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零完全被這恐怖的一幕震驚到不知所措時,一聲正氣浩然,霸道無比的龍虎和鳴之音驟然在夢境之中炸響,陳零當即發現自己能夠出聲了,隨即毫不猶豫念起咒語。


    “太上高精,三五丹靈,蜂宮明徹,吉感告情,三元守魄,天皇授經,所向諧合,飛仙上清,常與玉真,俱會紫庭!醒!”


    夢境破碎,陳零瞬間睜開眼睛,胸口一陣熾熱,連忙拉開衣服,隻見胸口的血眼印記,此時正在散發著詭異的血色幽光,那顆血眼,似乎成了真實的眼球一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血眼逐漸恢複平靜,陳零早已是冷汗直冒,等了半響沒有別的異常,陳零才完全放鬆下來,冬至初雪不知何時也蹲在陳零床邊,眼裏帶著焦急之色,尤其是當他們看到血眼時,突然變得異常暴躁,仿佛是看到了某種大恐怖,朝著血眼發出刺耳的尖叫。


    安撫好兩個小家夥,陳零突然想起方才夢境之中那一聲嘹亮的龍虎之音,若不是那道聲音,自己估計根本沒辦法從夢境之中醒來!


    轉頭一看,放在床頭的包裹內正有一縷縷金光緩緩暗淡下去,陳零連忙將包裹打開,卻發現那光芒來自龍虎降魔印!


    手捧法印,陳零喃喃道:“是你救了我麽?”


    龍虎降魔印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似乎是在迴應。


    這枚法印,聽師姐說是來自道門祖庭龍虎山,具體怎麽來的,師姐沒有名言,隻是當時她看向師傅的眼神之中,好像有些...鄙夷...


    但是不管如何,今天這件法寶的的確確算是救了自己一命,隻可惜現在他的道行太低,法力太弱,還不夠資格使用它。


    收好龍虎降魔印,陳零盤膝坐定,默念了幾遍靜心咒之後重新入睡,好在這一次睡著,沒有再出現那種夢,睡得十分踏實。


    第二天一大早,陳零照舊提前起床為孩子們做好做飯,等孩子們起床洗漱後,又與他們一同做完早課,孩子們去學塾後,陳零便開始畫符。


    經過與魘鎮師一戰,陳零發現參雜了精銅錢粉的符威力更大,加之現在身上有一枚沉金大錢壓箱底,腰杆瞬間硬了不少,於是一次性碾碎了十枚精銅錢,混合墨汁、朱砂、雞冠血開始作符。


    就在陳零畫了厚厚一疊靈符,墨也用完之後,伸了個懶腰準備休息一陣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陳零起身開門,門口站著個亭亭玉立的女子,皮膚白皙,瓜子臉,明眸善睞,不施粉黛,麻花辮子搭在胸前,一副鄰家有女的樣子。


    陳零對她有點兒印象,好像叫叫劉芳菲。


    “怎麽了芳菲姐?找我有事?”


    陳零便問便將她請進門。


    劉芳菲卻搖了搖頭,喘了幾口粗氣道:“小神仙,我爹請您去一趟後山,好像是出事兒了!”


    陳零麵色微微一變,連忙返迴房間將裝著法器的包裹背上,跟劉芳菲出了門。


    “具體怎麽迴事?”


    劉芳菲道:“我爹沒有詳細說,好像是他們今天伐木的時候,在後山發現了一座廟,而且還發生了一些怪事,所以不敢再砍樹,讓我來找你去看看。”


    陳零不再多言,跟著劉芳菲趕到他們家。


    此時劉芳菲家院子裏或坐或立,一大群人,都是負責上山伐木的漢子,此時一個個神色凝重,氣氛沉重。


    見到陳零後,他們的表情立刻變得輕鬆不少,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樣,全都圍了上來。


    陳零問道:“諸位叔伯,發生了什麽事?”


    劉平川,也就是劉芳菲的爹趕緊拉來一個凳子,請陳零先坐下,然後眾人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原來,就在今天眾人砍倒了一片大樹後,忽然發現了一座小廟,裏麵供奉著一名人身獸首的神像,眾人無不納悶,從未聽說過這座山上還有廟宇存在,但眾人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暫停砍樹,同時迴家取了些香燭祭品之類的,用以供奉祭拜。


    但不曾想,第一個進入廟中的人忽然就中邪了,雙眼上翻,口吐白沫,表情猙獰可怖,直接將香燭祭品踩了個稀巴爛不說,還抄起斧頭要砍人,好在大家人多勢眾,強行將那人製服,放在陽光下曬了一陣子,那人七竅之中噴出了幾股黑煙,這才蘇醒過來。


    人剛醒,山林深處猛地響起一陣獸吼,劉大膽作為獵戶,瞬間分辨出那是虎嘯,但那虎嘯聲卻遠比尋常的老虎聲音大的多,乃至整座山都仿佛震顫起來,虎嘯傳來同時,小廟四周忽然刮起一陣妖風,吹的人都站不穩,若非眾人一個抓著一個,恐怕都要被狂風吹下山摔死!


