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溯洄之珠的翅膀完全包裹住後,江粼月恍惚間感覺自己的靈魂來到了漫長的時空長河,溯流而上。


    直到有什麽將她的靈魂吸了進去,她才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


    看起來應該是附在了一具身體上,運氣還挺好。


    要是附到石頭、木棍之類無法自主行動的物體上那可就難辦了。


    隻是,這副身體的手腳有些抬不起來……


    江粼月努力地適應這副身體,讓身體動起來,可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就像是大晚上被鬼壓床一樣,意識是清醒的,身體卻動不了。


    江粼月恨不得靈魂飛出來推著這身體行動。


    “真死了啊?”


    嗯?有人的聲音。


    江粼月感覺這聲音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她又拚了命地操控這副身體,嘴巴微張,發出微弱的“嗚嗚”聲。


    “沒死啊?”附近那人又出聲,似是離得近了些。


    這一次,江粼月終於聽清楚了。


    雖然聲音稚嫩了許多,但依舊能聽出那一絲熟悉的味道。


    是阿藍!


    她猛地睜開眼睛,伸出手緊緊地抓住阿藍的衣擺。


    “唔……唔!”


    阿藍,我成功找到你了!


    “哇!你、你給我把手撒開!髒死了。”


    阿藍被她這番詐屍嚇了一跳,抬手釋放靈力掃開了她的手。


    很髒嗎?


    江粼月低頭看著黢黑的手,沉默。


    好吧,確實挺髒的。


    她將手背在身後用力擦了擦,再伸迴來一看,更髒了。


    怎麽後背上有這麽多血啊?


    她仔細地摸了下後背,果真有個黏糊一片的傷口正不停往外冒血。


    可是一點痛感都沒有,是因為不是她的身體麽?


    “真是膽大包天,你叫什麽名字?”阿藍微怒地問。


    江粼月抬頭,對上她的眸子,下意識就說出了那個名字。


    “我叫……歆兒。”


    “歆兒?”阿藍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江粼月這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連忙糾正,“不對,我叫——”


    當她說出“江粼月”三個字時,她似是被一股力量按下了靜音鍵,聲音瞬間被止住。


    “不對?那你叫什麽?”


    江粼月再次嚐試說出自己的真名,依舊無法說出口。


    她抬起包皮竹竿似的手,拂上喉,來迴摸了摸。


    不能說出真實身份麽……


    也對,就算說了,這個時候的阿藍也不認得自己。


    忽然,她瞥見右手手腕上纏了一根絲線。


    是溯洄之珠內部裏的線。


    線的的另一頭朝著衣襟延伸進去,她順著線摸了進去,是一顆帶有堅硬外殼的褐色種子。


    想來這便是阿藍帶迴天玄宗的那朵雪輪花吧,隻是現在它還是一顆不起眼的種子,還未生長出嫩芽綠葉、綻放花朵。


    “我問你話呢?你到底叫什麽名字?”阿藍有些不耐煩地拂掉衣擺上的汙漬。


    真是糟糕,想去看雪輪花海的心情都沒了。


    江粼月連忙將種子放了迴去,“我叫歆兒。”


    暫時先叫這個名字吧。


    對不住了歆兒,借你名字一用。


    阿藍本想直接離開,但又看見她呆愣地跪坐在髒亂的地上,後背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血,流了一地。


    眉頭一皺,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還是決定冒險將她帶走。


    放任這奴隸不管的話,她真的會死在這兒吧?


    “喂,你……歆兒,不想死就跟上來。”


    見她主動這麽說,江粼月臉上泛出笑意,呆傻應下,“好。”


    她猛地站起身子,控製著包皮竹竿似的雙腿向前邁了一步。還沒等她邁出第二步,身子忽然向前傾,麵朝地摔了下去。


    走在前邊的阿藍聽到響亮的“噗通”聲,轉過頭來,看著地上正在馴服手腳的江粼月陷入沉思。


    啊……好後悔說出了要帶她迴去的話。


    她抬手冰住了江粼月後背上的傷口,又變出一根細長的冰棍,另一頭伸到了江粼月跟前。


    “抓住這個,站起來。”


    江粼月抓住棍子借力站了起來。


    隨後,阿藍拉著棍子走在前頭,將她帶了迴去。


    一路上不停有玄冰鳥駐足,不解地看著兩人。但礙於阿藍的身份,他們也隻是朝她行禮,不敢多說什麽。


    反而是那些同為奴隸的人族,他們一邊忙著手裏髒亂的活,一邊抬起頭,深嵌入眼眶中的雙目直直看著被阿藍帶走的江粼月。


    仿佛在用靈魂質問著:你與我們都是低賤的奴隸,為何你卻能跟在玄冰鳥少主的身後,離開這深埋了無數同胞血肉骸骨的土地?


    啪——!


    一條條靈力鞭用力打在奴隸們的後背上,頓時皮開肉綻。


    “看什麽?還快幹活!”


    “修不完這處缺口,今晚都別想吃飯!”


    奴隸們不敢反抗,又紛紛低下頭,賣力地搬動木材石瓦,修補防線上因鬼麵赤影蠍的進攻而出現的缺口。


    沒有修為的人族,在壽命漫長的妖獸麵前就是隨意踐踏的螻蟻。隻要捉到一隻螻蟻,便能獲得一代又一代的螻蟻。


    若是一隻螻蟻死了,再去捉一隻補上來便是。


    這些人族,世世代代都被玄冰鳥奴役。他們累死了,還有他們的下一代。以此循環,整條血脈都深陷入這無盡的深淵中,永遠都無法脫身。


    至於為什麽不逃跑呢?


    因為逃不掉的。


    這裏可是山海界,就算逃離了這蒼淩山,也逃不過外邊數不盡種類的兇煞妖獸。


    就算當真僥幸躲過了妖獸們的抓捕來到了山海經的邊界,也無法憑借無修為的凡人身軀穿過邊界上那層層猛烈的罡風。


    他們是逃不掉的。


    生在山海界的人族,注定是要走向毀滅。


    江粼月看著下方黑壓壓一片的奴隸,心裏很不是滋味。


    同為人族,生存環境卻與其他幾界有著雲泥之別。


    “見過少主。”幾道女聲拉迴了她的思緒。


    幾名玄冰鳥侍女朝著阿藍恭敬地行禮,全程不敢抬頭直視這身高隻到她們胸口下方的小少主的眼睛。


    阿藍拉過棍子,吩咐道:“你們把歆兒洗幹淨後,再把她帶到我房間去。記住,別讓我父王看見。”


    “是。”


    侍女們應下,拽過棍子將江粼月帶去別的地方。


    江粼月轉過身,望著阿藍的背影喚了聲:


    “阿藍!”


    阿藍微側頭,沒有過多的表情,用口型說著:


    “有我在,沒事的。”


    ——————


    最近很忙啦(跟論文、導師鬥智鬥勇),再加上狀態有點不太好,關鍵是已經連續兩天打雷停電(是誰家司空震跑我這兒開大劈斷了整個村子的電?!),近幾天更新時間比較陰間,質量也不太好,寶子們見諒!


    (一邊寫一邊編後續的劇情,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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