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裏有點委屈,但是阮恂也不得不承認, 阮含一說的對……


    她確實挺沒用, 一遇到事情的第一反應就是退縮,得過且過的就這樣過去。被冤枉或者欺負的時候隻想著息事寧人。


    她低頭掰弄著手指, 半響沒有說話。


    “中午那是怎麽迴事?”阮含一終於開了尊口,“你好好想想到底怎麽惹著那兩女的了, 非得找你麻煩。”


    “對啊,”剛才下樓去買零食的冉桑榆蹦到阮含一的座位跟前, 將團在校服裏偷渡上來的零食袋子往桌上一攤:“方筱君這貨本來就事多, 她之前和我吵過, 亂說話還可以理解,但是周瀟瀟是什麽仇什麽怨?就跟認定了是你拿了她的東西似的, 死咬著你不放。”


    她說著從零食袋子裏拿出來一盒巧克力棒,然後將袋子往阮含一麵前推了推, 示意她不要客氣。


    阮含一瞥了一眼袋子裏花花綠綠的零食, 然後將將目光轉移到了冉桑榆手裏的巧克力棒上。


    冉桑榆被她強烈不可忽視的目光看得愣了幾秒, 然後試探似的將巧克力棒遞了過去, 阮含一麵去表情的接過去,然後說了聲“謝謝”。


    冉桑榆眉角抽了抽, 心想沒想到你竟然是個愛吃甜食的大佬,失敬失敬。


    “我也不知道我哪裏惹到了她,”阮恂吸了吸鼻子,“她和我一個寢室,可能之前有過摩擦, 但是我忘了……”


    “你這段時間中午不迴寢室休息就是因為這個?”冉桑榆比劃了兩下,最後往她手裏塞了一瓶哇哈哈。


    “有一點,”阮恂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和寢室裏的同學相處的都不是很好……”


    她有時候很羨慕那些可以和室友相攜去吃飯上課的同學,但是她從來做不到這樣。


    “你們寢室那幾個,”冉桑榆“嘖嘖”的歎了兩聲,“都不是什麽好相處的,等到高二分班了肯定會換教室,到時候我去找老師把我們換在一個寢室就好了。”


    阮含一正在“哢擦哢擦”的啃巧克力棒,聽見這句,跟著道:“把我也換在和你一起。”


    冉桑榆:“……”


    她剛想善意的提醒一下男生不能進女生寢室,卻見阮恂興高采烈的道:“好啊!”


    冉桑榆:“……”


    然後她就聽見阮恂道:“不過高二要分科,姐姐你想讀理科還是文科?”


    阮含一聲調乏味的道:“理科,我爸說學文科沒前途。”


    阮恂又轉過來問冉桑榆:“桑桑,你呢?”


    “還沒有考慮好——等等,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冉桑榆臉上的震驚還沒有消退下去,她看著阮恂,“姐?你管他叫姐?!”


    看她這個反應,阮恂就知道她肯定和自己第一次見到阮含一一樣,認錯了……


    她道:“她是我姐姐,女生呀!”


    不可置信的盯了阮含一半響,冉桑榆感歎道:“瑞斯拜瑞斯拜,果然女生a起來就沒男生什麽事了……一哥,不,一姐,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大哥,請受小弟一拜!”


    她說著從塑料袋裏找出另外一盒巧克力棒雙手奉上給阮含一,阮含一沒什麽意見的接了過去,顯然對這個貢品很滿意。


    “你不生氣我把你認成男生?”冉桑榆隨口問。


    “習慣了。”阮含一拆開了那盒巧克力棒,大方的給阮恂和冉桑榆一人分了一根。


    “誒誒,那你以後就都不迴寢室了嘛?”冉桑榆咬著巧克力棒問,“要不去我的寢室吧?”