    等虎嘯與妖風平息之後,他們瞬間猜測,肯定是遇上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於是便趕緊下山,讓人請陳零來看。


    陳零聽完之後,也不敢大意,畢竟伐木燒炭這事兒關係到整個鎮子所有人的生存大計,於是便讓人去請衛通前來,一起去調查看看。


    不多時,衛通火急火燎趕到,陳零與他說過大致情況後兩人便向後山而去。


    在燒炭換糧的巨大動力下,老柳鎮百姓可謂是鉚足了勁,此時植被茂密的山林已然大變模樣,露出了土層。


    不過老柳鎮百姓並沒有竭澤而漁,隻有大樹被砍伐,那些小樹全都被留了下來,為防被山風吹倒,還以木樁捆綁固定,並且打算來年開春後,在空地新栽種一批樹苗,如此才是長久之道。


    陳零見到這幅情況,不禁讚歎道:“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


    “衛大人,這是誰想出來的?”


    衛通嗬嗬一笑道:“是蘇大人,你別說,這家夥天生就是個當官的料!”


    陳零也是點點頭表示讚同。


    不多時,兩人來到目的地,一座十分陳舊的小廟赫然矗立在山坳之中,磚瓦已經變成黑色,長滿了厚厚一層進入休眠期的青苔,廟門口也是雜草叢生,落葉遍地,顯然已經許久沒人來過了。


    然而就在這時,陳零腰上的三清鈴卻響了起來,陳零皺眉,立刻打開法眼望去,隻見這座小廟之中,妖氣與鬼氣相互纏繞,將整個廟內都全部占據。


    “怎麽樣,有發現沒?”衛通手掌覆在刀柄上沉聲問道。


    陳零道:“不出意外是座邪神淫祠,既有妖氣又有鬼氣,現在是白天,裏麵的東西不敢出來,但妖氣沒有鬼氣濃鬱,說明妖不在廟中,但鬼應該在!”


    說著抽出桃木劍,走到廟門前,掛掉門上青苔,幾個十分模糊的字跡顯現出來。


    衛通凝神看了一會兒道:“好像是...山...君古刹?”


    陳零聞言雙眸微眯,《說文》將虎稱為山獸之君,這山君指的就是虎!


    “進去看看!”陳零說罷,直接邁步進入廟中。


    這座廟明顯已經荒廢許多年,但內部卻異常幹淨,就像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掃一樣,神像上一點兒灰塵都沒有。


    果如那些百姓所言,廟內正中央供奉著一尊三米有餘的神像,神像虎首人身,麵容猙獰,獠牙宛如鋼針,單是看其神像,就會感覺到一股兇戾之氣散發而出,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怯意。


    而神像兩側,又有九尊屬神像,卻非獸類,而是模樣滲人,張牙舞爪的鬼物。


    兩人進廟沒多久,忽然感到一陣陰冷的氣息彌漫而開,神像左右兩側的鬼物雕像忽然冒出一股股黑煙,滲人的鬼叫聲也隨即在廟中迴蕩起來,


    衛通毫不猶豫抽出長刀,刀身閃爍著紅光,警惕地盯著黑霧,陳零也是做出了防禦姿態,一手拿符,一手持劍。


    黑煙蠕動,不多時變成九隻猙獰鬼物,這九隻鬼,生前應該是死於猛獸之口,渾身上下被撕咬吞食,一片潰爛,衝兩人發出淒厲嘶吼,直接撲了上來。


    “小心,是怨靈!速戰速決,將它們滅了!”


