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中秋盛宴


    唱諾聲此起彼伏,太後與皇上款款入殿落座,太後端莊典雅,母儀天下。皇上威嚴霸氣,不怒自威,一派天家風範。


    座下眾人無一不是俯首稱臣,歌功頌德。


    皇上今日心情大好,對於百官的馬屁倒是很享受,執起手中的金杯便已經有些醉意了。他抬眸,屢屢掃過宸王座下,便可以看到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龐,那夜夜入夢的笑靨,那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


    他本是極力想避開,可是無奈酒精作祟,他漸漸地有些把持不住了。他好想將她擁入懷中,好想與她共訴衷腸,好想將心底滿滿的愛意奔瀉而出……


    李芷歌自然是感受到了皇上那占有欲極強的眸光,簡單地吃了幾口,便低著頭,心神不寧,不知道為什麽今日的心底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軒轅佑宸蹙眉,手中捏著的酒杯發出呲呲的聲音,那杯中的美酒竟然因為他手中的力道而發出嘶嘶熱氣,他冰冷如刀的眸光與皇上一陣對視,目光交融之際,風雲際會,山雨欲來風滿樓……


    晴雨神色微變,吩咐身側的貼身宮女,隨即與太後耳語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太後聞言麵帶微笑,點頭應允,她自然是看出了皇上和軒轅佑宸之間的玄機,心中不免的暗讚貴妃的善解人意。


    其實,她今日本來是想當眾奚落一番李芷歌,卻不想皇帝如此失態,也隻能作罷。


    宮女走到李芷歌身側恭敬道:“李小姐,貴妃娘娘有請!”


    李芷歌聞言,淡淡地凝了眼身側冷冷地收迴視線的軒轅佑宸,案下的玉手輕握了握他寬大的手心,曼聲道:“我過去看看,萬事小心,稍安勿躁!”


    軒轅佑宸的側臉在燈火的映照下極是俊美,隻是一雙幽沉的鳳眸卻讓人心生寒意,他迴握了握李芷歌的手,沉聲道:“我知道!”望著她款款離去的身影,他不由地歎息,這世間除了她,還有誰能讓他行差踏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緒,分寸大亂呢?


    李芷歌在宮女的帶領下到了晴雨的靈思殿,凝著大殿之上的三個字,她不由地有些失落,這三個字擺明了就是思念娘親的意思,晴雨隻不過是一個替代品!


    即便當時晴雨沒有代替自己入宮,自己也隻是個替代品!


    雖然她與娘親容貌相似,但是她們的性情卻是是截然不同的。


    沒有誰可以替代誰,更沒有人能取代娘親在皇上心中的位置,這一點毋庸置疑!


    作為一個女人,沒有誰是不希望得到幸福的。


    “晴雨……”李芷歌的心底很是惆悵,望著她落寞的背影,她的心底有些疼。


    “小姐!”晴雨迴眸,臉上帶著精致的笑靨,可是那笑容卻未達到眼底,反而是幾絲幽怨和不滿。


    她快步地走到李芷歌跟前,將一個香囊塞進了李芷歌的手中,冷聲道:“幫我把這個交給吳山!”


    李芷歌微微一怔,心中有些歡喜,“你想通了?”


    晴雨神色一凝,隨即輕輕頷首,握著李芷歌的手鄭重道:“小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李芷歌淺笑嫣然,她終於是迴心轉意了。


    “我再也不想待在這個可怕的地方了!我渴望自由……”她含笑地說道,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意卻是讓人汗毛直豎。


    李芷歌自然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連忙抓住她的手,勸慰道:“晴雨,你一定要冷靜,不能意氣用事……額……”還不等她把話說完人便已經被打暈了。


    打暈她的是禦林軍首領史擎天,他一身戎裝,腰配長刀,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裏。雙手一橫,便已經將李芷歌抱走了。


    晴雨凝著史擎天離去的背影,心底一陣空落落的,一咬牙,心道:“小姐,對不起!晴雨讓你失望了,咱們來生再見吧!”


    美麗的側臉,凝著中秋宴會的方向,會心一笑,“爹娘,雨兒來了!”


