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緩緩進來,身後還帶著幾名起義軍。


    羅漢眉心一簇,拿著雙刃便要上前去。


    “大哥。”那幾位起義軍上前來。


    瞧著幾個兄弟無事,羅漢心中一陣錯愕。


    “將軍,按著沈姑娘說的,起義軍的人已經悉數抓獲,並無一人傷亡。”副將上前來,緩緩開口。


    羅漢轉過頭來,仍然不解,開口問到:“你們……”


    “羅將軍,我明白你的做法,也心疼你的過往。”沈綰棠緩緩站起身來,“如今起義軍欺壓百姓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我們需要調查清楚。”


    話音落下,羅漢眼底動容片刻。


    一旁的兄弟眼神誠懇:“大哥,他們沒有為難我們,也沒有為難百姓,可見他們是真的好人。”


    迴想從前跟著岑霄征戰沙場之時,他便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將領,好人。


    如今新帝登基,他倒是沒有著急倒戈新帝陣營,反倒是個可信之人。


    羅漢四村良久,這才緩緩開口:“世子,是羅漢魯莽了。”


    聽到羅漢鬆了口,沈綰棠也跟著鬆了口氣。


    “吩咐下去,所有人不許對清水鎮的起義軍動粗,若是讓我發現,軍法處置。”岑霄抬起眼眸,看向副將。


    軍,軍法處置?


    副將怔愣兩秒:“將軍,軍法,是不是有些……”


    岑霄漫不經心晃動著扇子:“少廢話,否則,你自去領罰。”


    話音剛落,副將便匆忙告退。


    “羅將軍,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向您請教。”既然如今大家是站在一邊的人,沈綰棠便也不再客氣。


    “這周圍的起義軍都在哪裏?你們內部又是如何聯係的?”沈綰棠開口問道。


    山城的起義軍泛濫,如今這些起義軍北上,勢力日漸擴大,怕是其中不乏被起義軍利用之人。


    “每十日會有一封飛鴿傳書,這邊是我們的傳信方式,隻不過……”羅漢頓了頓,麵色有些為難,目光落在了岑霄的身上。


    他沉默片刻,長歎一口氣:“罷了,看在世子的份兒上。”


    話音落下,羅漢驀地起身,走向一旁的房間,再出來時,手上便拿著些信件。


    沈綰棠接過掃了一眼,倒是從其中提到了不少信息。


    “羅將軍,當真是多謝您了。”沈綰棠站起身來,行禮開口。


    羅漢連忙擺了擺手。


    從羅漢家裏出來,岑霄的臉上卻是陰惻惻的,饒是羅漢與他告別,他也隻是冷淡迴應一句,而後便頭也不迴地向一旁走去。


    沈綰棠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岑世子可是有急事?”


    岑霄眉心一擰,腳步更快了許多。


    沈綰棠有些跟不上,幹脆停下了腳步,滿滿向外走。


    隻是她這一停,走在前麵的岑霄反倒是有些捉急,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待沈綰棠追上時,隻見岑霄眼神幽怨,仿佛是要把人吃掉一般。


    “沈姑娘,我今日才發現,你當真是個可憐眾生的女菩薩。”岑霄緩緩開口,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眸子的陰翳之下,卻是一番怒氣。


    這話說的沈綰棠雲裏霧裏,隻是如今她也學聰明了,岑霄說這話無非是想讓她生氣,那她便偏偏不生氣。


    “小女,多謝世子誇獎。”沈綰棠淡然一笑,學著男子行禮的模樣與岑霄作揖。


    岑霄咬緊牙關,饒是心中多有怨氣,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生硬擠出一抹笑容來,無奈點了點頭:“好,好一個女菩薩!”


    唰!


    扇子仿佛是承受了他所有的怨氣一般被猛地合上。


    岑霄轉過身去,繼續向鎮子外走去。


    沈綰棠挑了挑眉,跟在一旁。


    “不過,這個羅漢倒是有點意思。”良久,沈綰棠緩緩開口,“這宅子占地麵積實在是大,隻是如今羅漢住在這裏,卻米有好好翻修,通向裏院的小溪,你可有看見?”


    “這從前,應是一處活水,隻是這活水造價極高,費錢費人,不過羅漢骨子裏倒是個有情調的人,還保留著那座小橋。”


    沈綰棠分析的頭頭是道。


    “依我看,這位羅漢,心中應是崇文之人,這宅子裏,荒廢許多,隻是那些文人墨畫卻被保存的很好,還有他方才穿著的那身不合身的衣服……”


    “沈姑娘。”


    岑霄驀地停住了腳步,厲聲斥責,讓沈綰棠瞬間閉上了嘴巴。


    “恕在下多言,沈姑娘一介閨中女子,還是莫要張口閉口便是那位死了娘子的鰥夫了。”


    岑霄陰惻惻的目光直直盯著沈綰棠,低沉的聲音像是野獸低咆。


    瞧著沈綰棠有些倔強的目光,岑霄心中卻瞬間軟了下來,方才心中想著的種種說辭,也沒有再說出口。


    他轉過身去,繼續向軍營走去。


    “等會兒帶著書信,來我帳中。”剛走到軍營門口,岑霄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迴地迴到了營帳之中。


    沈綰棠迴去換了身舒服的衣服,便去到岑霄的帳中。


    這些書信的時間跨度隻有三個月……


    這與季尋川登基的時間基本吻合。


    “與羅漢聯係最為頻繁的,除了山城,還有便是通縣與瀘縣。”岑霄將其中幾封書信拿了出來。


    “瀘縣……家父那邊。”沈綰棠眼前一亮,“也不知那邊的情況如何。”


    話音剛落,帳外便傳來了副將的聲音。


    “將軍,瀘縣軍報。”


    說曹操曹操到。


    “進來。”岑霄高聲迴應。


    “與瀘縣軍報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封沈將軍的家書。”副將的目光瞧了瞧沈綰棠。


    待副將退下,營帳中的兩人,人手一份信件。


    雖說信件不同,隻是兩人仿佛都舒展了緊蹙的眉間。


    “沈將軍瀘縣的起義軍已經盡數剿滅,沈將軍繼續啟程南下。”片刻,岑霄緩緩開口,“沈將軍與我們在弘縣匯合。”


    “聖上的旨意也下來了,父親會繼續帶著將士們南下,我們的軍隊迴京城便是。”


    沈綰棠繼續補充道。


    話音落下,岑霄冷哼一聲,笑意譏誚——


    看來,京城,皇宮裏的那位已經有了危機感。


    身處高位者,總是忌憚功高之人。


    卸掉岑霄的軍隊,隻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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