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膽兒小,隻會撐著膽子給少爺遮雨,當雨過天晴後,又怕風來會吹走了自己這把傘。


    可少爺從來不會,小橘也從來不是一把傘,畢竟,得讓這一切配得上她所受的苦難啊。


    院中,一整套易筋經練完,顧川神色不變,小橘卻是香汗淋漓,櫻桃小嘴微張,嗬氣如蘭。


    “今日就先到這裏,明日再教你好不好?”顧川看著累壞了的小丫頭,伸手替她捋順了粘在額前的頭發。


    小橘輕喘著氣,乖乖的點頭:“好~”


    可愛……顧川捏了捏她的臉蛋,笑著道:“去洗個澡,少爺我要去書院了。”


    “那奴婢去幫少爺把書箱整理一下。”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顧川擺了擺手,走到石桌前端起茶喝了一口,而後看著她道:“小橘負責洗香香就好了。”


    “香香是誰啊?”


    “嗯,就是把小橘自己洗的香噴噴的,這樣看著才賞心悅目,哈哈哈!”顧川哈哈一笑,耐心的解釋。


    “少爺~”


    小橘俏臉又是一紅,走過去收了食盒,走到院門時又似想起了什麽,衝顧川揮了揮粉拳:“少爺,勉哉!”


    顧川會心一笑,“好,勉哉!”


    歇息一陣,他迴屋換了一身衣服,去書房提上書箱,便往院外走去。


    ……


    牽上步景,顧川直奔書院而去,也不知他近幾日都沒有去書院,先生和幾位同窗想他沒有。


    別人不知道,盧璞玉肯定是想了的,昨日他來看望顧川的時候,幾次都想開口,都被先生給抬手捂了迴去。


    看得出來,他十萬個為什麽的問題肯定憋了許多,先生又答不上來,隻能找顧川。


    他猜的沒錯,剛進學堂就看到盧璞玉坐在了他的後麵,還衝他揮了揮手:“師兄!”


    顧川沒搭理他,先給先生行了一禮:“老師!”


    柳道州點了點頭,上下打量道:“傷可好了?若是沒好,應當再修養幾日。”


    “有勞老師掛念,學生已經無礙了。”顧川迴道。


    先生聞言,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入座吧。”


    他再行一禮,而後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剛將書箱裏的書拿出來,就見前麵的盧璞玉小心翼翼的往後挪動,湊近過來悄聲道:“師兄,你傷真的好了?”


    “好了。”顧川迴應一句,旋即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你怎麽坐這兒了?”


    盧璞玉嘿嘿一笑:“原來的位置太遠了,這邊離師兄近些,有什麽問題也方便嘛。”


    “而且,換位置的也不止我一個,盛賢師兄也換了啊。”


    他扭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顧川跟著看去,卻見一襲長衫的盛賢坐在了他後麵,此時正微笑看著自己:“顧師兄!”


    好嘛,加上旁邊的陸凝香,都湊過來了。


    “咳咳!”


    正講解經義的先生走到他們這邊,抬手握拳輕咳一聲,幾人頓時安靜的坐好,不再交談。


    “處卑位而不得上信,則無以治民矣。欲得上信,有道存焉:非得友人之信,無以得上之信矣……”


    學堂中,書聲琅琅,先生講解提問,學生起身作答,上午的時間便如此過去。


    待到日頭正盛時,先生和幾個學生都吃了午飯,陸凝香和盛賢又各自去做功課,盧璞玉則樂此不疲的燒著開水。


    他是找顧川問了的,卻被顧川說了一句,這世間的本質,皆在這一壺水中,什麽時候燒明白了,什麽時候也就明白格物的真意了。


    “你忽悠他呢?”梧桐樹下,師生對坐,先生手執棋子,看著傻乎乎生火的盧璞玉。


    六伏天本就炎熱,便是待在陰涼處也燥熱難耐,可聽了顧川的話後,那傻小子就跟吃了毒藥一樣,熱汗淋漓也樂此不疲的生著火。


    顧川聞言一笑,落下一子:“學生可從來不會騙人。”


    先生默然片刻,才道:“若是盧家知道他們的才子跑為師這來做這等傻事,到時候問上門來,為師也不好交代。”


    他覺得還是要提醒一下的,可別到時候格物學者沒教出來,教出個夥夫。


    “老師既然把他交給我,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之前不擔心,現在拿不準了。”先生歎了口氣。


    “老師且放寬心。”顧川嗬嗬一笑道:“以老師您的名望,便真是如此,盧家也不敢如何的。”


    先生:“……”


    你這話讓我怎麽放心得了?


    “我怎麽會想到把人交給你?”柳道州有些質疑自己的這個決定了。


    顧川也不給他麵子,當麵拆台:“明明是老師想偷懶才對。”


    先生抬眼看他,道:“為師那是為了磨練你,這樣的機會其他人可都沒有。”


    “先生用心良苦。”顧川點頭應道,也不與這倔強的老頭兒爭辯。


    棋局終末,先生舉棋不定,悠然開口問道:“你是如何說服陛下的?”


    “這也要多虧了老師。”顧川說道:“也不知老師說了什麽,我剛一見到陛下,向他說明來意之後,陛下立馬就答應了。”


    “真的?!”柳道州悔棋的手一頓,滿眼狐疑。


    他隻是說顧川有經世之才,求陛下留他一命,別的什麽都沒說,他也沒機會說。


    就這樣,顧川卻求得了一道保下蒼家的旨意,現在他卻說是自己的功勞,怎麽這麽不相信呢?


    “學生說了,學生從來不騙人。”顧川笑著迴應。


    此事真相如何,都不方便讓外人知道,好奇如陸凝香也未曾提起過此事,便可知其中是何等的兇險。


    她親眼看著宇文謹看到那張紙後的神情,以陸凝香對這位長公主的了解,她絕對起了殺心。


    殺誰呢?


    除她自己以外,所有看過那張紙的人,甚至也包括了……顧川?


    到底是不是這樣,陸凝香不確定,但她肯定是不能知道的,最好什麽都不要問,否則性命難保。


    柳先生也是同樣的道理,那日麵聖的事已經成了禁忌,一不小心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柳道州是個聰明人,聽到顧川這樣就大致明白了是什麽意思,所以也就沒有再問什麽了。


    夕陽西下,學習了一天的顧川騎著馬迴家,半途中,陸凝香策馬追了上來。


    “師兄!”


    還離著老遠,陸凝香就喊住了他,顧川拍了拍步景的脖子,它好似通靈,立馬停了下來。


    “師妹,有什麽事嗎?”顧川看著走向前來的陸凝香,笑著問道。


    在學堂時,他還是以師弟稱唿,畢竟她既然女扮男裝,那必然是不想暴露身份的,如今出了書院就沒那麽多講究了。


    陸凝香衝著顧川俯身一禮,道:“師兄,殿下明日想見你,還是老地方。”


    宇文謹?顧川微微點頭,問:“殿下可有說什麽?”


    陸凝香神色認真道:“朝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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