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處,樹木叢生,炎炎夏日,卻仍然負重前行。


    人群之中不時傳來幾聲抱怨。


    沈綰棠也隻是幽幽上前去,並未發作。


    到達河邊之時,已然晌午時分。


    眾將士汗流浹背,喘氣聲連連,幽怨的目光瞧著不遠處的沈綰棠。


    “各位休息一番,半時辰後,開始訓練。”


    沈綰棠麵無表情,一躍下馬,隨即便轉身離去。


    彼時,人群中傳來一陣聲音:“一上午,便隻叫兄弟們休息半個時辰!就是那拉磨的老驢也要休息兩個時辰!”


    沈綰棠並沒有開聲,隻是冷冷睨了那人一眼。


    “若有異議,現下便可原路折返,迴去後也不必繼續待在軍營之中。”


    話音落下,人群之中反對的聲音又多了幾分。


    隻是這話風卻有些不對勁——


    “什麽時候,一個女人也配輪得到來訓練我們了?行軍司馬呢!讓他過來!”


    話音剛落,眾人便哄然憤慨,站起身來便又是一陣嚎叫聲。


    沈綰棠可沒工夫理會這些人的無禮,側過頭去向後麵尋找著岑霄的身影。


    隻是瞧了許久,也並未瞧見他——許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你們若再多鬧一刻,便少一刻休息,究竟是養精蓄銳,或是繼續如此,隨便你們。”


    沈綰棠隻管練兵,這樣的事情,她也懶得處理。


    話音落下,倒是有幾人安靜了下來,隻可惜,仍有那些不長眼的人,站直了身子便走了出來:“你給老子站住!你以為你算老幾,還什麽皇上親封的忠武娘子?誰知道你這封賞怎麽來的呢!我聽說,你和那兵部尚書的兒子,走的很近呢!”


    話音落下,周圍一群男人臉上便浮現出了耐人尋味的惡臭笑容。


    如此的流言蜚語,沈綰棠更是懶得理會,隻徑直走向一旁。


    “怎麽,是被我說中了?我看你身上功夫不怎麽樣,床上功夫定然是了得的!”


    男人嘴裏似是含了秋泄,說出的話奇臭無比。


    話音落下,眾人哄然笑成一片。


    “夠了!把你嘴巴閉上!當心迴去挨板子!”人群之中,吳青驀地站起身來,厲聲嗬斥道。


    那人非但不害怕,反而囂張的很,嗤聲冷笑道:“怎麽吳青,她也陪你睡過不成?”


    話音剛落,一個石頭飛了過來,不偏不倚打在了男人腦袋上。


    男人一陣吃痛,猛地轉過身來,眼神恨恨,似是能將人吃了。


    “臭婆娘,老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麽叫男尊女卑!”


    話音落下,隻聽見長刀出鞘的聲音,男人大步流星衝上前去,高高舉起長刀便砍了下來。


    沈綰棠一個躲閃,身形飄忽不定,腳步快到了極致的躲閃,可那雙手卻也沒閑著,不住的在男人身上敲打著,不過片刻,男人便覺渾身疼痛。


    而後,沈綰棠定定站在一旁,男人長刀刺了過來,她也隻是側身閃躲,隨即抬起腿來,毫不客氣便將人踹翻在地。


    倒地的一瞬間,方才被沈綰棠捶打的部位疼痛無比,男人一陣哀嚎,卻如何也無法起身,隻是躺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喊痛。


    沈綰棠幽幽站在一旁,一番打鬥下來,卻也不見她又半分疲累之象,一隻手背在身後,冷冽的目光掃視眾人。


    “可還有不服氣的?上來便是,今日得閑,也能陪你們玩個夠。”


    寒冷英氣的聲音迴蕩在山林之中,方才跟著起哄的人紛紛垂下頭去,不敢再抬眸看去。


    見狀,沈綰棠這才轉過身去,尋了處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拿出青娥一早送來的幹糧便開始午飯。


    倒在地上的男人不過片刻便疼暈了過去,沈綰棠卻正眼也沒有瞧一眼。


    這般滿嘴噴糞之人,無需理會,待岑霄前來,交給他便是。


    下午時分,頂著烈日,沈綰棠的訓練也不曾停歇。


    有了那男人的事情後,倒也沒有人再說些汙言穢語。


    “江上作戰,最重要的是什麽?”沈綰棠幽幽開口,“是渡江的工具,現而今,製造總局的船隻已然很好,可若是各位被衝散了又該如何?”


    “今日,最重要的一課,便是學會,如何製作筏……”


    太陽逐漸西落,半邊的天空被染成了紅色。


    河邊,成群的人在製作木筏,沈綰棠眉心緊蹙,仍然看著來時的路。


    眼瞧著便要入夜,岑霄究竟有什麽事情,能耽誤至這般時辰?


    不遠處,一陣馬蹄聲幽幽傳來,沈綰棠警惕轉過頭去——隻那身影,是裴擎。


    馬兒幽幽停下,裴擎一路奔了過來,猛地一下便跪倒在地,臉上淚痕斑斑:“沈小姐,救救我家公子吧!”


    沈綰棠瞳孔驟縮,雙手也止不住的顫抖一番。


    “我家公子與刺史家的姑爺雙雙掉入懸崖,現如今下落不明!”


    裴擎嗚咽哭著,那雙眼睛早已腫成了核桃。


    沈綰棠二話不說,轉身便向馬兒處奔去。


    “吳青!”一聲高吼響徹山林,人群中的吳青驀地站起身來,隨即便匆匆趕來。


    “今夜之事交給你,若我明日此時還未迴來,直接帶領眾將士迴軍營。”


    匆匆交代一番,沈綰棠便策馬揚鞭而去。


    山林之中,寂靜無比,隻能聽見馬蹄咚咚的響聲,沈綰棠的雙手忍不住的發抖——


    所以說,禍事終究是發生了?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這才緩緩停下,懸崖旁,沈綰棠左右瞧了一眼。


    “你確定,便是這裏?”她眉心緊蹙,開口問道。


    裴擎用力點頭:“那馬兒不知何故,走到不遠處便似發了瘋一般,徑直便朝著懸崖飛奔而來,那馬兒可是最溫順不過的,那馬季文匆匆追過來,也不甚跌入穀底。”


    沈綰棠走近瞧了瞧,這懸崖並不高,崖邊也長滿了藤蔓。


    以岑霄的輕功,定然不會如何的。


    沈綰棠眸光一定,向後退了幾步,猛然間衝上前去跳下懸崖。


    驀地,她一個用力便抓住了藤蔓,又在手上纏繞幾圈,這才堪堪停住了身子。


    順著藤蔓緩緩下落,不過片刻便到了崖底。


    隻是天色漸暗,周圍的光亮也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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