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哪來的鳥?”


    不想向魏明珠解釋她為何才起床的問題,阿秀好奇地看著小男孩手中的鳥籠,金光閃閃的小籠子,裏麵有隻藍尾巴的漂亮鳥。


    那鳥雕刻的栩栩如生,魏明珠看看阿秀,猜到這笨女人以為是真鳥了,他眼睛轉轉,將鳥籠放到阿秀的飯桌上,笑道:“我去外麵山上抓的,怎麽樣,沒見過吧?”


    阿秀點點頭,盯著籠子裏的鳥看了看,她奇怪問:“這鳥怎麽一動不動的?”


    魏明珠看向鳥籠,小臉一繃:“是不是死了?”


    阿秀心一抖,湊近一瞧,終於發現了異樣。


    魏明珠已經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小男孩喜歡捉弄人,不過看他笑得開心,阿秀並不介意鬧笑話,她摸摸金色的鳥籠,發現那真是金子而非黃銅,再看裏麵那鳥血紅色的眼睛,材質好像也非凡品。


    阿秀縮迴手,不敢亂碰了,這一看就非常值錢的東西,萬一碰到地上砸壞了,阿秀賠不起。


    “這是女孩子的玩意,我剛剛贏來的,送你吧!”


    魏明珠大方地將金鳥籠推到阿秀麵前。


    海棠吃驚地問:“少爺贏來的?”


    魏明珠就等人問呢,坐正了,得意洋洋地吹噓了一番他的戰績。


    阿秀隻聽到了護國公府、戶部尚書府兩家的名頭,這些時日,玉蘭一直在給她介紹京城的諸家名門勳貴,護國公府是潘皇後的娘家、戶部尚書府出了位豔冠京城的麗妃,阿秀都是知道的。


    小孩子拿尋常玩意打賭輸贏都無傷大雅,但這麽貴重的東西,家中長輩會不會介意?


    魏瀾雖然是惠文帝身邊的紅人,但一下子得罪了兩家勳貴甚至宮裏的潘皇後、麗妃,怎麽想都不太好。


    不過阿秀知道魏明珠的脾氣,大道理隻聽魏瀾一個人的。


    阿秀就先恭維了一番魏明珠的遊水本事,再欣喜地接受了這份禮物。


    魏明珠告訴她這鳥籠另有玄機,轉動底下的發條,籠子裏的鳥會一邊轉動一邊發出悅耳的鳥叫。


    阿秀開了眼界!


    魏明珠欣賞完她的傻氣,心滿意足地走了。


    小少爺一走,阿秀立即讓海棠將八音盒提到裏麵放好了,千萬別磕了碰了!


    阿秀又讓玉蘭去外麵打聽打聽可有什麽議論。


    玉蘭去外園繞了一圈,半個時辰後迴來了。


    確實有不少人在議論三個孩子的比試,遊園的夫人太太、做事的宮女太監,玉蘭各處都探聽了些,這些人要麽議論魏明珠私生子的身份,要麽議論護國公府、戶部尚書府出了兩個不成器的孫子,合起來都沒有比過一個私生子。


    雖然也有人議論七寶弓、八音盒的貴重,但都是嘲笑潘二郎、郭六郎敗家,並沒有人認為那兩家去派人去魏家這邊討要東西。真去討要了,更丟人,堂堂潘皇後、麗妃的娘家敢賭卻輸不起,小氣。


    阿秀明白了,大戶人家重麵子,出了這事,潘、郭兩家長輩就是心疼東西也不能來討,魏瀾若是好意將東西送還迴去,隻會被那兩家視為登門打臉。


    “就看護國公、郭尚書心胸如何了。”阿秀輕聲道。


    如果護國公、郭尚書心胸寬廣,便知道這事隻是小孩子間玩鬧,與大人無關。若護國公、國尚書心胸狹隘,將臉麵受損的帳算在魏瀾頭上,二人恐怕會在官場上針對魏瀾。


    阿秀問玉蘭:“你可了解護國公、郭尚書的為人?”


