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篁從未這樣求過人。


    不論是鬼城,還是鬼城之外的其他人,若是被他如此愧疚地道歉著,怕是都會受寵若驚。


    江蓁蓁若還是氣他,那她就確實有點得寸進尺了。


    褚篁的脾氣不算太好,若這樣還不行,那就別怪他用強了!


    “尊上,我沒有生你的氣。”


    江蓁蓁的語氣依舊很淡,沒有一點的波瀾:“從始至終,我都沒有生你的氣,你若是不想我在你麵前稱屬下,以後我不稱就是了,如此,尊上能放心了?”


    聽到這話,褚篁本以為自己會高興,可沒有。


    這一刻,他甚至覺得江蓁蓁離自己更遠了。


    他慌亂不已,一低頭,對上江蓁蓁清淺的雙眸,那眸子裏,沒有一點怒火。


    她說得沒錯,她確實沒有生氣。


    一點都沒有。


    但同樣的,除了生氣,其他的也沒有。


    褚篁喉頭被堵了一下:“是因為不在乎本尊,所以,才不怨本尊嗎?”


    因為不在乎,所以沒有恨。#@$&


    因為不愛,所以沒有恨。


    江蓁蓁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他的心沒由來更亂了。


    江蓁蓁嘴角一抽:“怎麽會?我很在乎尊上的。”


    好歹小命在他手裏,若他一個不高興,給她喂一口毒藥扔到蛇窩裏,她連提起訴訟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這玩意兒,在鬼城特麽是合法的!


    所以可以說,現在沒有任何人比她更在乎褚篁的瘋魔想法了!


    褚篁看著她沒有情緒起伏的眼睛,徒然升起一股無力感。


    在這鬼城裏,哪個姑娘不欽慕他?


    他原以為,隻要他一聲令下,所有姑娘都會巴巴地投入他的懷中,但現在他才發現,江蓁蓁不屬於這其中一類。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在乎他。


    她的眼裏,甚至從來就沒有他的身影。


    不對,或許是有的。


    那日他們都以為他會死的時候,她看他時,眼底多了一絲罕見的複雜情緒。


    後來,他就親手將那些複雜情緒給毀了。


    “江蓁蓁,本尊娶你吧?”褚篁沉默良久,終於說道。


    這話,他或許很久之前就想說了。


    隻是他先前一直將江蓁蓁看做自己的所有物,所以不屑說。


    他想要江蓁蓁巴巴地投進他的懷抱,然後他才裝作不屑地答應下來。


    他有身為城主的威嚴。


    可現在,發現江蓁蓁離自己太遠,他心慌之下,終於還是拉下臉麵,將這話說了出來。


    “啊?”江蓁蓁不太明白褚篁跳躍的邏輯,“你說啥?”


    “等你養好腿傷,本尊就娶你。”褚篁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句,這是他先前絕對不屑做的,他語氣很柔,“你想要什麽樣的婚服?”


    江蓁蓁被驚了一下:“為什麽要娶我?”


    以前她覺得,當城主夫人很好。


    但而今,她不這樣覺得了。


    她現在隻等薅到一個長老之位,就逃離鬼城了,怎麽可能讓城主夫人這個名號,限製住自己的去路?


    尤其,她如今看褚篁,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若是當了城主夫人,總有一日,她會殺了他!


    “本尊對你的心思,你難道一點看不出來嗎?”褚篁又有幾分慍怒,他覺得江蓁蓁在裝傻。


    看得出來。


    一個棋子嘛。


    江蓁蓁估摸著,褚篁大約是因為她拿迴了上水,加上所有人都盛傳城主薄情寡義,送她去死,所以在這個時候想娶她,就能挽迴一切局麵。


    卻還要拿喜歡她這樣的說辭來當幌子。


    沒必要不是?


    “尊上,近來,鬼城無人敢說閑話了,所以尊上不必憂心,也不必屈尊來娶我。”江蓁蓁說得相當真誠。


    褚篁終於意識到,江蓁蓁確實是一點瞧不出來他的心思。


    這丫頭,在這方麵,格外的愚鈍。


    他又氣又怒,卻拿江蓁蓁一點辦法都沒有:“本尊不是在跟你商議,本尊要娶你,說到做到,你能做的,就是安安心心嫁給本尊!”


    他的憤怒,在江蓁蓁格外平靜的臉上,顯得格外可笑。


    “尊上不若再考慮考慮?”


    江蓁蓁總覺得今晚的褚篁更像個瘋子了,她可不敢惹瘋子,瘋子這玩意兒,可啥事都做得出來。


    到時候他一個發瘋,把她肢解了,她找誰說理去?


    所以她盡可能好言相勸。


    可她越是理智,褚篁就越是憤怒,在隱忍不住怒火前,他隱還是走出了江蓁蓁的房間,否則他怕自己會掐死她!


    “一個月後,便是婚期,你好生準備。”


    這是他離開前,丟下的最後一句話。


    江蓁蓁不樂意了。


    利用她一次就算了,還想利用她兩次?


    棋子也是會不高興的!


    於是,她瘸著一條腿,開始計劃逃婚。


    這點心思,她沒讓任何人看出來,隻是偷偷摸摸地計劃著路線,將此事遮掩得嚴嚴實實的。


    為了防止褚篁有所戒備,連裁縫來給她剪裁衣裳的時候,她都乖乖地應下,可以說是相當好說話了。


    裁縫笑眯眯的:“我看姑娘麵生福相,難怪能被尊上瞧上了,姑娘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江蓁蓁頗為驚訝:“你還會看相呢?”


    “會一些。”裁縫不無驕傲地說道,“姑娘是想算卦嗎?我倒是可以為姑娘算一算。”


    江蓁蓁挑眉,十分想問,那她能不能算得出來,她現在很想殺了褚篁那個狗東西?


    但她終於是隱忍住了沒問。


    半個月後,啟元不無遺憾地搖頭:“對不住,你這條腿,我沒能保住。”


    往後的日子,江蓁蓁走路就隻能瘸條腿了。


    不過啟元還是給她做了條假肢,以後走起路來,也不算太為難。


    隻是以後她施展武功的話,遠沒有以前那麽利索了。


    江蓁蓁托著下巴:“我聽說,是你設計,讓我去天山的?”


    啟元有幾分愧疚:“我沒有想到,你真的能找到上水。”


    “是嗎?沒有想到啊。”江蓁蓁笑,“那你能不能想到,我現在有多想一刀捅死你呢?”


    啊這,啟元武功還挺高,一刀應該捅不死。


    “你……真那麽想讓我死?”啟元臉色白了幾分,有些不可置信。


    江蓁蓁擺了擺手:“倒也不是。”


    啟元鬆了口氣。


    “我覺得,讓你也斷一條腿,然後叫你生不如死,這樣才更好。”


    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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