    當晴雨再次迴到大殿之時,已經是酒過三巡,眾人有些醉意。皇上半眯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軒轅佑宸身側的那個空座,失落的心情無法言喻。


    忽然,一抹靚麗的身影帶著沁人的香味款款而來,她清美的臉上帶著醉人的笑意,那一雙迷人的水眸好似彎彎的月牙,紅唇微啟:“臣妾敬皇上一杯!”


    皇上看著她臉上沉靜淡然的神色,竟然與心中的女神一樣,寵辱不驚,心底有那麽幾絲竊喜,伸手握著她白皙柔嫩的雙手舍不得放開。


    “皇上……”晴雨掙紮了幾次卻還是沒能甩開他的手,臉色一陣潮紅,座下眾人雖然看到了卻還是佯裝不知,互相敬酒,隻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晴雨,讓她後背一陣冷汗直冒。


    吳山手中的白玉杯子啪得一聲被他捏碎了,一雙眸子好似利劍,直刺向皇上捏著晴雨的手。若是此刻他沒有顧忌身側的爺爺,隻怕早就已經提劍上前了。


    太後見狀,輕哼了一聲,神色一凝,“皇上!”


    皇上聞言,瞬間清醒,自覺失態,連忙鬆手。


    晴雨縮迴手,再次替皇上斟滿手中的酒杯,細心地撚了精致的菜肴,柔聲道:“光喝酒,有傷龍體。這都是皇上愛吃的菜肴……”


    皇上聞言心底一暖,皇後他本就不喜歡,蘭妃已死,如今這後宮之中也隻有她是最心愛之人了。她如此關心自己,自然是喜上眉梢,寵溺道:“朕都聽愛妃的。”


    晴雨垂首,滿臉嬌羞與滿足,這樣的君王實在是她無法消受的。時而對你寵愛有加,時而又對你冷言厲語,一不小心甚至還會丟了性命,一個女人需要的其實不多,隻是那簡簡單單的關懷與幸福而已。


    她側首凝了眼滿是慍色的吳山,心底一陣哀傷,今天無緣,來生定不負卿!


    素白的雙手執起一側的精致酒壺,臉上含笑,替皇上斟酒,綾羅衣袖間緩緩地露出匕首手柄,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迅速撫摸上袖間的匕首,猛然刺向正仰頭喝酒的皇上。


    那鋒利的刀刃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匕首直直地刺向了皇上的胸口,嚇得皇上身邊伺候著的幾個小太監連聲尖叫:“來人啊,抓刺客!”


    皇上迷離的神色陡然清明,大手一掃,便將近在咫尺的匕首打落在了龍案之上,一掌劈下直中晴雨的胸口,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內力打飛到了一米外。


    胸口一陣劇痛,鮮血順著嘴角噴湧而出,整個人無力地倒在地上,滿是不甘地凝著被打落在地的匕首,紅唇緊咬著,心底卻極是舒暢。她再也不需要偽裝自己,恨也罷愛也罷可以盡情的表達出來了。


    禦林軍聞訊趕來,提著大刀將晴雨團團圍住,百官重臣也滿是詫異,這剛才還你儂我儂的皇貴妃這會兒怎麽會行刺皇上呢?


    吳山見狀,正欲起身保護晴雨卻被吳明遠一把拖住。


    按捺下心底的焦慮,吳山雙手撐著桌案,雙手緊握成拳。


    “皇上!”太後連忙起身跑詢問皇上情況,心底一陣狂跳,實在不明白晴雨為什麽會刺殺皇上。


    “母後放心,朕無礙!”皇上端莊嚴肅地起身,嚴厲的龍目盯著此刻麵色蒼白的晴雨,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她。


    禦林軍見狀,手中的大刀猛然一揮,在晴雨的臉上劃出了兩道恐怖猙獰的傷口,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流淌,甚是可怕!


    “啟稟皇上,已經驗明正身。”禦林軍恭敬道。


    皇上緩步走進晴雨,厲聲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刺殺朕?”


    晴雨一聲冷嗤,凝了眼皇上,怒聲道:“你這個暴君,人人得而誅之!”


