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薛老夫子看到韓飛的時候,他隻是微微頷首,並未阻攔,因為這不是韓飛第一次來賢者樓了,薛老夫子知曉韓飛竟然是李扶搖親自選定的儒家掌權者後,他一開始也十分震驚,甚至是有些不解,但當他看到連宋淮安對這個安排都沒有任何意見後,他也就坦然接受了。


    而這段時間,韓飛的書院中,深入簡出,幾乎很少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要說出現最多的地方,必然就是這賢者樓了。


    一來二去,薛老夫子反倒是經常看到他。


    韓飛和老夫子微微頷首致意,並未在三層樓停留,而是直接選擇了再上一層,第四層的鎮守者換成了端木風,他倒是不喜歡向虛懷若那樣躺在房梁上,而是一如既往的坐在一處角落裏,見到韓飛也是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隻是默默讀書。


    對於端木風的情況,韓飛也已經一清二楚,他之所以會成為此次書院中造反派的為首之人中的一個,其原因隻是因為他的恩師,便是李扶搖的師弟,呂衡,也是這座書院上一任院長的親傳弟子之一。


    端木風從求學開始,便拜入素來有赤純仁善之稱的呂衡門下,而他本人的性子和呂衡又極為相似,最是看重尊師重道一事。故而端木風在學院中也有純直之風,最講規矩。


    當時呂衡決心要阻止宋淮安的時候,他知曉了此事,卻沒有去告發,反而是與自己恩師懇切交談過一番,希望恩師能夠放手,但遭到了呂衡的拒絕,後來他隻能陪同自己的恩師一起參與了此事。後來失敗後,端木風一心求死,卻被李扶搖看出其本質不壞,這才免於他的罪過,讓他自囚於這賢者樓,又何嚐不是另一種保護。


    韓飛對於這個略顯愚忠,卻並不算壞的老人,倒也沒什麽不好的印象,所以當他看到對方後,還是微微頷首施禮,以表敬意。


    端木風卻頭也不抬,隻是默默翻書,從迴到賢者樓後,他的心思就隻在書本中,從此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對此韓飛倒也不在意,而是繼續登樓而上,最後來到了曾經的五樓,這裏原先是呂衡,韓飛還記得,那位老夫子見到他是武夫的時候,態度十分不友好,若非自己耍了點小心思,倒還真不一定能夠登上五樓,現如今這裏換成了虛懷若,這位看起來極為散漫的讀書人,沒有如以往一樣躺在房梁上,而是直接躺在了那張案幾上,在他身後,就是曾經存放聖賢令的木架,隻不過,上麵如今空空如也,本該在上麵的聖賢令就在韓飛自己的身上。


    與樓下的二人相比,虛懷若見到韓飛,反倒是露出了幾分笑意,難得起身,對韓飛笑問道:


    “我們的掌權者今日怎麽有空來了賢者樓五樓,下麵的書籍都被你看完了不成?”


    韓飛說道:


    “今日不是來借書的,而是另有一件事。還有,不是說過嗎,虛先生不必這樣叫我,我聽著別扭。”


    虛懷若微笑道:


    “既然身處這個位置,就要習慣別人的態度,如若不然,你要如何服眾?今日前來,不是借書,那是有什麽交代不成?”


    韓飛點了點頭道:


    “是有一個事情要麻煩虛先生了,我準備去六層樓,還想請虛先生為我護法。”


    虛懷若的眼神微微閃爍,神色也認真了幾分道:


    “去六層樓,你和宋淮安說過了嗎?”


    韓飛點了點頭,虛懷若微微歎息道:


    “看來他真的很看重你啊,你這是要把主意打到我儒家千年累積的儒家氣運上了。”


    韓飛說道:


    “宋先生說我與儒家早已分不開彼此,所以這份氣運和浩然之力,在誰身上都是無所謂的。”


    虛懷若重新躺下,懶洋洋道:


    “他是院長,你是儒家掌權者,你們說了算,既然他都點頭了,我自然沒什麽好說的,掌...韓公子放心,我自會替你守住這裏,不會讓你分神的。”


    韓飛點了點頭道:


    “那就有勞了。”


    虛懷若重新拿起書籍,同時擺了擺手道:


    “樓梯在那裏,六樓是書院禁地,無人在上麵,你自行上去就是了。”


    韓飛點了點頭,然後開始繼續登樓而上,等到他來到六樓的時候,發現這一層中,與其他幾層都不相同,不像是書樓,更像是一個巨大的臥房。


    整層樓中,沒有任何一個書架,隻有正對著樓梯的位置,擺放著一張案幾,案幾後麵是一個蒲團,再往後則是一張木床。


    如此空空蕩蕩的樓層,讓韓飛略微有些出奇,他環顧四周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案幾前的一處位置上,因為那裏有一個凹槽,獨獨豎起三寸,位置有些古怪。


    韓飛走上前去,仔細打量了凹槽片刻,發現凹槽造型方正,卻像是一個嵌入地麵的劍鞘。他心神微動,將身後的紫薇劍取下,然後將劍尖放在上麵比劃了一下後,微微苦笑。


    怪不得這六層樓從未有人踏入,實際上,這裏對書院的人來說,根本沒有踏入的必要,因為這所謂的天地浩然陣,想要啟動的最重要一個東西,正是紫薇劍。


    而這一刻,他對葉星士的感覺也更為可怕了,對方似乎將這一切都早已預料到了,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安排自己拿紫薇劍迴到書院之中,或許,就連自己此刻來到這裏,也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吧。


    韓飛想到這裏,心中微微有些下沉,自己的人生總是在別人的掌握下,不管是出於什麽,還是會讓他有些不舒服。


    深吸了一口氣後,韓飛收斂心神,並未著急將紫薇劍放上去,而是走迴到案幾前,在蒲團上盤膝而坐,看著案幾上唯獨放著的一本早已泛黃的老舊書籍,上麵落滿了一層灰,韓飛順勢抹去灰塵,然後翻開看了一眼,竟然是宋淮安交給他的正氣八決。


    在書籍下麵,還壓著一張字條,上麵隻有一句話。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韓飛反複琢磨了這句話,似有所得,不再多想,開始將紫薇劍的包裹祛除,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恐怕就要在這裏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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