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開車出門,阮嘯之也沒有明白過來, 他這趟是去幹嘛的。


    他成家幾十年, 養女長到十六歲也不是他看著長大的,再加上這這孩子乖巧又內向, 別說鬧出什麽事來,你就是讓她多說兩句話都靦腆的不行, 被公安局打電話去領孩子……這可真是破天慌的頭一迴。


    阮恂也跟著去了,她一路上都在擔心阮含一到底有沒有受傷什麽的, 雖然警察叔叔說沒事, 但是萬一隻是看起來沒事, 但是受了內傷呢?搶劫是什麽,搶劫是以暴力手段強行搶走他人財物的行為, 阮含一就是再厲害,能打的過一個罪犯嗎!


    於是等到了公安局, 她是一路跑進值班室的。


    見到阮含一二話不說直接上去抱住了她。阮含一被她抱的略有懵逼, 半響才道:“沒事……沒啥事。”


    阮恂這才鬆開了她, 眼角的餘光瞥到牆角的長椅上的還坐著個小夥子, 一個醫生樣的人正在給他上藥,那人鼻青臉腫, 頭發衣服上都是灰,看上去慘兮兮的。


    “這個也是受害人嗎?”阮恂小聲問。


    阮含一“哦”了一聲,道:“他啊,他是那個要搶劫的。”


    阮恂:“……”


    這時候,她發現那人手上戴著手銬, 也終於明白自己路上的擔心完全是想多了……


    “行了,沒什麽事的話家長來簽個字?”警察叔叔揮了揮手。


    阮嘯之如夢初醒似的接過筆去簽字,這個時候隔壁屋子裏一個年輕警察走了進來:“小孫,我這邊也做好記錄了。”


    然後轉身道:“去給你家長打電話來領你迴去吧。”


    阮恂這才發現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而且還是自己認識的,白懌。


    她驚愕的問:“白懌,你怎麽也在這?”


    “呃,”白懌沉默了一下卻還是開了口,他嘴角有些淤青,“遇到搶劫的其實是我,你哥——你姐姐是因為幫我才一起被帶過來的。”


    阮恂眼鏡瞪大:“姐姐好厲害!”


    阮含一大度的擺擺手:“害,基操,基操。”


    一旁的年輕警察“嗤”的笑出了聲:“可別在小妹妹麵前裝逼了,還基本操作,多危險啊?他可是持刀,萬一要是傷到你怎麽辦?”


    阮含一本來想反駁,但是一想起剛才自己已經被這兩位人民警察上了半個多小時思想教育課就心有餘悸,於是決定忍一時風平浪靜,低下了高傲的頭顱,道:“是,記住了。”


    白懌揉了揉自己泛紅的下巴,對阮含一道:“我還沒有來得及給你說謝謝……”


    阮含一道:“不用。”


    白懌無奈的笑:“我們其實是同班同學,就是沒有說過話,我也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我……”


    阮含一這才抬起眼皮:“你叫白懌?”


    白懌點頭。


    阮含一“哦”了一聲,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道:“你就是那個下午要阮恂給你發卷子答案同學?”


    阮恂:“……”


    白懌:“……是,但是——”


    “以後少抄作業,”阮含一見阮嘯之簽完了字,就站起來拍了拍白懌的肩膀,語氣感歎,“要當個好學生。”


    白懌:“……”


    此時的阮恂很想告訴自家姐姐,人家是全班第一,年紀前三,妥妥的好學生。


    阮嘯之會迴頭來,皺著眉問阮含一:“含一,沒事吧?要不先去醫院。”


    “能有什麽事。”阮含一應付了一句,轉身就往樓下走。


    那個年紀大一點的警察收起檔案袋,隨口問阮嘯之:“這閨女長這麽大,沒少操心吧?”


    本來是個極其平常的問題,但是阮嘯之卻愣了愣。


    他笑了一聲,道:“還好。”


    這時候,值班室的門又被從外麵推開了,走進來一個西裝革履卻滿麵倦容的男人,他身後還跟著個助理樣的年輕人,聞聲抬頭的白懌頓了一下,才道:“爸……”


    白道川顯然是認識阮嘯之的,先是和警察打過招唿之後又迴頭道:“阮先生,您也過來了?”


    阮嘯之似乎和他不熟,隻是簡單的應了一聲,就帶著阮恂下樓了。


    阮含一就站在燈火通明的公安局院子正中央。


    “姐姐……”阮恂叫了一聲。


    阮含一低頭道:“迴去?”