    在場眾人渾身一陣顫抖,瞬間鴉雀無聲。


    “暴君?”皇上緩緩地在晴雨跟前蹲下,大手捏起她的下巴,冷聲道:“朕哪裏殘暴不仁了,嗯?”


    “草菅人命,難道不算是暴君?”晴雨不為所動,雖然臉上疼痛難忍,但還是指責。一口鮮血從她的口出噴湧而出,染紅了龍袍,整個人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吳山被吳明遠死死地拖住,一雙沉靜的黑眸滿是傷痛。


    晴雨連聲大笑,哀怨淒涼,靴子內側猛然抽出一把匕首再次刺向身側不遠處怒氣正盛的皇帝。


    圍在周圍的禦林軍見狀,手中的長刀齊齊向晴雨砍去,無數把尖刀刺穿了晴雨的身體,鮮血順著刀尖流瀉而出,滿目的鮮紅。


    “晴雨——”吳山猛然掙脫了吳明遠的束縛,正欲起身相救,軒轅佑宸臉色冷肅,隔空一掌便將他打暈在地,冷冷地凝著前方倒在血泊中的女子……


    太後嚇得臉色慘白,倒在鳳椅之上,心情始終難以平複。


    眾人紛紛被控製在自己的座位之上,不得離開大殿半步,大批禦林軍控製著場麵,維護著秩序,氣氛極是肅穆可怕。


    如今李家已經敗落,晴雨的刺殺也不會殃及到任何人,隻是皇上麵色陰沉不言不發,任何人都不敢妄下定論,更不敢莽撞行動。


    傅琉璃凝了眼太後,嘴角一勾,示意太後李芷歌空著的座位。


    太後轉念一想,不管這件事情是怎麽迴事,這一次李芷歌是死定了!


    “李芷歌呢!”太後冷聲問喝道,嚇得周圍人瑟瑟發抖。


    軒轅佑宸神色極冷,犀利如電的鳳眸劃過幾絲寒意,掃過太後以及不動神色的傅琉璃。


    匆匆趕來的小太監伏跪在地,害怕道:“迴太後,李芷歌不見了,就好像人間蒸發了。”


    “這,怎麽迴事啊?該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


    “是啊!刺殺皇上,那可是要殺頭的!”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


    “來人啊,封鎖皇城,將李芷歌緝拿歸案!”太後冷聲命令道。


    傅琉璃眉峰一凝,淡淡一笑,李芷歌啊李芷歌你可真是蠢!


    隻不過現在最棘手的還不是你,而是……迷離的眸光定在了軒轅佑宸高大英俊的身上,他的側顏很像他最心愛的男子,隻是現在她的心底除了恨還是恨!


    現在隻怕他已經知道了一切,所以她必須先下手為強!


    *


    宮門口。


    史擎天橫抱著被打暈了的李芷歌步入了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內,隨即快速走下正欲離開,迴首掃了眼馬車內被清風吹起的車簾,隱約可以看到正在車內小憩的絕色女子。


    忽然,隻聽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簇簇刺目的火光從宮中升騰而起,地麵劇烈的顫抖讓宮門口的禦林軍為之震驚,紛紛往空曠的地方躲閃。


    “將軍,這……”幾個禦林軍驚恐地望著有些呆愣著站在原地的史擎天。


    忽然,一聲刺耳的馬鳴聲想起,前方的馬車被受到了驚嚇的駿馬一路狂奔而去,眨眼睛便已經在百米開外,強烈的顛簸使整個馬車都快要散架了。


    “糟糕!”史擎天快步追上,周圍的幾個禦林軍滿是詫異。身為禦林軍首領不去查看宮內的情況卻去追一輛無足輕重的馬車,這是什麽情況?


    “你進去……”


    “不不不,還是你進去……”


    “得,咱們本來就是守城門的,那就繼續守著唄!”


    *


    大殿內。


    一片黑煙彌漫,皇上第一時間緊急撤離,太後也跟著奔迴了慶祥宮。吳明遠扛著吳山滿是哀歎,凝了眼倒在血泊之中晴雨的屍體,皺眉望著軒轅佑宸,朗聲道:“麻煩王爺了!”


