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明生想起扶月公主的叮囑,一定要在長穗宮關門之前迴來,每個宮到點之後都會關門,他知道,抬頭瞧了瞧天色,差不多了。


    “不聊了,我要迴去了。”


    他熟練的從餘歡床底下抽出來一把雨傘,晃了晃道,“我借走了,有機會再還你。”


    邊說邊朝外走,“閑著沒事也會迴來看你的,不要嫌我煩。”


    餘歡在後麵送他,沒什麽離別的話,因為長穗宮和這裏也不算特別遠。


    明生以前可以時不時半夜出去找他的朋友聚一聚,現在也可以半夜過來找他聚一聚。


    不妨事,所以什麽話都不需要說,留著下次再講。


    明生撐開傘,最後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迴去吧,自個兒冒著雨匆匆離開。


    餘歡沒走,始終站在門口,瞧著他略顯單薄的身影隱入黑暗裏,消失不見後才作罷。


    想了想,掏出脖間的玉件看了看,那玉很精致,也是個上好的玩意兒,正麵刻了花紋,背麵有個‘歡’字。


    一樣的經曆嗎?


    他將玉收迴去。


    不見得吧。


    又抬頭望了望明生離開的方向。


    其實他知道明生什麽意思,想拉人與他同夥,互相照應著,不過他這人天生喜歡獨來獨往,明生都是個意外,多他一個已經很多了,不會再多其他人。


    而且那個叫花溪的,他十分不喜歡。


    太聰明了。


    長錦宮今天難得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明生喜歡的,明生喜歡吃煎魚,蝦啊,蟹之類的,他也不嫌麻煩,如果有的話,可以剝著吃一整天,居然也沒胖,受了上天眷顧。


    今兒是他出來的日子,扶月公主說救他,應該不是開玩笑的,所以倆人忙活了一晚上,在空間裏架起了架子,烤魚,烤蝦烤蟹。


    烤的東西必須要用到孜然和辣椒,孜然這裏有,叫法不同,這裏喊枯茗,但是她聞了一下,就是孜然。


    孜然的調料就是它的種子,精致些的會磨成粉,熬湯不磨,因為魚做出來總有欣慰,所以明生買了很多大料,她一一試過,種活了很多。


    古代更偏愛原滋原味,保留調料本身的香,一般情況下就曬幹處理,倒是方便的花溪。


    辣椒這裏沒有,但是有其它代替的,例如茱萸,茱萸沒成熟之前是酸的,成熟之後有一點辣味,沒有辣椒辣,也湊合吧。


    蒜空間也是有的,把蒜剁碎,炒成蒜蓉再加上孜然和茱萸,烤好後味又香又濃,壓在碗下都能聞到香味,古扉已經有點迫不及待,奈何明生還沒來,隻能幹等著。


    “是不是三姐姐誆我們啊,明生哥哥怎麽還沒來?”古扉對三姐姐還有點心理陰影。


    那個囂張跋扈,嬌生慣養的人,因著受父皇寵愛,簡直有些無法無天,大家平日裏能避則避,她會改性子救人?簡直不敢想。


    聽說她進冷宮才幾天,幾天的時間不可能改的吧?


    “也許是有事耽擱了。”扶月既然主動找她,那肯定不會失約,除非她做不到。


    她要是做不到,也會來這邊通知一聲的,既然沒有,說明應該辦到了。


    辦到了,為什麽明生沒來?


    是擔心她們責怪他嗎?


    記得以前有過新聞,兩個小屁孩走丟後沒有往迴走,反而繼續往前,因為不敢迴家,怕被爸媽打。


    明生迴來了,但是他臨走之前騙了她們,所以擔心會被責怪?


    “不等了,先吃飯吧。”扶月是清晨去的,那時候明生還沒迴來,說是晚上才能到,也許迴來晚了,沒進宮門,宮門傍晚六點多左右會關,進不來肯定要等到明天。


    明天重新做一波便是,空間有材料,不妨事。


    花溪把蓋的碗一一拿開,和古扉分享了這頓美食,吃的幹幹淨淨,雖然明生不在,但是古扉在。


    古扉是那種吃多了山珍海味,想吃清湯寡麵,吃多了清湯寡麵,想吃山珍海味的人。


    在這裏兩個多月,沒有碰過太多油水,難得一次,而且花溪做法跟這邊的菜係不一樣,所以古扉吃的津津有味。


    別看他小,胃還挺大,本身魚蝦蟹這些也沒多少肉,吃完還塞了兩個綠豆糕才飽。


    因著吃得開心,洗碗刷鍋也樂樂嗬嗬的,平時不會這樣,大概是知道自己快和明生見麵了吧?


