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駐紮在清水鎮外的將士們早已裝備完整。


    “將軍,真的不多留些人嗎?”


    副將眉心緊蹙,心中隱隱泛著不安。


    “你平日裏不總是說,沒有表現的機會?如今機會倒是給你了,你怎的退縮了?”岑霄不疾不徐,掃了一眼副將。


    副將連連搖頭:“將軍哪裏的話,我隨將軍出生入死,早已將生死看淡,隻是,我怕保護不好將軍……”


    岑霄怔了怔,木訥轉過頭來,看向身旁的副將。


    八尺男兒,竟一副愁容模樣,像個多愁善感的小娘子一般。


    “收起你那副小娘子模樣。”岑霄眼眸中散發著陣陣寒光,厲聲道。


    “小娘子模樣是何模樣?”一旁的帳簾掀了起來,沈綰棠款款上前來,目光落在了副將身上,細細打量一番。


    “世子,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為何偏偏說這愁容模樣是小娘子模樣?”沈綰棠雙手抱在胸前,瞧著麵前的岑霄理論道。


    “男人應該是大丈夫模樣,頂天立地。”


    岑霄倒也來了興致,非要與沈綰棠辯駁一番不可。


    果不其然,岑霄仍然與上一世迴答的一模一樣。


    沈綰棠眼角揚起:“為何娘子要說小?丈夫卻說大?如今你這般斤斤計較的模樣,倒是像極了小丈夫模樣。”


    這迴答,與她上一世迴應岑霄的一樣。


    岑霄眉心一簇,緊緊盯著沈綰棠略顯得意的模樣,想要辯駁幾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話哽在喉嚨,好不難受!


    “好好好,你是大娘子,我是小丈夫!”岑霄上一世的迴答在沈綰棠腦海中迴蕩著。


    “將軍,已經準備好了。”


    一位將士上前來,打破了幾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岑霄這才得以喘息:“即刻出發。”


    大部隊向京城歸去,清水鎮外,隻有沈綰棠,岑霄與副將三人,目送將士們遠去。


    彼時,一個身影這才匆匆從鎮子中趕了出來。


    羅漢換迴了合身的武夫裝束,隻是匆忙跑過來時,將士們已然走遠。


    “還是沒能趕上。”羅漢怔在原地,長歎一口氣。


    沈綰棠若有所思,將自己腰間的一枚玉佩取了下來。


    “將軍。”她緩緩開口,將玉佩遞給了羅漢,“相識一場,也算是朋友,這東西交給您,若是日後有事,盡可來京城沈家尋我。”


    羅漢怔了怔,看著玉佩,想要接過,卻有些嫌意。


    “放心,沈家有我,斷不會怠慢了羅將軍。”沈綰棠將玉佩放在了羅漢的手裏,再三安慰道。


    城外與羅漢一別,三人便繼續向弘縣趕去。


    一輛馬車行駛在幽靜小路上,隻是馬車中的氣氛卻十分嚴峻。


    岑霄要吃人的目光緊緊盯著沈綰棠,良久這才緩緩開口:“你給羅漢玉佩是為何?”


    沈綰棠若有所思,怔了兩秒,裝作無事:“交個朋友。”


    交朋友隻是幌子,拉攏勢力,才是沈綰棠的目的。


    如今,朝堂之上,兵權一分為三,沈家一份,岑家一份,還有一份正握在季尋川手上。


    若是真到了撕破臉的時候,手上有兵權,自然是心中有底氣的。


    隻是如今士兵數量有限,況且季尋川手上的皆為精兵良將,若是硬碰硬,怕是沈岑兩家加起來不敵季尋川。


    若是能兵不血刃將季尋川拉下來,自然是好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自然是要早做打算的。


    如今朝堂之上,將士數量有限,想要從數量上取勝,隻能從朝堂之外想辦法——


    這也是沈綰棠同意了季尋川來做監察官的原因,起義軍,便是一個好辦法。


    瞧見沈綰棠良久不說話,岑霄將扇子打開,搖晃的幅度大了許多,仿佛想要找個什麽方法,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將軍,前麵就是茉縣了,要去瞧一瞧嗎?”副將瞧了瞧地圖,緩緩開口問道。


    “去。”


    “不去!”


    沈綰棠與岑霄幾乎同時開口。


    兩人麵麵相覷。


    “一切以趕路要緊,早日與沈將軍匯合,剩餘的事情便不要再管了。”岑霄率先開口。


    隻是沈綰棠卻不以為然,轉過頭去向副將開口:“我是聖上派來的,聽我的,去。”


    岑霄睨了一眼沈綰棠,眉心緊蹙。


    “清水鎮的情況,羅漢兄弟的情況,為何秀才能夠如此囂張?為何羅漢兄弟報官無門?難道世子不想搞清楚嗎?”沈綰棠反問。


    岑霄閉上眼睛,腦子本就有些混亂,如今更是不想理會這些事情。


    “這與我無關。”


    瞧著岑霄如此模樣,沈綰棠隻是點了點頭。


    “勞煩小將軍,待等會兒到了茉縣,將我放過去即可,你與世子繼續趕路。”


    沈綰棠不疾不徐。


    副將怔了怔,卻也仍然應聲點了點頭。


    清水鎮乃是茉縣的管轄範圍,從鎮子趕到縣上,也隻用了一日光景,瞧見縣城之時,依然是夕陽西下。


    馬車停下,沈綰棠下車來。


    城門口的官兵已然開始催促人們快些進城。


    沈綰棠與副官告別,便向城內走去。


    “通關文牒。”


    守城士兵將沈綰棠攔了下來。


    她怔愣在原地,眉心緊了緊:“通關文牒?”


    她不是待在京中,便是跟隨父親征戰,那裏曉得,出遠門需要通關文牒。


    沈綰棠渾身摸索著,隻在口袋裏摸到了季尋川給他的一塊令牌。


    沒有通關文牒,隻能用借著令牌用一用了。


    “娘子!”


    正當她要將令牌掏出來時,身後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馬車緩緩停下,男人款款下車來。


    “娘子,莫要與我鬧別扭了,我錯了。”岑霄上前來,熟練地拉起沈綰棠的手,臉上一副無奈的模樣,裝的有模有樣。


    隻是沈綰棠卻有些沒搞懂,這又是唱的哪出?


    “二位官爺,當真是不好意思,我與娘子要去弘縣省親,方才娘子與我鬧了些別扭,這才自顧自的跑下車來。”


    岑霄那抹邪肆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說著又寵溺瞧了一眼沈綰棠。


    一旁的副將拿出一本小冊子遞了上去。


    “你做什麽!”沈綰棠低聲問詢,眉心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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