    軒轅佑宸軒眉微凝,犀利深邃的鳳眸掃過了在混亂人群之中查找他的傅琉璃,他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在宮中置炸彈,這遍地的屍體和鮮血,不輸給染血的戰場。


    隻是他現在沒有時間和她糾纏,最讓他放心不下的還是芷歌。現在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在宮門外的馬車裏了,傅琉璃毒如蛇蠍,他擔心她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一眨眼的功夫軒轅佑宸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同時的消失的還有晴雨。當然這一切自然是無人知曉的,當時如此混亂的局麵之下,根本就沒有人注意。


    到達宮門口,卻不見接應的馬車,軒轅佑宸眉峰一凝,冷厲的怒氣讓守門的禦林軍有些喘不過起來,各個汗毛直豎,腦袋不保的模樣。


    “史統領呢?”軒轅佑宸冷然開口,周圍的空氣都瞬間凝結了。


    “統領他……他去追馬車了!”一人害怕地迴道。


    軒轅佑宸心頭一縮,馬車?難道是因為馬受了驚嚇……


    “王爺饒命啊!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幾個禦林軍嚇得連連求饒,再次抬起頭來卻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


    極速顛簸的馬車內,李芷歌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險,一雙冷凝的水眸陡然睜開,頓覺周圍情況不妙。馬鳴聲極是怪異,馬車行駛的極快,借著月光依稀可以看見周圍樹林森森,路麵高低不平,她不會輕功若是從裏麵跳出即便不死也殘。


    杏眸環視四周試圖找到可以攀岩的物體以便離開馬車,卻才發現前方竟然是懸崖,不知為何前方狂奔的馬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眼睜睜地看著離懸崖越來越近。


    李芷歌手中緊握著天蠶絲,試圖纏繞住什麽岩石之類的巨大物體,隻是周圍寸草不生,極是荒涼,都不知這裏是什麽地方。


    駿馬踏空,一聲尖鳴,最終墜入了懸崖,馬車隨後也一同落入了涯底。


    史擎天飛速而來,卻隻見看著一馬一車隱約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尋不到蹤跡。心底焦急萬分,這可如何是好?


    此時,一道白影掠過,軒轅佑宸好似淩空而來的謫仙俯瞰時間,穩穩落在了史擎天的跟前,一雙冰瞳好似凝聚著世間所有的煞氣。


    史擎天被他的氣勢震懾,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連忙跪地,“請主上責罰!”


    軒轅佑宸心底莫名地一陣疼痛,轉首凝著前方的懸崖,麵色冷峻,一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


    “屬下辦事不利……主上……”還不等史擎天說完,軒轅佑宸便已經縱身躍入了茫茫白霧之中,急速墜落的身軀好似一道光,最終融入這天地月色之中……


    李芷歌敏捷地躲閃過空中散亂飛舞著的馬車碎片,天蠶絲勾住了懸崖邊緣一顆歪斜著的鬆樹,墜落的身軀終於停滯在了半空之中。伸手試圖勾住一旁的峭壁,鬆樹卻經不住重量壓了下來。


    李芷歌整個人掛在樹下,根本無處可逃,運足了內力朝鬆樹擊去,隻是樹根厚重,隻是被打碎了一角,繼續朝李芷歌重擊而來……


    忽然,鬆樹和李芷歌好似拜托了地心引力竟然漂浮在了半空之中,李芷歌雖然有些迷茫,卻好是沉著冷靜地鬆開了天蠶絲,鬆樹急速落下,而自己卻還是停留在空中。


    一道光影落下,一雙手握在了她的腰際,軒轅佑宸好似謫仙般將他摟入懷中。趁著天邊的雲彩,向懸崖的高出飛身而上,李芷歌感覺好似在做夢,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主上!”史擎天看到安然無恙的兩人,甚是驚喜。


    李芷歌聽到他這一聲叫喚,猛然明白,原來史擎天是無影城的人!


    “你迴去吧!”軒轅佑宸冷冷地命令道,此時此刻皇宮內隻怕是亂成一鍋粥了,“派人去好好查一查楊國公夫人!”


    史擎天聞言,微微一怔,隨即領命而去。


    “發生了什麽事?”李芷歌自然也明白軒轅佑宸的意思,隻是轉念一想,猛然驚覺晴雨之時,連忙抓著軒轅佑宸的大手焦急道:“晴雨怎麽樣了?”