    花溪答應他,無論明天明生會不會來,她都帶他去找明生。


    得到保證的小朋友很是滿足,刷完鍋,洗完碗,把灶台擦了擦,稍稍梳洗一下便自個兒乖乖的迴房睡了。


    一個人睡了三五天,已經習慣,不會再吵著鬧著,想辦法上她的床,很是自覺的道了一聲晚安,杠上門窗,背對著光脫衣裳,花溪在外頭看的一清二楚,一直盯著他上床吹燈之後才走。


    她也迴去簡單洗漱了一下,收拾收拾去睡。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大早,自然又是古扉先起的。


    雖然花溪說了,沒必要起那麽早,因為她起不來,不想讓自己這麽累,她起不來,也意味著古扉沒辦法做飯,現在做飯都在她的空間裏,但是古扉還是每天天不亮就起。


    以前是想幫花溪做點事,所以起來的早些,這樣花溪一起床就能吃到他做得飯,他把活幹了,花溪也會輕鬆許多。


    現在是不敢睡太久,怕黑,怕醒來黑漆漆一片,總覺得房間裏陰森,簾子在動,黑暗裏有眼睛盯著他。


    太怕了,所以每次倆眼一睜,便逃一樣遠離屋子,偶爾起來的太早,三更四更的樣子,天還沒亮,便拿了席子抱著一床被子到花溪的門口睡。


    因為花溪在裏麵,給了他安全感,所以可以放心睡下,差不多天灰蒙蒙,花溪快醒來的時候把被子席子放迴去,自己去找餘歡。


    他還是喜歡有人,就算餘歡不說話,他知道餘歡就在門外,有大人在,便會安心許多。


    當然有時候也會運氣好,碰到花溪起來上茅房,順手把他收進空間,空間沒有夜晚,也沒有陰暗的角落,就連草屋內都是亮堂的。


    因著裏外時間不一樣,通常做完飯花溪還沒進來,他可以借著機會睡一覺。


    不知道是心思多了,還是怎麽迴事,自從他一個人睡之後,再也不能倒頭睡深,總會做些亂七八糟的噩夢,然後半夜驚醒。


    知道花溪不想和他睡,也沒有再煩花溪,都自個兒消化。


    其實也沒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晚上做噩夢了睜著眼睛熬一會兒,熬到心跳緩和下來,不怕了為之。


    早上起太早在花溪門口睡也成,實在不行還有餘歡,他發現餘歡每天都來得很早,但是他不會老實待在門口,基本上從四更半開始,跑步到五更半,因著太早,每次他帶來的飯菜都是涼的。


    開始古扉沒有注意,隻以為打來就這樣,因為老太監還送過餿飯,明生送的熱菜熱湯,各有不同,便全當成是正常的。


    直到有一天,他起來上茅房的時候無意間發現門外有動靜,餘歡將飯菜放下之後就走了。


    他怕飯菜積了灰,走過去想端進屋裏,手剛碰上碗,被燙了一下,他這才曉得原來餘歡送的也是熱的,隻是太早涼了而已。


    打開裏麵的飯菜也格外新鮮,能聞到香味,他剛起來,其實肚子有點餓,左右閑來無事,去上完茅房,簡單洗了手,迴來後坐下捧著碗吃了起來。


    一個饅頭啃完,門外傳來了好幾陣腳步聲,每次他都會扒著門縫瞧一瞧,叫他意外注意到餘歡跑步的事。


    此後接連幾天都是如此,除非刮風下雨,否則不會中斷。


    說實話,古扉很驚喜,就好像遇見了同鄉,或是同好一樣,原來不是他一個人需要跑步啊。


    因著他,古扉也撿起了自己跑步的習慣,剛開始每天都跑,後來明生出事後中斷了幾天,現在接上。


    他知道外麵有餘歡在跑,比以前積極了許多,以前會抱怨,為什麽要跑步?好累啊,就算花溪解釋了是為了強身健體,他心裏還是略有些不滿,除非花溪陪他一起跑。


    花溪起床的時間跟他不一樣,隻有中午和晚上能一起跑,早上要他自己先跑,他挺不樂意,現在——不要太心甘情願。


    他在裏麵會比餘歡少跑一段路,每次跑完之後站在門口,能等來餘歡路過,然後再一起跑,如此反複。


    他沒有餘歡厲害,餘歡可以跑一個多時辰,他最多十幾圈而已,比以前還進步了些,以前三五圈就要歇一歇。


    古扉慪著氣,今兒想多跑幾圈,挑戰二十圈,他失敗了,隻跑了十六圈,太累了,兩條腿都在發抖,到了門口往那一倒,躺下歇息。


    胸膛因為方才跑得太急不斷起伏,古扉撫了撫,不經意間抬頭,發現天上的明月還沒褪去,繁星閃著微弱的光芒,像大師筆下的畫,美輪美奐。


    真好看。


    他由衷感歎。


    深吸一口氣,發現五更的空氣也很新鮮,風慢悠悠刮來,吹掉了熱汗,倒也蠻悠哉的。


    古扉猶豫著要不要解開胸前兩顆扣子,讓餘熱更快散掉,還沒來得及,冷不防門外的跑步聲戛然而止。


    古扉有些意外,才不到五更而已,他怎麽不跑了?


    “六殿下,我知道你在裏麵。”古扉能發現他在外麵跑,他何嚐發現不了古扉在裏麵跑?


    不過他難得沒有很多話,隻是安安靜靜跟著跑,所以也無所謂,隨他便。


    古扉吃了一驚,“你知道我?”


    餘歡輕輕‘恩’了一聲,沒有廢話,直接道,“明生出來了。”


    心裏在默默計算,今兒說了幾句話,都三句了嗎?難怪這麽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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