    “不了,”阮恂搖頭,“你室友肯定不會願意,而且接下來我要準備化學競賽,中午都要複習,沒有時間迴寢室睡午覺了。”


    “真辛苦……”


    “話說迴來,”冉桑榆接著道,“你以後可得小心著點,保不齊哪天周瀟瀟和方筱君又給你鬧一出,雖然我根本就沒懂她們今天中午鬧的哪出。”


    “她應該就是想陷害我拿了她的東西。”阮恂歎了一聲,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惹到了周瀟瀟。


    “誒,你怎麽這麽確定?”


    “我中午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座位,”阮恂道,“但是方筱君卻一直說她看到我去了周瀟瀟的座位,還說我拿了東西放進櫃子裏,非得我要打開櫃子給她看。”


    “但是她指認的不是我的櫃子,而是我姐姐的,早上我幫她放過東西,方筱君肯定就以為那是我的櫃子了……”


    “我們倆還找過櫃子的鑰匙,當時應該是被她拿去了。”


    “我靠!”冉桑榆一拍桌子“嗖”的站了起來,“我說她中午怎麽就這麽確定的非得說是你拿了,還非說她看見了,感情就是她自導自演?!”


    “噓——”阮恂將手指壓在嘴唇上做了個悄悄的動作,“聲音小一點,當心被別人聽見。”


    冉桑榆假裝拽了拽校服,環顧四周見教室裏隻剩下她們三個,才又坐了迴去,壓低了聲音咬牙道:“真是可惜了,她倆不應該在附中念,應該去中央戲精學院!”


    “所以你的意思是,”阮含一挑眉,“她把她的手表偷偷放在我櫃子裏,以為那是你的櫃子,然後打算陷害你?”


    阮恂點了點頭。


    阮含一嗤笑:“弄巧成拙。”


    她說著去打開自己的櫃子翻找,果然在一個筆記本裏找到了一塊紅色的手表。


    冉桑榆抱著手臂感歎:“嘖嘖嘖。”


    阮含一關上櫃子,將那塊手表放進了校服口袋。


    阮恂疑惑道:“不還給她嗎?”


    “還給她?”阮含一像是聽見了世紀笑話似的抬頭看著她,“她都這麽費心費心的陷害你了,你還想著還給她?”


    “那……”阮恂愣了愣,呐呐道,“那怎麽辦?”


    阮含一起身,她本來就長得高,而此時阮恂又坐在凳子上,於是就越發顯得她居高臨下,姿態睥睨。午後恬淡的日光穿過她額前細碎的劉海在她臉上投射下幾道虛幻的影子,於是阮恂不能看清她的神態,卻清晰的聽見她道:“阿尋,我能幫你出頭一次,但是不能每次都幫你,被欺負不是你的錯,但是如果你不去自己反抗,我也就沒有再幫你的必要了。”


    阮恂僵了僵,半天才輕聲說:“那要是……反抗沒有用呢?”


    人的慣性思維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她也不是沒有嚐試過……很久之前,當她那個所謂的哥哥對她拳打腳踢,甚至想把她帶出去扔掉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告訴父母?父母根本會相信她,反而覺得她小題大做。報警?警察來了也隻是和和稀泥,不會管這些別人家裏的雞毛蒜皮的小事。父母還會因為覺得丟人而事後狠狠的教訓她一頓。


    有一次她甚至錄音留了證據,但是沒有人願意聽她的錄音,那隻是一段錄音而已,根本毫無用處。


    久而久之,她也就知道了,正麵反抗和告狀都沒有用。隻能想辦法躲著,能躲過一次是一次,盡量不要節外生枝。


    因為沒有人會相信她,她無可依靠,隻能忍著。


    “沒有用?”阮含一反問,“怎麽可能沒有用?”


    “對啊,”冉桑榆道,“你有時候脾氣太軟了,誒,你不要怕嘛,打不過大不了找你哥——呃,找你姐給你撐腰,但是不要總想著算了算了,你這樣她們會越來越囂張的。”


    阮恂依舊低著頭,輕聲道:“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阮含一拍了拍手上的餅幹屑,“你得自信一點。”


    阮恂慢慢抬起頭去看她,道:“我會,會努力的!”