    “她在護國公府。”軒轅佑宸搭著她顫抖的雙肩,凝聲道:“我帶你去見她!”


    李芷歌心底好似落下了一塊大石,這麽說是沒事,那就好!


    軒轅佑宸冷銳的眸光霎時變得有些惆悵,沉聲道:“晴雨她,在大殿之上刺殺皇上,被禦林軍當眾處死了。”


    李芷歌心頭一疼,處死了?


    她死了?


    再次看到晴雨是在護國公府的小院內,吳明遠,吳山,還有她和軒轅佑宸。傷口雖然已經被清洗幹淨可是還能感覺到她死前的疼痛,臉上的傷口極是猙獰,熟悉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李芷歌的心情極其低落。


    她終於是不聽勸阻,走上了不歸路。


    眼淚低落下,眼前的人越來越模糊,這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讓她的心極是難受。


    晴雨,但願,來生,你的生活中沒有仇恨!


    吳山默默地跪在原地,好似一個木頭人,沒有表情,沒有淚水,看得人極是擔憂。


    李芷歌將晴雨在靈思殿中托她交給吳山的香囊遞了過去:“這是晴雨臨死之前讓我轉交給你的。”


    吳山木木地接過香囊,上麵繡著一對戲水鴛鴦,心底一陣痛意,強忍著痛苦拆開了香囊,裏麵是一張字條,上麵寫著三個字:活下去!


    吳山捏著手中的字條,眼淚跟著落了下來,打濕了字跡……


    *


    馬車徐徐前行,軒轅佑宸抱著李芷歌冰冷的身軀,長歎道:“其實,我先前派史擎天勸過晴雨很多次,隻要她想離開便派人將她送走。隻是她執意不願離開……”


    “或許這樣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李芷歌迴想著晴雨的話,感歎道:“她一生都背負著仇恨,實在是太累了!”


    軒轅佑宸緊緊地抱著李芷歌……


    “今天在宮中發生了什麽事?晴雨怎麽會在護國公府?”李芷歌不明白,晴雨既然是當眾刺殺皇上,那麽必然是死無全屍,怎麽可能被帶出宮?


    “宮中發生了爆炸!”軒轅佑宸沉聲迴道,“那炸彈就安放在離我們最近的大殿中央。”


    李芷歌清眸流轉,凝聲道:“又是傅琉璃?她的膽子倒是不小!隻不過現在她倒是可以將一切罪責推給晴雨,預謀刺殺皇上不成還製造宮廷爆炸。”


    “所以我才派了史擎天去調查她!”軒轅佑宸握著李芷歌柔嫩的雙手,臉色異常凝重,“她是怕父王的事情真相大白,所以才想要殺我。這也更加證明了當年之事,的確是她主使的。”


    “這個女人,真是夠狠毒的。”李芷歌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娘親,“得不到的,就要徹底毀了!活脫脫就是一心理變態!”


    軒轅佑宸眉峰一挑,大手溫柔地撫摸著李芷歌的發絲,“變態這個稱唿倒是很合適。”


    *


    楊國公府。


    傅琉璃慌慌張張地跑進了房間,收拾著細軟金銀。


    楊若瀠從屋外走入看到此情此景不免焦急,問道:“娘,發生了什麽事?你這是要去哪裏?”


    傅琉璃長歎一聲道:“沒事!隻是娘有些不放心,為了以防萬一出去幾日。這些時日你好生在家待著,等娘迴來!”


    “娘!”楊若瀠始終還是不放心,看著傅琉璃離去的身影再次唿喊道。


    “你這個傻孩子,就算是他們查出了什麽也不會殃及到咱們楊國公府的。太後可是咱們楊家的人,你大可放心!”傅琉璃安慰道,“迴房吧!”