    坐上了車,在車子發動之際,阮嘯之忽然道:“含一,以後不要這樣了,很危險。”


    阮含一沒有搭理他,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車子裏一時間陷入了安靜。


    車速逐漸變快,車窗外的夜景一閃而逝,阮恂看著窗外,忽然之間一輛熟悉的機車從她視界裏閃了過去,她訝然脫口而出:“白忱?!”


    阮含一聞聲跟著往外看了一眼:“哪兒呢?”


    “已經過去了……”阮恂歎了口氣,“他是來接白懌的嗎?”


    阮含一無所謂的道:“誰知道?”


    迴到家的時候老爺子還在客廳裏等,但是阮含一態度冷淡,詢問了幾句也就各自迴各自臥室裏去了。


    大概是今晚這一係列事情過於戲劇化,迴到臥室之後的阮恂反而清醒的不行。無奈,她隻好拿出沒有寫完的作業繼續做,寫著寫著忽然想起出門之前還有幾道發給白懌的化學練習沒有做出來,她想了想,把題目拍照發給了論壇裏的大佬。


    沒過幾分鍾大佬就迴複了:“在外麵,迴去了給你做。”


    阮恂盯著這個迴複,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大佬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她猶豫了一下,發過去一個花花的表情包。


    沒過兩秒,大佬也給她迴了一個!


    阮恂驚了。


    難道論壇私信和扣扣打開的是兩種不同模式的大佬?


    她又發了個表情包過去,這次大佬再沒有迴。


    而第二天早上阮恂起來的時候,扣扣聊天框裏靜靜地躺著三張圖片,是寫的整整齊齊的化學題答案。


    阮恂伸了個懶腰,一邊看著解題過程一邊去洗漱,凹肚窗外樓下小花園已然碧蔭葳蕤,她一抬頭看到桌上的台曆,已經五月末了。


    ==


    六月很快來臨。


    阮恂越發忙碌了起來,期末考試和競賽同時將近,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一個周日的下午,照舊是按照阮含一的習慣早早的去了學校,不過今天林窈在家,她們倆確確實實是躲著林窈去的。


    結果下午晚讀一下趙越就從班主任那裏帶來了一個噩耗和一個喜訊,喜訊是這周他們就要開始放高考假,噩耗是期末考試的考程已經排好了。


    學生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還是邊哭邊笑。


    阮恂和白懌剛剛從張敬澤的辦公室出來,臨近競賽,老張出的練習題越來越變態,有時候阮恂求助論壇大佬,大佬也得做半天才能有答案,不過這也比她強多了,大佬好歹是會做的,那些題她是真的做不出來。


    白懌一邊走一邊歎:“高考放五天假,光老張布置的題就這麽多,更別說其他老師了。”


    “是啊,”阮恂跟著歎,“還不如不放假呢……”


    “對了,”白懌忽然問,“你有沒有勸阮含一啊?”


    自從上次的搶劫事件之後,白懌就一直想要請阮含一吃飯,但可能是他道行太淺,總是請不動這尊大佛,於是他找了阮恂幫忙。


    “有啊,但是她就是不去,”阮恂聳肩,“我也沒有辦法……”


    白懌又歎了一聲,顯得頗為憂愁。


    星期一的下午,活動課阮恂被阮含一強行薅著去打羽毛球,又被冉桑榆和阮含一輪番虐了一節之後,阮恂覺得自己很是生無可戀。


    迴到教室她咕嚕嚕喝下去半杯水,剛放下杯子,前排的同學就叫她:“阮恂,有人找!”


    阮恂出去教室,發現最近一直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幹什麽的白忱。


    “咦,”她疑惑道,“你找我嗎?”


    “啊,’白忱照舊沒骨頭似的靠在窗台上,把手裏的筆記本往阮恂手裏一扔,“給你的。”


    阮恂本以為他是送了自己一個筆記本,結果發現這本子都被寫滿了,不禁疑惑:“這是什麽?”


    白忱暗自摸了摸還有些發痛的右手,若無其事的道:“化學筆記。”


    阮恂翻開筆記認認真真的看了幾頁,忽然抬頭驚喜道:“你要改邪歸正了嘛!”


    白忱:“……啥玩意?”


    阮恂:“……”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要開始學習了嗎?”


    “不是,這是給——”


    結果他話沒說完,阮恂就丟下一句“等一下”然後跑進了教室,沒過一會又跑了出來,手裏多了一摞本子。


    她把那一摞筆記本一股腦塞在他手裏:“快點,現在開始學習還趕得上你們高考!”


    白忱:“……”


    我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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