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殺人了?”


    到了晚間,項睢收到親信稟報,言項羽以“禍亂軍心”為名斬了幾個營中小卒。


    他一下興奮起來,又追問道:“項羽接下來有何舉動,可曾大怒追究?”


    親信搖頭道:“據聞項司馬將人斬首後,又往營外去試驗騎兵裝備去了,並未在此事上繼續追查。”


    “嗬,看來城陽戰敗打掉了項羽不少心氣,此事放到以前,他是絕不會罷休的,一定會將所有敢說的人找出來。”


    項睢嗤笑一聲,有些失望的搖頭。


    要是項羽控製不住脾氣,暴怒下在軍中大肆追查牽連,必定會引起兵卒恐慌,他便可趁勢煽風點火,進一步敗壞對方的名聲。


    可項羽忍住了,沒有擴大化牽連,隻斬首了幾人作為震懾。有那幾人的腦袋在,短時間內應無人再敢胡言,項睢這時候再搞小動作,難免有些顯眼,被項梁知道反倒對自己不利。


    “無所謂了,項羽戰敗喪師,丟了大王的信任,就連諸將軍也不太瞧得起他。如今又被我這一弄,在軍中兵卒裏威望大減,已不足為慮。反倒是那項襄,大王命他為將,率兵駐守上遊,稱得上重用啊。”


    項睢眯著眼睛。


    項羽已經沒有和他競爭的能力了,他的注意力不免轉移到其他項氏子弟的身上。


    ……


    宛朐縣,位於定陶以西數十裏。


    其城址在濟水北岸,因西楚大軍於南岸圍困定陶,來不及渡濟水攻略上遊地區,故此地尚插著魏旗。


    宛朐的魏人前段時間過得擔驚受怕,先是齊國攻魏,壓著魏軍打。隨後西楚參戰,殺大將皇欣、相邦周巿,襲滅魏國大軍,圍困魏都定陶,給魏人們一種即將亡國的感覺。


    人人憂懼,害怕的睡不著覺。


    直到今日唐軍抵達,才給了他們一些信心。


    吳廣命呂臣在濟水北岸繼續打他的王旗,並大張旗鼓打造各種船隻木筏,做出一副要在定陶對岸渡濟水南下的模樣。


    實則他暗中率領主力行至宛朐,欲從此處渡濟水南下。


    唐軍選擇從這裏走,而非下遊的乘丘,是因為陳平之前收到諜報,言英布軍在昌邑附近,其離乘丘甚近。唐軍如果從乘丘渡河南下,不僅可能會被英布堵住。就算僥幸渡過了濟水,還很容易項梁和英布夾擊,故而還是從上遊宛朐偷渡的好。


    這本是一個極好的戰略。


    隻是唐軍抵達宛朐時,卻發現橋梁已被拆毀,南岸的渡口也為楚軍所把持。


    “還是被項梁預判到了,不愧是將門之後啊。”


    吳廣親行至濟水岸邊,隔著翻湧東去的濟水打量對麵,隱隱能看到對岸有人影晃動,應是楚軍巡河的哨兵。


    天下英傑何其多也。


    唐營這邊有酈食其獻上偷渡之策,楚營裏也有項梁和一幹將領謀士進行預判防守。


    不過這對吳廣來說依舊是好事,唐軍要是繼續在定陶對岸死磕,需要麵對項梁的數萬大軍阻擋,很難當著項梁的麵南下。


    可在宛朐這邊,因項梁要以主力攻打定陶的緣故,派到此處防守的偏師人數不會太多,唐軍想要渡河的阻礙大大減少。


    “大王,據從對岸逃過來的魏人說,楚軍的將領打得是項字旗,觀其人數可能在萬人左右。”


    陳平很快就將對岸的情報摸了個大概。


    “項字旗,看來領兵的是個項氏宗親。”


    吳廣笑了笑。


    據他所知,曆史上的項氏除了項梁、項羽二人外,並沒有其他厲害出名的宗族將領。


    比較有名的可能就項伯、項莊二人,但兩人也沒什麽戰績傳世,名聲還不如龍且、英布等人響亮。


    項梁坐鎮定陶,項羽又剛剛慘遭敗績,兩人帶兵前來的可能性很小,以此來看對麵的應是個普通的項氏子弟,應該能力不會太強。


    唐軍占據了兵力優勢,就算強渡也有成功的可能,考慮到他們需要爭取時間去救援定陶,加上吳廣不願在此戰損失太多兵力,便召集麾下諸將領、謀士討論更容易渡過濟水的策略。


    如何從萬人把守的地方渡河。


    軍議一開始,蒯徹就搶先道:“我軍兵力比楚軍眾,大王可用昔日對付秦軍的手段來收拾他們。派一軍佯攻上遊,再以精兵從下遊強渡,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人數比對方多,那就玩聲東擊西,佯攻一處吸引對方兵力,再從另一處發動猛擊,讓楚軍防無可防。


    吳廣與諸將皆點了點頭。


    唐軍打渡河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淇水、大河及洛水之戰在前,他們早有過河的經驗。


    聲東擊西這種既是陰謀又是陽謀,我打你上遊,你必須派兵去阻止,要是敢不管,那佯攻就能變成實攻,直接從彼處殺過河去。


    若是管了,那其他方向的兵力被調走,又將成為新的破綻。


    當然這種打法的前提是攻方的兵力要比守方多,現在的唐軍正占據兵力優勢,可以一試。


    吳廣道:“蒯卿之言有理,諸君可還有他議?”


    話音落下,有一老者起身道:“稟大王,臣認為蒯先生此策甚妙,然臣還有些微末小計,可助我軍能更容易渡過濟水。”


    蒯徹眉頭一挑,說話之人正是新加入的酈食其。


    吳廣道:“酈先生請講。”


    “濟水以南多有鄉邑裏閭,其中所居皆乃魏人,彼輩心懷魏國,敬服大王,亦是我軍之助力。大王何不使人先行偷渡濟水,前往南岸裏閭勾連當地鄉人。待我軍發動渡河之戰時,讓這些人在楚軍後方鼓動青壯發動襲擊,亂項氏軍陣,如此前後夾攻,豈非更易渡河耶?大王當借彼輩之力也!”


    酈食其微笑開口。


    吳廣聽得大喜。


    酈食其說的在理,唐魏兩國是盟友,而西楚是侵略者,這種情況下,魏人基本都會厭楚奉唐,這是一股潛在的力量。


    西楚的敵人可不僅僅是唐魏兩軍,更是魏地的所有心懷母國之人。


    吳廣依計行事。


    當日晚間,有人夜渡濟水,暗中前往南岸。


    同時唐軍在濟水北岸一連兩日打造大量船隻,欲發動渡河之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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