    玉蘭迴憶一番,先說起了護國公潘龍:“曆代護國公忠君護國沒的說,每逢大仗,潘家軍一出,敵軍立即聞風喪膽。潘國公嘛,他性情剛正不阿,百姓遇到冤屈投訴無門,便去找潘國公,潘國公都會幫一幫。潘國公教子嚴格,兒子必須像他一樣忠君愛民,女兒必須賢良淑德。不過這幾年潘國公一直駐守邊疆,潘家的孫兒們都不是他親自管教的。”


    所以出了個潘二郎。


    阿秀點點頭,這樣看來,護國公潘龍、世子應該不會找魏瀾的麻煩。


    玉蘭再說戶部尚書郭燾:“郭尚書六十多歲了,為人精明狡猾,還特別摳門。他掌管戶部,摳門到地方請求朝廷下發賞銀或賑災銀子,必須將明細列的清清楚楚,郭尚書讓人查探過對上賬目了,才會發銀子,貪官們都恨他。但郭尚書摳的是別人,郭家上下的吃穿用度在全京城都是數一數二的,您看他孫子那麽多,郭六郎一個普普通通的生辰都能得到七星弓那樣的禮物,就知道郭家多有錢了,貪官們都說他拿國庫的銀子中飽私囊。”


    阿秀:“那他到底有沒有中飽私囊?”


    玉蘭搖搖頭,道:“奴婢哪知道呢,不過看皇上用了他這麽多年,應該是沒有吧。”


    或許有,但郭尚書幫國庫省下的銀子更多,所以皇上就睜一隻閉一隻眼了。


    聽完玉蘭的分析,阿秀覺得郭尚書更有可能針對魏瀾,摳外人不摳自己,郭尚書肯定舍不得自家的寶貝落到外人手中。


    下午阿秀又去泡池子了。


    身上被魏瀾種了好多小梅花,阿秀讓海棠退下後她才脫了衣裳進了池子。池麵上灑滿了花瓣,阿秀舒舒服服地遊來遊去,偶爾視線掃過昨日魏瀾按著她胡來的地方,阿秀麵紅腮熱,不禁幻想,當年楊貴妃就是這樣承受的玄宗恩澤嗎?


    泡了三刻鍾,阿秀披著巾子上岸。


    石室裏的用具都換過了,阿秀坐在床上,認認真真地將梨落送她的瑤台月華塗抹全身,梨落說,這東西用了可令肌膚嬌嫩細滑,水珠掉在身上立即像落在蓮葉上似的滾落下去,別說男人,自己摸著都愛不釋手。


    瑤台月華裝在粉彩瓷瓶中,潔白如雪,有股清幽的花香,阿秀喜歡這味道,仔細抹了一遍,瓷瓶中就少了一成。阿秀有些不舍,但梨落說這都是她自己用花瓣等便宜藥材做的,冬夏都有,隻要她活著就用不完,叫她不用擔心。


    就憑這個,阿秀都希望梨落快點給魏瀾生個兒子或女兒,梨落在風波堂站穩了,長長久久地住下去,她才有好東西用啊。


    大戶人家都講究三妻四妾,阿秀隻想魏瀾對她好,讓她生兒子當個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從未想過要獨占魏瀾的寵愛,梅雪四美都挺好相處的,阿秀覺得自己命真不錯,遇到的通房都沒有野心與壞心眼。


    除了瑤台月華,桌子上還擺著一瓶藥,這是魏瀾昨晚給他的,但梨落以前就送過阿秀,說是每次同房後抹點這藥,既能緩解不適,又能保持——男人的寵愛長久不衰。


    阿秀昨晚用了一次,衰不衰的要看長效,但不適確實緩解了。


    梨落真是好!


    一邊感慨著,阿秀一邊蓋上被子,紅著麵兒自己抹了一遍。


    全部忙完,阿秀渾身熱乎乎的,穿好衣裙迴房了。


    傍晚魏瀾迴來了。


    魏明珠等了他一日,魏瀾沒來得及去後院,就被小男孩攔住了,炫耀他今日的戰績。


    “哼,郭六還想拉我下水,就他那點本事,我一腳就將他踹出去了。”


    魏明珠贏了,水中的那點小事他根本沒放在眼裏。


    魏瀾卻聽出了其中的風險,郭六郎年紀小應該沒有多麽歹毒的心思,隻是不想讓明珠贏,但那是在水裏,一旦溺水,不是鬧著玩的。


    “我教你習武,不是為了讓你與人逞強鬥勝。”魏瀾目光寒冷地道。


    魏明珠沒有得到父親的誇讚,反而被瞪了,小男孩心一緊,辯解道:“是他們先挑釁我的。”


    魏瀾冷笑:“那是不是他們挑撥你去殺人放火,你也去?”


