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元看她的眼神有幾分怔然:“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個極好說話的姑娘。”


    “是嗎?”江蓁蓁似笑非笑,“就因為我好說話,所以你就情願讓我廢了一條腿,也不願意拿半點上水給我用是嗎?”


    先前說過,上水是神物,啥都能治。


    別說就是條斷腿了,就算是死人,都能叫上水救活過來。


    可她的腿還是折了。


    顯然,啟元並沒有給她用上水。


    “啟元,在你眼中,我不配用上水是嗎?”


    啟元眼神有幾分閃爍:“我……我覺得上水,應該有更多的用處。”


    想得到上水的人,多不勝數,誰都不知道,在以後上水到底能起到多大的用處。


    這可是能活死人的東西,給江蓁蓁用,未免太可惜了。


    “可這是我帶迴來的。”江蓁蓁一字一頓道。


    啟元歎了口氣:“很多事情,你不懂。”


    江蓁蓁知道他又要扯那一套什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了,再不過就是主上要我死,我等不得不死的那種。


    既然身居人下,那就不配用這種好東西。


    別說江蓁蓁了,就算是啟元自己半死不活了,怕是也不會舍得將上水用在自己身上。


    他會竭盡全力地將這玩意兒留下來,等到有大用處的時候再拿出來。


    江蓁蓁淡漠一笑,將綁在腿上的棍子扯下來,甩開。


    “你別跟你自己置氣啊!”啟元扶額,“你這樣任性,若是叫你的腿傷得更重了,可如何是好?”


    在他懊惱地拍額時,江蓁蓁從兜裏拿出一小塊上水,嚼了兩下,迅速咽下了肚子裏。


    嗯……沒啥味兒。


    啟元目瞪口呆:“那是,上水?”


    “沒錯。”江蓁蓁點頭,“你以為,在得知我隻是個棋子之後,我還會將所有的上水都交給你嗎?”


    她笑:“啟元,你可真是一點沒讓我失望。”


    “你和尊上,都沒有叫我失望。”


    啟元臉色一白,覺得自己像個笑話:“其實,尊上並沒有……”


    “不必說了。”江蓁蓁揉了揉慢慢開始恢複的腿,“我懂的。”


    對啟元和褚篁,沒有人比她更懂。


    她可是站在上帝視角的人!


    啟元臉色更白,卻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蹲下身,替江蓁蓁把了把脈,發現她原本已經壞死得差不多了的骨頭,居然開始慢慢煥發出生機,開始愈合,不由得更加震驚。


    “這上水,果然是聖物!”啟元驚喜不已。


    江蓁蓁對此不置可否。


    啟元很快將江蓁蓁腿腳恢複的事情,告訴了褚篁,當晚,她就見到了褚篁。


    這些日子,江蓁蓁幾乎都沒有見過褚篁。


    即使是見到,也是隔得遠遠的,隻要她一看到褚篁,褚篁就會立馬離開。


    那做賊心虛的模樣,實在是不可多得。


    隻能說,褚篁罕見的還存留著些許良心,知道強迫為他洗白這件事情,從本質上就不是很對。


    “你的腿都恢複了?”褚篁不無欣喜地說道,“看來這上水,還真是如傳聞中那般神奇,這些日子本尊還很擔心,怕這上水的功效治不好你的腿。”


    瞧瞧,這人說話多虛偽。


    還上水呢。


    他不是同啟元一起,將她帶迴來的上水藏得死死的嗎?


    這下子倒會出來當好人了。


    江蓁蓁估摸著,如果她質問他的話,多半會得到這樣一句話:“本尊對此並不知情,不曾想到啟元竟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


    而後,為了演戲,可能還會罰啟元幾鞭子。


    啊這,沒必要不是?


    “勞尊上費心了。”江蓁蓁神色極淡說道,“我這腿恢複得還不錯。”


    褚篁笑,目光還算是柔和地看著她:“婚服快要縫製好了,過幾日就會送來,若是不合身或者你不喜歡,就再改,好嗎?”


    江蓁蓁敷衍地附和著。


    大約是見她心不在焉,褚篁輕輕彈了一下她的眉心:“是不是有些害怕?”


    “嗯?”


    害怕……這當然是有的。


    自從對外宣布婚期後,鬼城就被下令封鎖得嚴嚴實實的。


    這不馬上就準備出逃了嘛,如果一不小心被逮到,那豈不是會死得很慘?


    想到自己說不定會被掛在城頭曬成屍幹的死狀,江蓁蓁多少還是有幾分惆悵的。


    褚篁握著她的手,笑:“你別怕,不少人在婚前都會有些害怕,但婚後就好了,你若實在是害怕,過幾日本尊帶你出去遊玩一番可好?”


    江蓁蓁眼睛一亮:“甚好!我們去哪兒?”


    出了鬼城,豈不是更容易出逃了?


    美滋滋。


    褚篁卻直覺到了幾分異樣。


    這些日子,不管做什麽,江蓁蓁都是一副很淡漠的神情,他極少見到她對某件事情如此有興趣。


    除非……她在謀劃些什麽。


    褚篁的臉,瞬間黑了下來:“江蓁蓁,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本尊?”


    江蓁蓁:“??!”


    這人屬蛔蟲的?!


    她可啥都還沒說啊!


    “尊上為什麽這樣問?”江蓁蓁勉強鎮定地說道。


    可褚篁卻並不看她,隻是皺著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視線停在了床頭。


    那一刻,江蓁蓁的心瞬間被提了起來。


    她規劃的路線圖,就在床頭下!


    千萬別掀老子枕頭啊!


    人吧,越不希望發生什麽,就越容易發生什麽。


    是的,褚篁不僅掀開了枕頭,還在枕頭下的暗閣裏,找到了路線圖。


    “這是什麽?!”褚篁大怒。


    若不是他早知道江蓁蓁喜歡把東西藏在床頭暗閣裏,或許他也不會發現這張路線圖。


    江蓁蓁抿唇:“這隻是我隨手畫的……”


    褚篁根本不聽她解釋,死死捏著她的手腕:“你想逃婚是不是?”


    他的眼神,宛若要剜下江蓁蓁一塊肉一般:“你就這麽不想嫁給本尊嗎?!”


    她知不知道,這天底下有多少人求著想要嫁給他?!


    江蓁蓁,偏偏就她江蓁蓁一個,不願嫁給他。


    甚至在她腿傷痊愈後的第一時間,她想的,就是逃離他身邊。


    她怎麽敢!


    江蓁蓁極力想要解釋:“尊上,不是這樣的……”


    “別說謊,你一說謊,本尊就能看得出來。”


    她說謊的時候,嘴角會微微向下,食指和拇指會下意識地揉搓。


    這些,他都知道。


    他莫名的,很了解她。


    江蓁蓁咬了咬牙:“尊上真想娶我?”


    “你為何總要懷疑本尊。”


    江蓁蓁半眯起眼:“那你就不怕,我會殺了你嗎?”


    褚篁睫羽微顫。


    她……想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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