    “娘——”看著傅琉璃離去的背影,楊若瀠的心底不是滋味,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沒多久禦林軍便將國公府團團包圍住,府中查出了許多炸藥,所有人一並被帶走。


    楊若瀠對於傅琉璃在宮中置辦炸藥的事情還是略有耳聞的,心中害怕,這件事情隻怕有十個太後也頂不下來。父親向來懦弱無能,若是被定了罪,隻怕是下半輩子都隻能在牢裏過了。


    她躲在一側的假山後,從懷中摸出一支火流星,但願他能來。


    “丫頭!丫頭!”不一會兒便聽到毒王鬼醫的叫喚聲。


    楊若瀠連忙跑上去,“你終於來了!快帶我走!”


    毒王鬼醫不由地詫異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到處都是禦林軍?”


    “先離開這裏再說!”楊若瀠哀求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好!這就走!”毒王鬼醫一個從懷中摸出一個冒著灰煙的不明物體,所過之處的那些禦林軍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地離開了楊國公府。


    樹林裏,毒王鬼醫將烤好的鳥肉遞給了楊若瀠,“丫頭,給你!”


    “謝謝!”楊若瀠接過食物,味同爵蠟,她沒有想到娘竟然如此狠心拋下她一個人走了,眼淚不知不覺地便落了下來。


    “丫頭,有什麽委屈跟我說,千萬別哭!”毒王鬼醫心頭一亂,很是生澀地哄道。


    “娘她,竟然丟下了我……”楊若瀠埋頭一陣大哭,如今她可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哎——你娘她沒有丟下你——告訴你啊,是你娘讓我來救你的。”毒王鬼醫一邊叼著一根烤熟的蛇,大口大口的咬著,那模樣著實有些恐怖。


    楊若瀠的淚眼婆娑地看著毒王鬼醫,滿臉的疑惑。


    “不然我怎麽會這麽快就趕去救你了呢,你說哪有這麽巧?”毒王鬼醫仰頭喝了一口酒,“你娘她怎麽會拋下你呢?這都是你誤會她了。”


    “真的?”楊若瀠再次確認。


    “當然是真的!”毒王鬼醫一邊點頭一點津津有味的吃著,“趕緊趁熱吃,冷了就腥了!”


    *


    金鑾殿。


    “啟稟皇上,楊國公府搜出了許多炸藥,與中秋盛宴那日的一模一樣。”史擎天跪地稟報道:“楊國公府夫人與楊小姐不知所蹤,其他人都已經壓入了天牢,隨時候審!”


    太後的臉色一陣難看,楊國公是她的親侄子,是他們楊家唯一的血脈啊!


    “史統領,你是如何知曉此事乃楊國公府之人所為?”太後嚴肅地問道:“栽贓嫁禍,也未可知!”


    “迴太後,微臣本也是找不著頭緒,是宸王殿下提醒微臣去查一查楊國公夫人傅琉璃。”史擎天迴道。


    “宸王?”太後不解地皺眉,“傅琉璃?”


    “是的,太後。”史擎天迴道。


    “皇上,這件事情你怎麽看?”太後看向始終沉思這的皇上。


    “來人,傳宸王!”皇上自然也不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參見皇上,太後!”軒轅佑宸恭敬地說道。


    “聽說是你讓禦林軍去查楊國公府的?”皇上一雙龍目滿是威嚴。


    “的確如此!”軒轅佑宸迴道。


    “那你是如何知曉此事?”皇上繼續問道。


    “因為臣前幾日查明了一件事。”軒轅佑宸道。


    “哦,是什麽事?”皇上不解地問。


    “父王當年是被人下毒致死的!”軒轅佑宸一字一句,極是震撼!


    “你說什麽?”太後整個人險些從椅子上掉落下來。


    “當年傅琉璃愛上了父王,卻遭到父王的決絕。所以她暗下殺心,派人在父王的飲食中下毒,以至於父王戰死沙場。”軒轅佑宸的話字字誅心,太後痛不忍聞。


    “傅琉璃!”太後忍不住潸然淚下,咬牙切齒道:“來人啊,一定要把那個賤人捉拿歸案!”


    “是!”史擎天應允道,“不知楊國公府中的其他人該如此處置?”


    “暫押天牢!”