    “行了,”阮含一擺擺手,“這個事你不要管了,這倆倒黴玩意要是再來欺負你,我的名字倒過寫。”


    阮恂一緊張,拉著她的袖子道:“不要打架啊——”


    阮含一曲起手指彈了一下她腦袋:“想什麽呢!”


    後半節課阮恂被冉桑榆拉著去樓下操場玩了,阮含一在座位上坐了一會,掏出手機給小胖子打了個電話。


    “哪兒呢?”她問。


    小胖子聲音鬼鬼祟祟的:“操場呢,不說我說,大哥,你這個時候打是想幫我報銷一個手機怎麽的?”


    “認識方筱君和周瀟瀟嗎?”


    小胖子一陣無語:“這不都是我們班的同學?”


    “你告訴她們倆下課時在體育館後麵等我,有事找。”


    說完就掛了電話。


    一會兒,她收到小胖子發來的短信:【阮含一!我不是你的傳話筒!!】


    阮含一打字:【下午請你吃飯。】


    小胖子:【好嘞大哥,一定帶到。】


    阮含一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思考下午吃什麽的問題,想了半天無果,最後決定和小胖子去吃門口刀削麵。


    完美。


    ==


    小胖子給方筱君和周瀟瀟傳話的時候沒有說阮含一找她們,而隻是含糊的說有人找,讓她們下課後去體育館等人。小胖子知道中午阮含一用可樂潑了人家,要是直說她的名字,周瀟瀟肯定不願意過去。


    於是方筱君和周瀟瀟雖然疑惑,但還是去了體育館。


    阮含一早就等在了那裏。


    周瀟瀟對她心有餘悸,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轉身想跑,阮含一淡淡道:“跑,我有的是辦法找你。”


    方筱君後退了幾步,警惕的道:“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這裏可是學校!”


    阮含一“哦”了一聲,靠在牆壁上淡漠的看著她。


    周瀟瀟連拉同伴都顧不得,轉身就要跑——


    “別動,有事找你。”


    小走廊另外一頭轉出來一道瘦高的人影,建築物背陰麵的光線昏暗,他的影子被邊緣一點太陽光拉的細長,再逐漸融匯進體育館巨大的陰影裏。


    “白忱?!”周瀟瀟失聲叫道。


    她迴頭看看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阮含一,再看看麵前的白忱,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子絕望的情緒。


    “白忱?”阮含一挑眉,“你在這幹什麽?”


    “說了有事,”白忱懶洋洋的應付了一句,“挺巧啊?”


    阮含一不理會他,徑自從口袋裏掏出那塊紅色手表,對著周瀟瀟揚了揚下巴:“你的?”


    周瀟瀟看見手表時臉色頓時變了,她嘴唇顫抖著,卻勉強鎮定的道:“是我的,中午丟了,為什麽會在你那裏?”


    “丟了?”阮含一哂笑,“這話你說的出口?”


    周瀟瀟僵硬著脖子道:“就是丟了,你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白忱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他對著阮含一招了招手,“扔過來。”


    阮含一看了他一眼,這次卻比較配合,抬手將手表扔給了他。


    周瀟瀟緊張的看著一道紅色的拋物線被白忱的精準的接住,脫口道:“別摔壞了!”


    “害怕摔了?”白忱笑了笑,懶散的將手抬高過肩膀,“那就摔了吧。”


    “不要!”周瀟瀟尖叫了一聲。


    白忱捂了捂耳朵,手又慢慢的放了下來,方筱君咬牙道:“你,你們想怎麽樣?”


