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謝南書已經來不及糾結原本應該身在皇宮,本該陪伴在皇帝左右的九皇子為何會在這裏,又為何非要抓他不可。


    他現在隻想找到唐七蔣青他們,還有他們二人的手下。


    他不希望自己連累得他們連性命也丟掉了。


    穆雲澈吃痛,連忙開口:“你輕點兒、輕點兒……”


    謝南書聽了,雙手反而更用力些:“你到底說不說?他們人呢?”


    穆雲澈此時跪在地上,一隻手被反剪在身後,另一隻手撐著地麵。


    他此時被反剪的那隻手,疼得好像馬上就要斷了一般,疼得他另一隻手直拍地麵。


    “我說我說,你輕點兒,輕一點兒啊!”


    謝南書手上鬆了一些力氣,但怕這位九皇子逃脫,他手上的勁兒還是蠻大的。


    穆雲澈喘息了兩下:“唐七蔣青他們此時正在另一個偏院的地牢裏。”


    謝南書聽罷,手上力度一加,直接將穆雲澈拉得站起了身。


    “帶路!”謝南書聲音與之前相比,透著冷意與怒氣。


    穆雲澈當然聽得出來,於是他不再多嘴,乖乖地帶著謝南書來到了另一處偏院,進了地牢的大門。


    一進門就是長長的走廊,謝南書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座地牢與之前關押他的那座地牢格局一模一樣。


    他一推穆雲澈,讓他走在前麵。


    穆雲澈沒得選擇,隻好以被謝南書扭著手腕的姿勢,在前麵帶路。


    走到走廊盡頭,走過拐角,走下樓梯,二人就下到了地牢底層。


    這座地牢裏同樣昏暗至極,謝南書幸好目力遠超常人,進到這裏瞬間就適應了這裏的環境。


    這座地牢裏用鐵欄杆圍成的牢房數量比先前那個多得多。


    而他們路過的每間小型單間牢房裏麵,都關押著人。


    謝南書認出來了這些人,他們都是唐七的手下。


    謝南書見他們衣著幹淨,知道他們沒有遭罪,放下心來。


    他押著穆雲澈繼續向裏走:“唐七和蔣青在哪間牢房?”


    謝南書一問話,手上就不自覺地加大了些力氣,疼得穆雲澈“嗷”地一嗓子。


    “在裏麵、在裏麵,疼疼疼!你鬆開些!鬆開些!”


    謝南書不理他,繼續推著他往前走,直到走到最裏麵那兩間牢房,才聽見穆雲澈說:“這間裏麵是蔣青,裏麵那間是唐七。”


    謝南書轉頭去看,就見蔣青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他的披風。


    而唐七也是同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謝南書用小臂壓著穆雲澈的後頸,將他死死地卡在冰涼的鐵欄杆上:“他們是不是也中了迷藥?解藥呢?把解藥交出來!”


    穆雲澈疼得直呲牙:“我沒有解藥,解藥都在胡老三那兒。”


    “那胡老三在哪裏?”謝南書追問道。


    穆雲澈:“他在前院的藥房裏研究醫術呢,我帶你過去。”


    於是二人又出了地牢,往前院去了。


    剛過一道月亮門,謝南書的整張右臉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出拳的人動作不僅快,還將身形隱匿得極好,導致謝南書並沒有察覺到月亮門的另一側竟然會藏著人。


    這一拳,也打得謝南書鬆開了手。


    穆雲澈借機連滾帶爬地逃到了一邊。


    謝南書站穩,揉了揉自己的右臉。


    不用看,這半張臉肯定腫了。


    他轉過身體,直麵出拳的人。


    是無心。


    無心換了身短打,腰帶束著腰身,顯得他的腰又細又有勁兒。


    謝南書看著無心,就好像照鏡子一般,直接就看到了男裝時的自己。


    他甚至有了一種,自己和無心是雙生胎的錯覺。


    無心轉了轉手腕,再次衝謝南書發起了攻擊。


    謝南書連忙應戰,出手的招式混亂無序,完全就是他自己亂編的。


    唐七曾說過,謝南書是個武學奇才。


    謝南書現在就驗證了這一點。


    他胡亂出的招式,竟然誤打誤撞自成了體係,與無心對打起來,竟然也沒落下風。


    就這樣,他們兩人打得你來我往,難分難解。


    而謝南書竟然在與無心對招時,又將無心的招式揉進了自己的出招中,打得無心一愣一愣的。


    無心邊打邊問:“姓謝的,你從哪兒偷學到的胡老三的武功路數?”


    謝南書“哼”了一聲:“這不是胡老三的武功招式,是你的。”


    無心駭然:“你是說,你一邊和我過招,一邊就學到了我的武功招式?”


