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都準備了些什麽?”蒼風盯著家仆手裏裝束修的箱子看,見後邊兒一溜的在滴水,目光古怪道:“怎麽還在滴水?”


    顧川正準備隨人一起進學堂,聽到這話又頓住。


    “兩條魚罷了。”他微微笑著說道。


    “什麽?”蒼風似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眼睛驀然瞪大,手顫顫巍巍的指向那箱子,聲音壓的極低,似是怕被旁人聽了去:“你就送兩條魚給柳先生嗎?!”


    “自然不是,裏麵還有一封信。”顧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起蒼風的不淡定,他倒是一臉平靜,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行了,我自有打算,你盡管放心便是。”


    我那是怕跟著你丟人呐……蒼風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麽,隻跟家仆吩咐道:“拿過去吧。”


    束修自有書童收下,顧川也不再管蒼風,向學堂內走去。


    等進了學堂,已有不少人選了位置坐下,顧川也擇了一張書案坐著,位置比較靠後。


    先生還未來,學堂中已陣陣喧嘩,話題由各自出身,落到了柳先生的考校內容上。


    “柳兄,你可知這次柳先生要如何考校我等?”


    “這倒是不知,先生的問題總是出人意料,往常曾問過農學、聖賢之道、治國之策……這次是什麽,也又能猜得到呢?”


    “這樣啊……我本準備了幾首好詩,看來是很難用的上了。”


    “兄台倒也無需擔憂,為造福我大衍學子,這次相國請柳先生出山,還向先生求了旁聽的名額,便是沒過考校,也有個旁聽的名額。”


    “果真嗎?”


    正聽著他們的交談聲,望著窗外的顧川忽然感覺到了什麽,扭頭看向某處。


    卻見相隔兩行的後側書案,坐著一名白衣束發少年,柳眉丹鳳眼,如玉少年郎。


    少年正用那雙丹鳳眼看著他,目光帶著一絲好奇。


    見他望來,少年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顧川迴以微笑,接著便挪開了目光看向他處,這人有點莫名其妙,他根本不認識。


    待無人再進學堂,方才門口迎人的兩名書童便走了進來,將一張張紙放到書案上。


    唯有顧川落下了,不等他發問,那書童便道:“公子,先生說他會單獨考校你。”


    單獨考校?


    顧川‘嗯’了一聲,卻不知這柳先生是什麽意思,難道求學之人還要區別對待?


    書童的聲音不小,便也落入了學堂中其他人的耳中。


    數十位學子的視線匯聚在顧川身上,有人好奇、有人疑惑、還有人目光陰沉。


    “能讓柳先生單獨考校,莫非這顧川還有什麽過人之處?”


    沈連城側邊,有青年好奇的對他問道:“沈兄,你這義弟,真如傳言中那般不堪嗎?”


    “那還有假?”沈連城歎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許是柳先生知道了他不學無術,想故意羞辱一番,也好讓人明白這白鷺書院不是誰都能來的吧。”


    “沈兄說的有道理。”那青年聞言,譏誚的笑道:“若這等人也能與我等一同讀書,那這大衍文道也算是徹底毀了。”


    議論聲此起彼伏,一來二去便都知道了顧川是何人。


    當聽到他在皇城的名頭之後,一個個的目光便更加古怪起來。


    柳先生的書院,自然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哪怕是來此考校的人,也都會經過書童確認身份。


    凡有品行不端、沽名釣譽之輩來此,皆會被轟出去,連門都進不了。


    如此之下,顧川卻能進來,就顯得很獨特了。


    直到學堂前傳來腳步聲,那議論才終於停了下來。


    眾人暫時將顧川拋到了腦後,視線都落在了從門口走進來的那道身影上。


    顧川同樣望去,那是一名年過六旬的老者,身著一襲儒衫,須發斑白,身形有些消瘦,雙眼頗為睿智。


    隻看一眼,就會讓人覺得,這定是一位身具大智慧的老人。


    原來這便是柳先生……顧川對他的第一印象不錯,最起碼看起來是個好相處的,應該不會為難人。


    “咳咳~”老人步履穩健,在眾人注視下,走到最前方的書案前。


    “見過先生!”眾學子起身,向老人行禮。


    “且坐。”老人抬手虛按,待學子們都重新坐下,他才開口道:“聖賢有言:學習既畢,當以致用為要,或施之於實踐,以驗所學之真偽;或傳道授業,以啟他人之智慧;亦或修身養性,以提升自己的品行……


    故,今日考校內容,便以‘讀書為何?’為題。”


    眾學子們聽著,或麵露思索之色,也有胸有成竹者,已經提筆開始書寫。


    而老人說完之後,便朝著學堂後方走去。


    “你便是顧川?”他停在顧川的書案旁,雙眼如炬的望著他。


    顧川站起身來,行禮道:“正是。”


    “坐。”


    他說著,而後道:“我不管外界如何說你,隻要過了考校,你便是我柳道州的學生。”


    顧川聞言,點了點頭:“還請先生出題。”


    見他這般,柳道州微微頷首,倒是並非傳言那般桀驁不馴,明明是個謙遜的孩子。


    身後跟著的書童擺好一張凳子,柳道州在顧川對麵坐下,隨即開口問道:“學以何為?”


    他答:“成人。”


    “何解?”


    顧川略做思索,答道,“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為美也,故誦數以貫之,思索以通之,為其人以處之,除其害者以持養之……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謂德操,德操然後能定,能定然後能應,能定能應,夫是之謂成人!”


    柳道州原本隨性的目光逐漸認真,看著眼前的少年,再問:“書無全書,以讀書成人,豈非世間無完人乎?”


    “不聞不若聞之,聞之不若見之,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學至於行之而止矣,行之,明也;明之為完人。”顧川從容不迫的答道。


    “知之不若行之,何不先行?”


    “先明誌,再修身,而後立德,是謂先知而後行,可以明心矣。”


    聽到此處,柳道州也不禁點頭稱讚:“好一個明誌修身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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