    阮含一冷冷問:“誰偷了鑰匙把這玩意放我櫃子裏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周瀟瀟梗著脖子道。


    “行,”阮含一點頭,“這塊表是從我櫃子裏找出來的,既然不不承認是你放的那就是我的了。”


    她對著白忱一昂下巴:“摔了吧。”


    白忱的手又有要往下落的趨勢,周瀟瀟的手動了動,似乎是想把手表奪過來,但是一抬頭對上白忱不耐煩的神情,瞬間將手背在了身後。


    倒是方筱君還算鎮定:“弄壞了別人的東西要賠償,你——”


    她話音沒有落,白忱倏地鬆開了手,小巧的手表落在地上玻璃麵頓時四分五裂,不鏽鋼的後蓋“嘣”一聲彈開,滾了兩圈落在了小道邊的水渠裏。


    “說話,”白忱扯了扯歪斜的校服領子,“我耐心有限。”


    周瀟瀟盯著地上四分五裂的手表瞬間眼眶紅了。


    “不是我,”方筱君被白忱看得心底發慌,連忙道,“是她想的辦法,手表是她的,鑰匙也是她偷的——”


    “婊子!”˙周瀟瀟忽然抬頭狠狠的瞪著方筱君,“臭傻逼,你再給老娘說一遍?!”


    方筱君躲閃著她的目光:“就是你,明明是你想的辦法說陷害阮恂偷東西,還說這樣她肯定擺不脫嫌疑……”


    白忱踩著一地的玻璃渣走到周瀟瀟麵前:“你幹的?”


    周瀟瀟想起不知道什麽時候聽到的關於他那些暴戾的傳言,縮了縮脖子低聲道:“不是我,是餘聘婷,是她讓我們幹的。”


    “搞半天你就是個打手?”阮含一仔細的迴憶了一下餘聘婷這個名字,半響也沒想起來這是哪根蔥,於是問,“餘聘婷,哪班的?”


    “高二六班……”


    她隨意一瞥,發現白忱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便問:“你認識?”


    白忱沒有迴答,隻是看了周瀟瀟一眼:“滾。”


    周瀟瀟立刻轉身跑開了,方筱君偷偷瞄了幾下阮含一,也跟著走了。


    小過道上一時間陷入了沉寂,風吹著水渠裏積落的枯葉子簌簌的響,那個不鏽鋼表蓋給掀開在了一旁。


    阮含一問:“你消息挺靈通啊?”


    白忱道:“桑桑告訴我的。”


    阮含一又道:“你這麽愛管閑事?”


    白忱嗤笑:“我要是你,肯定不會讓自己妹妹被別人潑水。”


    “沒有誰是天生為了庇佑別人而生,”阮含一淡淡說,“而阮恂,也不用依靠別人而活。”


    她說完挑釁似的看了白忱一眼:“懂了嗎?”


    ==


    迴到教室之後,阮含一收到了一條來自白忱的短信:【餘聘婷那邊的事我搞定。】


    她看過之後麵無表情的關上了手機。


    疑惑的並不是白忱和餘聘婷是什麽關係,而是她為什麽會有白忱的白忱的手機號?


    她想了想,又拿出手機,幹脆的給拉黑了。


    然後開始做數學題。


    盯著那道題五分鍾後依舊毫無頭緒,阮含一沒有骨氣的想,阿尋當然不用靠她活,但是她高中這三年可就指望阿尋了,沒有這個妹妹她要怎麽活。


    數學鯊我!


    於是麻溜的拎著卷子去找阮恂了。


    阮恂正在和冉桑榆談論什麽東西,冉桑榆一見她來立刻給大哥讓開了位置,阮含一坐在冉小弟的位置上,用眼睛指了指卷子上她不會的那一道題。


    阮恂習以為常,拿出筆就開始給她講:“這個題的考點其實是等差數列,雖然看起來不太像是數列題……”


    一遍講完,阮含一填上了這道題的答案。


    阮恂拿出自己的資料書,又找了一道同類型的,道:“再練習一下?”


    阮含一看了看那道新題,果斷搖頭:“我不會。”


    阮恂皺起小眉頭,鼓勵她道:“你自信一點。”


    阮含一抱起手臂,姿態囂張且理直氣壯的道:“老子不會!”


    阮恂:“……”


    姐,自信不是這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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