    “對,”謝南書擋住無心的一掌,同時立刻反擊迴去一拳,“這有什麽難的嗎?”


    無心不信,於是故意使出了胡老三教給他的看家本領。


    謝南書挨了一下子之後,立刻就有樣學樣兒,直接反擊了迴去。


    直到無心也挨了一下子後,這才信了。


    他也終於明白,謝南書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


    可謝南書畢竟對戰經驗太少,而且對“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領悟得不夠徹底。


    他一時隻顧著對抗無心,卻忘了一直在一旁觀戰的穆雲澈。


    其實就算他沒忘,以他目前的能力也沒有辦法以一敵二。


    為了盡早控製局麵,也怕謝南書借機跑了,穆雲澈趁謝南書不注意,竟然直接出招偷襲,一個手刀砍在了謝南書的後頸上。


    謝南書頓時就失去了意識,閉上雙眼癱倒在地。


    無心先是神情一滯,後是衝著穆雲澈怒道:“你就不怕他被你一掌劈死了?為什麽不用迷藥?”


    被無心吼,穆雲澈一點都沒有生氣。


    他自懷中掏出迷藥,彎腰伸手,將藥瓶湊近謝南書鼻尖:“這不就上迷藥了嘛,急什麽。”


    本就昏迷的謝南書,嗅了迷藥之後,整個身體更加泄力,完全癱軟成了一灘泥。


    穆雲澈將迷藥瓶子揣進懷中,伸手就要去抱謝南書。


    誰知無心卻一把將他推開,自己將謝南書抱了起來。


    穆雲澈笑了笑:“無心,你名字雖然叫無心,但我看你卻並非無心之人呐。”


    無心不理他,直接抱著謝南書進了地牢,將謝南書重新關押了起來。


    這迴他還給謝南書雙手雙腳都上了鐐銬。


    給牢房的鐵鏈上鎖時,無心雖未抬頭,話卻是對穆雲澈說的:“我警告你,不許碰他!離他遠一點兒!”


    此時此刻,遠在大奉邊境的穆雲崢,突然莫名其妙地心慌意亂起來。


    鄧威站在穆雲崢麵前,正在垂首聽著穆雲崢示下,可聽著聽著,穆雲崢就沒了聲音。


    鄧威抬起頭,就看到穆雲崢突然捂著胸口不動,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鄧威連忙開口:“王爺,您是胸口不舒服嗎?用不用屬下去叫軍醫來?”


    穆雲崢擺了擺手:“不用,我就是突然心慌了一下,可能是連日勞累,沒有休息好吧。”


    說完,穆雲崢就又接著剛才的安排說了下去:“三天後就拔寨還朝,我這邊現在不需要你伺候了,一會兒你就收拾包裹,拿著我的令牌,火速趕迴瑾王府,看看謝南書他是否一切安好。”


    鄧威不敢有異議,抱拳領命。


    穆雲崢低下頭,再次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他本以為過一會兒就會恢複平穩的心跳,此刻卻跳得越來越快。


    這不正常!


    他如此之亂的心跳,就好像在預示著有什麽大事即將要發生一般。


    上次發生這種情況,是他還尚且年幼,他的母親突然暈倒那天。


    那天他還在國子監與其他皇子一起習文寫字。


    由於他個子太小,坐著寫字不方便,他是雙膝跪在凳子上寫的。


    他正寫得認真,連將墨汁蹭到臉上了都未察覺,可他寫著寫著,突然就感覺到自己心裏一陣莫名的心慌。


    穆雲崢當時也是用手按住胸口,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劇烈地跳動,能直接震動到他的掌心。


    那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情況。


    他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就聽到學堂門口“撲通”一聲,一道尖細的聲音帶著哭腔喊道:“六皇子,不好了,宸妃娘娘她突然暈倒了……”


    穆雲崢迴過頭,就看到一個小太監跪在學堂門口,滿臉的淚水。


    他認出來那是母妃宮中的太監。


    當他跟著小太監跑迴母妃宮中時,母妃就已經昏迷不醒,自那之後,他的母妃就再沒睜開過眼睛,一直到母妃過世。


    此時此刻,穆雲崢的心慌程度與當年如出一轍。


    他不禁往最壞的方向猜測,自己這突然的心跳加速,很有可能與謝南書有關。


    因為謝南書是他現在唯一牽掛的人了。


    他在想著,不應該讓鄧威自己迴去,他也應該一同迴去。


    可這邊還有戰後的諸多事情要安排,仗雖然打完了,可此處仍需他坐鎮,他若冒然離開,定會被父皇以擅離職守之罪問責。


    可他又非常想迴去見一見謝南書。


    一日不見,他就一日難安。


    就在穆雲崢還在思想拉扯之際,一個親隨帳外來報。


    “報——啟稟王爺,瑾王府有信鴿飛來。”