    一時間帝都貼滿了傅琉璃的懸賞告示,若是有人抓到賞銀千兩。就連傅琉璃的娘家也受到了牽連,流放嶺南,永不入京。


    *


    與此同時,銘王凱旋而歸的消息不脛而走,讓帝都百姓歡唿不已。沒有想到平日裏溫文爾雅的銘王竟然是個用兵高手,這一次打敗敵軍,鞏固邊境,功不可沒。


    這一日正是銘王班師迴朝的重大日子,安營紮寨在離帝都五十裏外,黑夜沉沉,銘王等一眾將士對著京畿地形防守冥想。


    一高大的將士高聲道:“王爺,咱們帶著這十萬大軍攻破區區皇城,易如反掌!”


    “萬萬使不得,若是直接帶著大軍殺進這皇城恐怕會落人口實。不妥不妥!”幾個謀士連連阻攔,神色不佳。


    “那你們幾個說說看該怎麽辦,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幾個將士催促道。


    “這恐怕還得從長計議!”幾個謀士長歎道。


    “我呸,幾個沒用的老東西!”一個將士破口大罵。


    “你說什麽?”幾個謀士麵色難看,與對麵的武將爭吵了起來。


    “閉嘴!”銘王臉色陰沉,厲聲喝道,指了指帳門,“都給本王滾出去!”


    眾人怏怏地離開了。


    忽然一士兵匆忙入帳伏跪在地道:“啟稟王爺,一女子孤身一人前來求見王爺!”


    “讓她進來!”銘王將手中的令牌隨手扔在一側,便看到傅琉璃一襲普通村婦打扮匆匆入帳,眸色幽沉,麵色沉靜,不動聲色。


    “見過銘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傅琉璃跪在地上道。


    “你們都出去吧!”銘王將軍帳內的眾人都遣走,隻留下他與傅琉璃二人。


    “楊夫人,你膽子倒是不小!如今整個帝都都貼滿了抓你的皇榜,到本王的軍帳之中就不怕本王將你綁了送給皇上處置?”銘王冷聲道。


    “如果是這樣,那我也不會來跑這一趟了。”傅琉璃徑自起身,瀟灑地拍了拍衣裙上的塵土。


    “說吧,你有什麽事情找本王?念在當年你救本王一命的份上,今日自然是會還你一個人情。”幾年前銘王重傷曾經被傅琉璃所救,所以雙方基本都已經猜測出對方的身份和目的,是以那次傅琉璃追殺李芷歌之時靠近了銘王的別院便沒有再趕盡殺絕。


    “我來是想與王爺結盟。”傅琉璃雖然一襲普通衣衫但是氣質出眾,容貌甚好,自信滿滿。


    “結盟?”銘王眉目微微含笑,“你如今可是朝廷要犯,拿什麽與本王結盟?若說是以前憑著你父親傅侍郎在朝中的勢力本王還會考慮一番,可是如今……”


    “我已經控製了當今皇上。”傅琉璃神秘一笑。


    銘王皺眉,冷笑道:“怎麽個控製法?”


    “這個方法銘王應該也不陌生,是極其古老的一種蠱毒!”傅琉璃煙眉一挑,音色極美,聽在心裏卻是讓人忍不住戰栗。看來,她對自己做的事情一清二楚,這個女人要麽殺了那麽就留著用,既然她已經控製了皇帝那麽他也不介意好好利用一番,畢竟是她自己找上門兒來的。


    “你想得到什麽?”銘王言下之意是同意了兩者的結盟。


    “我想得到的事情很簡單。隻是想你拆散軒轅佑宸和李芷歌,讓我的女兒楊若瀠嫁給軒轅佑宸。”傅琉璃雲淡風輕地說著,神色晦暗,讓人很是猜不透。


    但是對於這種小事和皇位相提並論,銘王用腳趾頭想想都會一口答應的。


    “這件事情本王定如你所願,楊夫人還真是愛女心切啊!”銘王不禁感慨道。


    “哼!”傅琉璃悶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既然如此,那就告辭了!”


    “慢著!”銘王嘴角陰險地一勾,“你說已經控製的皇上,可是本王如何確定你說的是真是假?楊夫人難道不該證明些什麽嗎?”