    陳零低吼一聲,默念殺鬼咒,桃木劍快速刺向其中一隻,與此同時一道金光符也打了出去。


    一隻怨靈頓時噴出鬼氣,擋住桃木劍,但緊隨其後的金光符卻爆發出璀璨金光,將鬼氣擊潰,怨靈被金光刺的捂住眼睛,發出恐懼的慘叫,緊接著桃木劍直接釘入其鬼門之內,用力一攪,這隻怨靈便當場爆成一團黑煙消失。


    由於這些怨靈主動顯形,因此無需陳零替衛通開法眼,衛通也能看的到,靈力投入長刀之中,力劈華山斬落。


    一隻怨靈手裏幻化出一把鋤頭,是它的鬼器,企圖擋住衛通長刀,然而作為四境修士,衛通的靈力可不是一隻怨靈能夠抵擋,轟的一聲,怨靈手裏的鋤頭被一刀斬成煙霧,它的魂體上也出現一道赤紅的長線,一直從頭頂蔓延到腳下,緊接著魂體直接裂成兩半,爆成了黑煙。


    兩人瞬間便已經將兩隻怨靈斬殺,其餘七隻怨靈當即露出畏懼的表情,趕緊後退,趴在廟頂上衝兩人嘶吼。


    陳零手腕一抖,又是幾道靈符入手,就在他準備打出靈符,徹底滅了這幾隻怨靈的時候,其中一隻卻是求饒道:“兩位饒命!我等不知兩位仙師駕臨,衝撞仙威,還請恕罪!”


    陳零沉聲喝道:“現在求饒,已經晚了,你們身上都沾染了生魂怨氣,定是害人之鬼,休想繼續作惡!”


    這隻怨靈惶恐道:“仙師您先聽小鬼說,我們...我們是身不由己才害人的啊!如果不害人,山君就會將我們吃了...”


    陳零臉色微變,皺眉道:“你們是倀鬼?!”


    這隻怨靈立刻點頭道:“沒錯,小鬼們生前全都是被山君所吃,變成了倀鬼,所以根本無法脫離山君的控製,隻能去蠱惑生人,讓它吞食...”


    “還請兩位仙師看在小鬼們可憐的份上,饒過我們...”


    “我們可以為兩位仙師帶路,去找山君,隻要斬了那廝,我們就能脫離它的控製,對兩位而言,也是一件大功德!”


    其他倀鬼紛紛掩麵嗚嗚的哭了起來,聲音悲憫,看上去十分可憐,但陳零眼底卻閃過一抹厲色,幾道靈符毫無征兆的同時打了出去,而後快速念咒激活符力。


    一道純陽符、一道金光符、一道火攻符,先後爆發靈力。


    頓時三隻倀鬼被純陽之氣、金光、法火吞沒,鬼氣被煉化,發出淒厲的慘叫,魂體拚命掙紮扭曲,逼出鬼力抵抗符威。


    先前開口的倀鬼難以置信道:“仙師,這是為什麽?”


    陳零冷笑一聲道:“倀鬼卑劣,專引至親供惡虎吞食,如果我沒猜錯,你們身上的生魂怨氣,就是自己至親之人的吧,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們這些畜生,就算有再大的冤屈,也該死!”


    幾隻倀鬼的表情立刻由可憐惶恐變成了陰冷與猙獰,尖叫一聲撲了上來,同時陰聲道:“居然騙不到你們,但即便如此,你們也跑不了,山君已經有所察覺,馬上就迴來了,等它返迴,你們兩個就算有三頭六臂,也要化為山君的糧食,魂魄也都歸我們了!”


    衛通一聽,當即怒不可遏,長刀連斬,砍向撲來的四隻倀鬼,而陳零則是以罡步躲避倀鬼的攻擊,持續輸出罡炁,將那三隻被靈符鎮壓的倀鬼直接煉成黑煙消散。


    擊殺了這三隻倀鬼後,陳零揮舞桃木劍,與衛通一起對付剩下的四隻倀鬼,在兩人的配合之下,四隻倀鬼基本上沒有什麽反抗能力,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就被全部斬了。


    倀鬼被斬,它們的‘神像’也隨之出現一道道裂縫,而後砰的一聲破碎,變成了一堆堆殘渣。


    鏘!


    衛通長刀歸鞘,淡淡地道:“這些倀鬼實力很弱啊,根本不禁砍。”


    陳零道:“主要是因為這座山君廟沒有香火,如果一直有人祭拜供奉,這些倀鬼吸食了香火精華也能成氣候,就不是這麽容易能斬殺的。”


    “對了陳兄弟,倀鬼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何它們會被老虎驅使?鬼也害怕老虎?”


    麵對衛通的詢問,陳零反問道:“衛大人可曾聽過為虎作倀這個詞?”


    衛通點頭道:“雖然我沒有朱河朱大人讀的書那麽多,但好賴也是被家裏逼著上了好些年學塾,自然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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