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書吃飽喝足,放下了麵碗。


    他看向穆雲澈,沒有迴答穆雲澈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是謝南書的?你還知道我妹妹玉蕘不見了。無心假扮玉蕘,已經騙了我兩次了。”


    穆雲澈卻伸出手來,示意謝南書將碗還他。


    “自然是有人告訴我,你是謝南書了。而你會替你妹妹進瑾王府,那你妹妹一定是出了事情。以你們的兄妹情深,你妹妹就算再怎麽不想嫁給穆雲崢,也不會讓你替她受過。更何況,讓你替嫁進瑾王府,那可是欺君的死罪,如若不是萬不得已,謝長恭他怎麽敢?”


    謝南書點點頭:“你分析得都對。”


    他起身將碗送到欄杆前,仿佛閑話家常般問道:“那到底是誰告訴你,我不是玉蕘,而是謝南書的?那人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穆雲澈接過碗,衝他笑了笑:“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謝南書也笑了笑:“我現在連一點逃脫的可能性都沒有了,你還怕我知道做什麽?”


    穆雲澈搖搖頭:“你有多狡猾,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可不會上你的當。想套我的話,你找錯人了。”


    謝南書苦笑:“九皇子,你也太高估我了。我現在連你們為什麽要抓我到這兒來都 不知道。”


    穆雲澈轉身走了,邊走邊迴答道:“這個你不用著急,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說完,他就已經上了樓梯,消失在了拐角處。


    穆雲澈倒是沒有欺騙謝南書,他說的“很快”,是真的很快。


    因為謝南書剛剛躺在床上閉眼眯了一會兒,感覺還沒陷入沉睡,胡老三就來了。


    他一手拿著個空碗,一手提著個醫藥箱。


    打開鎖鏈進到牢籠後,胡老三又隨手把籠門鎖上了,鑰匙扔給了在外麵等候的無心。


    謝南書看了看無心,無心也在看著他。


    胡老三將空碗放在桌上,打開藥箱,取出消過毒的小刀,又在燭台上仔細地烤了烤。


    謝南書看向那把小刀:“你這是要幹什麽?”


    胡老三解釋道:“取你點兒血來用用,不多,小半碗就行。”


    謝南書麵色一沉:“為什麽要取我的血?我的血有什麽用?”


    胡老三又從藥箱裏取出一卷紗布:“我也是奉命行事,謝公子你還是乖乖配合的好。”


    謝南書垂下眼睫:“我的血與常人的血究竟有何不同?”


    胡老三握著小刀走到他麵前,伸手拉過他的手腕:“現在還不知道,等我研究明白了,我肯定告訴你。”


    謝南書沒有掙紮,就那麽看著胡老三將小刀向他手腕內側壓來。


    就在小刀快要劃傷皮膚時,謝南書突然猛地抽迴了手,以肩膀大力地撞向胡老三的胸口,將胡老三撞得胸口一疼,向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謝南書迅速起身繞到床後,隔著床望著胡老三,雙唇緊緊地抿在一起。


    胡老三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謝公子,你掙紮也沒用啊,不過就是拖延那麽一小會兒罷了。”


    謝南書不答話,就是雙眼狠狠地盯著胡老三。


    讓他束手待斃,那不能夠!


    胡老三將碗放在桌上,然後就轉身向床邊撲來,謝南書則圍著床轉了起來。


    胡老三向這邊,謝南書就跑向那邊,胡老三折返迴那邊,謝南書又轉迴這邊。


    兩個人就圍著床玩起了你追我逃的遊戲。


    牢籠外麵的無心皺起了眉:“老頭兒,你到底行不行啊?”


    他一臉嫌棄:“謝南書現在連把武器都拿不穩,結果你卻連他的衣角都抓不住,你丟不丟人?”


    胡老三氣得胡子直翹:“你行你來啊?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無心還真就拿著鑰匙打開牢籠門,走了進來。


    他隨手鎖上牢門,白了胡老三一眼:“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好意思以我師父自居的?”


    兩個人一起圍堵,謝南書這迴是無處可跑了。


    但謝南書依舊沒有束手就擒,他還是抗爭了一下的,雖然抗爭的力量略等於無。


    直到被按在床上,強壓著劃開手腕放了血,他才閉上眼,徹底放棄掙紮。


    胡老三帶著無心又離開了。


    謝南書握著自己纏著紗布的手腕坐起身,看向離開的兩人。


    無心似乎察覺到了謝南書的視線,迴頭又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裏,謝南書讀出了譏諷,讀出了幸災樂禍,還讀出了一絲的恨意。


    謝南書垂下眼,看著紗布上滲出鮮紅的血跡,不明白這個無心為什麽會恨自己。


    他不停地在腦海中搜索著與無心相關的記憶。


    可任他怎麽想,他都想不起來這個人。


    在他的記憶中,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穆雲崢簡裝輕騎,帶著鄧威快馬加鞭地往迴趕著。


    他將此次帶出來對戰九堯的麒麟軍,留給了他的兩位心腹,安排他們二人完成戰後的收尾事宜。


    這一路,穆雲崢都在快馬加鞭,半刻也不敢耽擱,馬累倒了就換,人卻無論怎麽累都不歇。


    餓了,就在顛簸的馬背上啃張餅,渴了,取過掛在馬鞍上的水袋就喝一口。


    即使兩條大腿內側都被馬鞍磨得血肉模糊,即使累得渾身酸痛得異常折磨人,穆雲崢也沒有停下過縱馬狂奔。


    饒是如此,他們也足足跑了六天七夜,到達京城城門下時,已是第七天清晨。


    恰好城門剛開,穆雲崢二人易過容的臉,輕易就通過了城門守衛的盤查。


    迴到瑾王府,穆雲崢立即就招來楊管家詢問詳情。


    楊管家戰戰兢兢地答道:“王爺,謝側妃那日帶著東枝去府外逛街,過了許久之後卻隻有東枝一人迴府。小的問了東枝,她說謝側妃追著一個人走了,蔣護衛帶了暗衛追上去了,她不會武功追不上他們,隻好自己先迴府了。自那之後,謝側妃和蔣護衛就都再未迴府。”


    穆雲崢:“東枝何在?”


    早就候在廳外的東枝,聽到穆雲崢的問話,立刻進來行禮。


    穆雲崢黑著臉:“你將那日的情形詳詳細細地說予本王聽。”


    東枝就將那日從出府後去了哪裏,謝側妃見到什麽人,都細細說了一遍。


    穆雲崢聽罷,皺起眉頭:“你說謝側妃追著一個很像他自己的人走了?”


    東枝跪下:“迴王爺,確是如此,事關謝側妃安危,奴婢絕不敢撒謊!”


    穆雲崢心思一轉:難道是謝玉蕘迴來了?


    應該不是,謝玉蕘如果迴來了,不可能沒有暗衛向他稟報。


    那就是……


    穆雲崢突然心下一沉。


    糟了!是方家商船上的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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