    鄧威轉身大步走到帳門處,掀開門簾,伸手接過信鴿,送迴到穆雲崢麵前。


    穆雲崢立刻抓過信鴿,抽出信鴿腿上的小竹筒,隨手將信鴿遞迴給鄧威。


    他打開竹筒,抽出裏麵的紙條,迫不及待地展開。


    就見紙條上一行蠅頭小楷:“尋遍天涯無蹤影,愁雲慘淡萬裏凝。”


    穆雲崢臉色巨變,騰地一下站起身,:“糟了!謝南書失蹤了!”


    鄧威立刻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穆雲崢不再猶豫:“鄧威,傳左右副將進帳議事。”


    鄧威大聲應“是”,快速轉身出帳,傳令去了。


    謝南書再次睜開眼時,就立刻感覺到腹中饑餓難耐。


    他坐起身,看到自己又被關迴了牢房,隻不過,不是原來那間,而是那間的隔壁。


    原來那間牢房裏,被折斷的欄杆還依然雜亂無章地東一根西一根地支楞著。


    謝南書收迴視線,看向桌子,見上麵有茶壺,於是下地走過去,倒了杯水喝。


    水是涼的,刺激著他本就餓得空空如也的胃。


    之前在瑾王府,在鄭院判的細心調養下,他的胃已經好了很多了,再沒有出現過胃疼的情況。


    現在這胃餓得一抽一抽得難受,很是有要疼起來的征兆。


    謝南書來到鐵欄杆前,雙手握上欄杆,想故技重施,再次折斷欄杆。


    可他這迴無論怎麽用力,他丹田裏的真氣都沒有反應。


    那團本來湧動得極快,讓他能清晰地感覺得到它存在的真氣,現在卻仿佛沉睡了一般。


    謝南書鬆開手,迴到床榻上打坐,試著調動內力。


    試了半天,以失敗告終。


    丹田裏那團真氣,似乎不再聽從他的命令,無論他怎麽按照那本武功心法來運氣,那團真氣都再沒有一點反應。


    “你別白費力氣了。”穆雲澈的聲音響起。


    謝南書睜開眼,看向他。


    “你周身大穴,已經被胡老三以銀針封閉了,你的內力暫時失靈了。”


    穆雲澈端著碗麵條,走到鐵欄杆旁:“來吃點東西吧。”


    他將碗伸進牢籠:“如今這裏關押的人太多,儲存的口糧不太夠了,你先對付吃一口吧。”


    謝南書下床,來到穆雲澈麵前,伸手接過了碗。


    穆雲澈笑了笑:“我還以為你不會吃。”


    謝南書也笑了笑:“我比較惜命。”


    他端著碗迴到桌旁坐下,開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他夾起一片肉片兒,嚐了一口:“你們這個廚子的手藝還有待改善呐。”


    穆雲澈見謝南書如此悠閑的做派,笑意更甚。


    他悠悠地開口:“謝南書,如果讓你恢複男兒身,致仕內閣,你可願意?”


    謝南書拿著筷子的手一頓。


    他抬起頭,與穆雲澈的視線對上。


    他的眼神中,平靜極了,沒有一絲波瀾:“九皇子,你想當皇帝?”


    穆雲澈哈哈大笑了起來:“身為皇子,哪個不想做太子,哪個不想繼承皇位?說不想的,全都是騙子。”


    謝南書卻沒有笑,依舊一臉平靜:“那我換種問法,你想弑君篡位?”


    穆雲澈不笑了。


    謝南書卻沒管他的反應,又低下頭,慢慢吃起了麵條。


    他邊吃邊說:“我年少時苦讀詩書,夙興夜寐,確為謀取功名,想著一旦我有了權勢地位,那我母親與妹妹也就脫離了苦海。”


    他又夾起一片肉,皺眉咬了一口:“但現在,我覺得官場不適合我,一旦我入了仕,以我的頭腦和能力,十之八九是活不到榮退那一天的。”


    他眉頭皺得更深,將剩下半片肉全塞進嘴裏,整個麵部表情都在訴說著這塊肉有多難吃。


    穆雲澈就那麽靜靜地等著謝南書,等著他將那口肉咽下去,等著他接著說下去。


    謝南書好似被噎到了,喝了整整一杯水,這才繼續開口:“所以我現在,不打算走官場這條路了,我打算棄文從武了。”


    “棄文從武?你認真的?”穆雲澈嘴角扯出一抹嘲諷,“你的武功,是穆雲崢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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