢所以呢?所以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麽?為師要吃瓜!”


    這一拍,讓古行知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絲迴憶,以及惆悵思緒,瞬間消散。


    “年紀輕輕,一天隻知道吃瓜,早晚變成個八百斤的肥妞,到時候寸步難行。”


    “找打!”


    聞劍二七一腳踹出,古行知抽身躲閃,兩人一避一逃。


    “師叔...”


    如此一幕,讓一旁的止業目瞪口呆。


    她雖不了解古師叔,但卻從師尊口中聽過,師叔當年為了替她報家門血仇,曾屠戮一宗滿門,雞犬不留。


    從此後,便有了血尊之名,天下修士聞之色變。


    所以師叔定然是個重情義,卻又性情冷漠,不喜解釋之人。


    如何會是眼前這...


    夜清河見狀,上前略微解釋了一番。


    止業不懂,但很是意外,實在無法將眼前之人與師尊心心念念的古師叔聯想到一起。


    隨著這一層濾鏡破碎...


    止業麵上神色複歸平靜,不再先前那般見了傳聞中長輩的姿態,仿佛這一刻又迴到了證業尊者之時。


    ...


    不多時,鬧劇平息,古行知再看止業之時,眼中情緒已然平複。


    仿佛方才所聞,不過是過往雲煙,一段屬於千年前的迴憶,可以埋藏心底,但不必時刻銘記。


    而聞劍二七則扮了一個俏皮鬼臉,朝著夜清河露出一個得意笑容。


    一幅你快誇我的模樣。


    但可惜,夜清河實在不太會誇人...


    “原來你方才是刻意如此,轉移了古道友的注意力。”


    但傳音入耳,聞劍二七卻很是滿意。


    而另一旁...


    “往事已矣,當年真相如何,非你我如今應尋之事。既在此相見,便說明有緣,與我說說,你為何落得如此境地。”


    古行知望向止業,沉聲開口,不複方才與二十七追打之態。


    如此正色,倒讓止業有些不大適應,不過其開口之間,還是語氣平靜:


    “十日前,我收到故人傳信,說這大雪山之內,近日來妖族有暴動之相,似是被某種未知力量影響。”


    於是我便動身前往此處,調查之後卻是發現此地雪族實力孱弱,遠不如通雲五層其他妖族。


    跟隨線索追查之後,我發現雪族聚落之中,皆有古陣連結,會將雪族妖力源源不斷向上傳遞。


    於是我便順藤摸瓜,跟隨妖力登山,最終遭遇風雪妖王。”


    止業言辭頗為詳細,但說到風雪妖王之時,還是話音一頓,立時被古行知看出端倪。


    “你與妖王相識?”


    “師叔...”


    止業有些意外對方猜出此事,不過想到這是古師叔後,意外便盡數消散。


    “是,我與他...或者說曾經的他熟識,曾一同遊曆通雲塔。


    最後,因妖皇之亂,其取大義而自封於雪山,借此約束雪山諸族。


    我與他已有數十年未見。


    可是此番見麵,我卻發現他周身邪氣彌漫,似被戾氣影響心智,已不再是當年的風雪妖王。


    更是發現山下雪山聚落連結的古陣,妖力是朝此處輸送。


    換言之,雪山諸族之所以妖力衰弱,便是因為其在源源不斷吸收妖族之力。


    我認為其中或有隱情,故而暫且退去,打算日後再探。


    可第二次見麵時,他卻未給我開口的機會。


    此一戰中,我與那位夜姑娘相識,一同破開風雪結界。


    但破界之時出現了些許意外,為保全我二人性命,我不得不施展度化神通,致使我與妖王修為同步跌落。


    那時我以為,雪山之局皆是他一人所為,隻要限製其修為,便能解決一切。


    可如今看來,雪山之局另有其他勢力滲透而入,絕非...他一人之力。”


    說到此處,止業微微一頓,隨後將先前遭遇的傀儡,以及妖族爺孫之事,簡單告知了古行知。


    “不知當初送信與前輩之人,如今下落如何?”


    見眾人皆不開口,一旁的夜清河主動出聲,點破關鍵。


    如今看來,止業入局,最大的原因便是她的那位故人,這層道理她不會想不通。


    可此時閉口不言,必是有所隱情。


    但如今,幾人已然迴合,而且直覺告訴自己,不解決雪山之事,他們不會離開雪山。


    所以自己隻得點破,此刻務求信息真實,不容作假錯亂。


    熟料止業開口之間,出乎夜清河所料...


    竟是:


    “風雪妖王。”


    話音落定,止業這才繼續開口:


    “可今次相見,他卻對送信之事絕口不提,不知是受戾氣影響了心神,還是...”


    想到這裏,止業神色微變,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


    而與此同時,夜清河的聲音響起:


    “或許送信之人並非風雪妖王,而是他人偽裝?”


    夜清河此問,本是隨性而為,但卻誤打誤撞,讓止業心中起疑。


    因為...


    風雪妖王當年與她遊曆天下之時,是另有化名身份,因此與她的關係,這世間僅有三人知曉。


    除了她與妖王之外,便是當年的那名孤女,也是她與妖王共同的弟子。


    更何況,自己堂堂止境尊者,如何會被一封信箋輕易誆騙?


    若不是那信箋之上,有著兩人當年所定的暗號秘法,自己豈會前來?


    可那秘法...


    想來除了自己兩人之外,便也隻有那人...


    “確有此可能...”


    盡管止業將情緒及時收攏,但古行知與夜清河還是看出了端倪。


    而夜清河方才已經刨根問底,此刻自然不會退上一步,於是再度出言試探。


    “我原本還以為,送信之人是那妖族爺孫口中的大人。”


    話音落定,夜清河望向止業,卻見對方眉頭微皺...果然,正中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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