    魏明珠咬唇,低下了頭。


    魏瀾命寒生去拿戒尺。


    自從有了少爺,這些東西寒生都是備著的,很快就捧了一把戒尺過來。


    “伸手。”魏瀾訓斥道。


    魏明珠乖乖地伸出左手,手心朝上。


    “別人傷你辱你,你可以捍衛自己,為麵子逞強鬥勝,那是紈絝所為。”


    魏瀾毫不留情地打了魏明珠十戒尺。


    “記住了嗎?”


    魏明珠手心都紅了,手疼,心裏也疼。


    “記住了。”五歲的小男孩,眼中滾起了淚珠,倔強地不肯落下來。


    魏瀾將戒尺交給寒生,命人去請夫人過來用飯。


    魏明珠這才飛快地抹了一把眼睛。


    阿秀過來的時候,父子倆一個坐著悠閑喝茶,一個抿著小嘴站著,眼圈泛紅。


    一看這情形,阿秀頓時眼觀鼻鼻觀心,什麽都不看,什麽都不問。


    魏明珠人小好麵子,這時候關心他,隻會讓他更反感。


    不能問,飯菜擺上來,阿秀連著給魏明珠夾了幾次菜,全是他愛吃的:“少爺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多吃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少爺長大了興許比世子還高呢。”


    魏明珠挨了打,本來沒有胃口,聽阿秀這麽說,他瞥眼上位的父親,不禁把碗裏的菜都吃了!哼,他現在小,該父親管教他,等他長大了比父親還高還有本事,就該父親聽他的了!


    將悲憤化為動力,魏明珠一口氣吃了兩碗米飯。


    阿秀趕緊又給他舀了一勺雞湯。


    魏明珠咕嘟咕嘟喝完,耷拉著眼皮坐著,等父親終於放下筷子,他立即告退,噘著嘴走了。


    阿秀跟著魏瀾去了後院。


    進了內室,阿秀才鼓著勇氣問道:“世子教訓少爺了?”


    魏瀾淡淡“嗯”了聲,目光被擺在桌麵上的八音盒吸引,他有些意外。白日裏他就聽說明珠贏了潘二郎的八音盒、郭六郎的七寶弓,迴來明珠自己也吹噓了一番,卻並沒有說他將八音盒送給阿秀了。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阿秀解釋道:“這是少爺送我的,您教訓他,是因為此事嗎?”


    魏瀾盯著她道:“他小小年紀逞強鬥勝,你不管教,我再不管,將來變成紈絝,誰負責?”


    阿秀還沒能替魏明珠求情,先被魏瀾扣了一頂“疏於管教”的大帽子,登時慌了。


    她,她光顧著操心魏瀾會不會被那兩家針對了,沒細想魏明珠是否有錯,最多是覺得魏明珠可以謙虛下,不收潘二郎、郭六郎的賭注。


    “那麽深的池子,你就不怕他溺水?”魏瀾繼續追究她的責任,“還給他夾菜,你是覺得我教訓他教訓錯了?”


    阿秀深深地低下了頭,絞著手道:“您沒錯,是我,我錯了。”


    她該更考慮更周全的,居然沒想到魏明珠與人比賽遊水可能遇到危險。


    魏瀾哼了聲,自脫去外袍,去床上躺著了。


    阿秀一個字都不敢說了,見魏瀾想睡了,她熄掉燈,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阿秀剛躺好,魏瀾就抱了過來,沉默地親她的嘴,仿佛剛剛他並沒有兇她一樣。


    阿秀有些難以理解。


    如果魏瀾氣到她了,她才不想親他,魏瀾怎麽就能把床上床下的事分得這麽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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