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可進了山林倒是有所緩解。


    瞧著走在前麵沈綰棠的背影,岑霄眉心微蹙,揮動韁繩上前去。


    而後便將手邊的水壺扔了過去:“天氣炎熱,多喝些水,放心,這水壺,我還未用過。”


    低頭瞧了瞧,確實是未用過的——畢竟這個樣式,也隻有女子才會用。


    沈綰棠側身瞧去便看到,馬兒身上,還掛著另一隻水壺,想來,這隻水壺,是岑霄特地為自己準備的。


    她隱下眼底的一絲情愫,隨即點頭:“謝了。”


    “你這姐夫當真是厲害,瞧著一副文人模樣,功夫卻實在了得。”瞧著最前麵馬季文的背影,岑霄扯了扯唇,說話倒是意有所指。


    “你們家,還真是人才輩出呢。”岑霄挑了挑眉,說了句不陰不陽的話。


    沈綰棠冷冷睨了他一眼,心中的不安卻加劇。


    “舅父不知道他來了夏苗。”


    她眉心緊蹙,將心中的擔心說了出來。


    不知道?


    岑霄眼底閃過一絲與沈綰棠一樣的不安。


    “昨日我去相告舅父,瞧著舅父的樣子,不像是知道他來了夏苗,就連阿姐也不知道。”


    沈綰棠語氣有些沉重,壓低聲音道。


    “我不知他此次前來是何目的,我隻能告訴你,注意安全。”沈綰棠長歎一口氣,眉心也跟著蹙了蹙。


    這話即便沈綰棠不說,岑霄心中也明白。


    隻是這話從沈綰棠口中說出,他便忍不住要多想一些。


    他挑了挑眉,語氣頗有些曖昧:“沈小姐說這話,可是在關心我?”


    如此危險的環境,岑霄竟然還能如此,說出些這樣的話來,沈綰棠冷著一張玉麵,狠狠剜了他一眼:“你死了同我也無甚關係。”


    話音落下,她拽動韁繩,馬兒的腳步快了些,便上前而去。


    岑霄也緊追上前,身子隨著馬兒起伏著,學著她的語氣悠悠道:“我死了同你沒關係~”


    行至午後,這才算是到了山林之中。


    這片山林,往年從來無人來此夏苗,岑霄也算是頭一個來這裏的行軍司馬了。


    不過他也是提前做好準備的,去到了提前探查好的平坦地方,將士們停了下來,而後便開始安營。


    經過這幾日的訓練,不過半個時辰,一片營帳便井然有序出現在山林之中。


    “沈小姐來的突然,營帳隻怕是不夠用,若你不嫌棄,便去裴擎的帳子吧。”岑霄長舒一口氣,幽幽開口。


    隻是一旁的裴擎卻急了:“公子,那我呢?”


    岑霄麵無表情,冷冷指了一眼不遠處吳青的帳子:“同他睡到一處去。”


    話音落下,一家歡喜一家愁。


    裴擎雙眼微紅,心中隻覺得一陣委屈,可礙於身份卻實在無法將委屈訴說。


    可一旁的吳青卻是十分高興,連忙衝上前來,二話不說便將裴擎的東西收拾完整,臉上的笑容更是從未消失:“裴將軍,走吧,我把我那大床給你睡!”


    既已如此,裴擎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怪不得方才紮帳篷的時候,岑霄特地叮囑自己將帳子紮的離他近一些,沒成想,打的竟然是這個算盤!


    沈綰棠道了聲謝,隨即便去了一旁。


    “今夜便要訓練了,沈小姐也要一同麽?”岑霄跟著沈綰棠去了帳子。


    沈綰棠將包袱裏的衣裳放到一旁去,冷冷開口:“既然來了夏苗,自然要一同,況且,從前夜間的訓練,我可是從未缺席過的。”


    岑霄的目光從未離開沈綰棠眼神中的欣賞愈加明顯。


    “將軍,眾將士已集結完畢。”外麵傳來了裴擎的聲音。


    岑霄思緒迴籠,隨後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不過片刻,營地之中所有的將士便已然投入訓練之中。


    沈綰棠剛一出來,便與不遠處的馬季文的目光相撞。


    他的目光有些閃躲,可沈綰棠卻是正麵迎了上去。


    “大姐夫,今日在軍營之中瞧見您,當真是驚喜。”沈綰棠扯起一抹笑容來。


    馬季文堪堪攢起一抹客氣的笑容:“在這裏瞧見姨妹,我也甚是驚喜。”


    說完一句話,馬季文便佯裝有事的模樣,轉過身去便要離開。


    可沈綰棠又怎會輕易放過他?


    “聽聞姐夫可是解元,自然是文采斐然的,如今看來,功夫也是了得,大姐姐真是有福氣,竟得了個文武雙全的相公。”


    沈綰棠緊緊跟在馬季文身旁,嘴裏不停說著。


    不知是不是心虛,馬季文的腳步竟也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


    “姨妹謬讚了,哪裏稱得上文武雙全,不過是些三腳貓的功夫罷了。”


    能打的過裴擎,又怎麽能是三腳貓的功夫?


    換言之,能打得過裴擎的人,又怎會鬥不過一些匪盜之類呢?


    一句話問下來,沈綰棠心中疑惑更甚,疑心也加重許多。


    “前些日子,我去劃船,倒是聽到了不少阿姐和姐夫之間的傳說佳話呢。”沈綰棠繼續追問下去,目光一刻不離馬季文,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話音落下,馬季文卻驀地停住了腳步,陰惻惻的目光直勾勾瞧著沈綰棠:“姨妹聽的,怕不是什麽傳說佳話,應該是什麽流言蜚語吧?”


    瞧著馬季文還欲說些什麽,沈綰棠便沒有開口。


    “那些流言蜚語,已然中傷桃兒,姨妹聽一聽便也罷了,莫要往心裏去,更莫要去桃兒麵前說,她身子不好,聽不得這些的。”


    說著,馬季文眼底竟然泛起陣陣淚花。


    “流言隻是流言,也不是真話,若姨妹信了,當真是寒了你阿姐的心了。”


    說著,馬季文抬眸,方才陰惻的目光頓時變得可憐兮兮,聲音也軟了幾分:“此事,丈人也是無奈,總不能強硬堵住百姓之口吧?”


    這樣的目光,若是換了個心智不堅的人,隻瞧一眼便會對他心生憐憫,為自己方才所言道歉,恨不能跪下磕頭才好。


    沈綰棠隻定定站在一旁,瞧著這個多戲的男人。


    “桃兒已經為這件事受了很多苦了,此前更是……更是因此小產過,莫在叫她傷心了,姨妹,就當是我求你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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