    “你想我怎麽證明?”傅琉璃紅唇微啟,暗覺不妙,隻怕這一次是走不了了。


    “本王明日便班師迴朝了,不如你就讓皇上在金鑾殿上將李芷歌賜婚給本王。”銘王幽冷的聲音帶著幾絲愉悅,盡數收入傅琉璃的眼中 。這個神色與當年秦王談到司空靈兒時一模一樣,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


    她神色一凝,看來銘王是愛上那個賤丫頭了!狐媚子生的小娼婦果然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好!不過咱們說好了,若是這件事情辦好了,你就必須放我自由!”傅琉璃心高氣傲自然也不會甘心受人擺布。


    “一言為定!”銘王也知這個女人不簡單,她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暫且就放她一馬,若是將她逼急了隻怕會狗急跳牆,對他也用蠱就糟糕了!


    *


    金鑾殿。


    盛世輝煌,凱旋而歸!


    銘王這一次大勝而歸,風光不減宸王分毫,更是得到了皇帝的肯定。龍椅之上的皇帝耳畔總是有些怪異的聲音傳來,如今更是嚴重:將李芷歌賜婚給銘王,兩王相爭,你便可坐收漁人之利……


    皇上臉色不佳,他雖然不信鬼神之說,可是如今卻有些害怕了。耳畔猶如魔音,震顫著他的耳膜,疼痛欲裂。轉念一想,這個想法倒也是絕佳,紅顏禍水,必有其用。


    隻是一想到他那張酷似靈兒的臉,心頭就泛起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苦。若是當年他知曉其中真相必然會義無反顧地向司空承德上門提親的,也不會造成這麽些年的積怨和不平。


    “銘兒,此次你立下大功,可有什麽請求?”太後慈眉善目將眸光投向了興致正盛的銘王身上,今日的銘王一襲暗紫色便服卻極是瀟灑,別有一番風姿。


    軒轅佑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極淡,卻有魅力。


    軒轅佑宸麵色如常,這一切他早就已經料想到,這些年他悉心謀劃若是戰敗怎麽可能會有臉迴來,隻是看他如今的神色倒是有些讓他不悅。他的神色總是似有若如的掃過他身側的人兒,難不成他也覬覦芷歌的美色?


    這個想法讓軒轅佑宸極是惱怒,雙手在案下緊握成拳,眯眼凝著軒轅佑銘那充滿了挑釁的神色。


    忽然,一雙素白的纖手緊握著他握成拳的雙手。


    軒轅佑宸在案下緊握著李芷歌的手,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他著實有些恨自己的身份,什麽皇權富貴於他而言都比不上她分毫。


    “微臣如今已二十有五還未有正妃……”軒轅佑銘唇角微微勾起,這話自然是為了檢驗昨日傅琉璃所說之話的真假。若是真是那麽就能正大光明地娶她為妻,若是假的他也正缺少一位頗有勢力的正妃來豐滿羽翼,畢竟這段日子以來蘭妃落馬史家失勢,他若是想登帝位還需要再拉攏朝中的勢力向自己傾斜才是。


    皇上聞言,眼前一亮,隨即朗聲道:“這事好辦,護國公義女李小姐容貌端莊……”


    “皇上!”太後聞言臉色大變,厲聲打斷,“此事還是稍後再議吧!此次眾將士們勞苦功高,趕緊犒賞三軍吧!”


    軒轅佑銘心頭的喜悅被太後的話所打斷,不過這也證明了傅琉璃的實力,她果然是控製了皇帝的思想,否則他怎麽可能把李芷歌賜婚給自己。


    軒轅佑宸握著李芷歌的手猛然一緊,讓李芷歌極是吃痛,在聽到皇上的話時,臉色煞白,這個皇帝竟然要將自己賜婚給軒轅佑銘那個陰狠可怕的惡魔!


    軒轅佑宸的臉上好似寒風吹過,強壓下心底的憤怒,卻不得不懷疑皇上的反常。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不會放棄芷歌的,怎麽可能把她拱手讓人。難道是想坐山觀虎鬥,坐收漁人之利?


    即便如此,不管是自己還是銘王勝利了,對他而言也都沒有什麽好下場,這又是何必呢?


    一場慶功宴在觥籌交錯之中開始了……


    隻是李芷歌卻感覺危機四伏,周圍有幾雙可怕的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黑暗之中好似無形的大網,將她無所遁形,簡直不能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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